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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了结因果

大觉禅师整理了一番对神域神主的印象,神色中里略显几分赞赏,开口讲述道:

“神域神主姬千秋少年老成,颇有雄心,当年我任大罗寺主持之时,他早已登上神域神主大位,当时的神域内忧外患,内部势力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边境常有蛮夷侵扰。

在姬千秋还没上任前,神域中有三大势力,一个是神域姬氏,一个是专管祭祀的神使,一个是由各势力组成的商贾权贵。

神主之位只能由姬氏继承,但姬氏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姬氏的和善逐渐被其余两大势力视为软弱,神域中的话语权被商贾贵族与神使把持。

神域的人们都信奉天,天对于神域的人来说之如佛祖于我大罗寺。

他们每年都会举行祭天,神使则是天派下的使者,专门传述天的神谕,得百姓信仰。

神域的钱帛粮食由商贾贵族把持,神域中大半的行政要职都由这些商贾贵族掌管,姬氏只剩一个天子虚名,毫无实权。

姬氏虽表面上被人人敬重,但是对神使以及商贾贵族们都只能极力讨好,生怕惹得他们一不高兴,就大肆在神域内造反,惹得民生哀怨。

姬千秋自幼在如此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年纪轻轻就一副老年模样,心机深沉。

他看到权贵和神使们对自己的父亲颇指气使,心生不满,父亲的忍辱负重让他暗自下决心,要一改神域姬氏地位,恢复昔日封剑时的荣光。

姬千秋从小开始学习祭天之法,未继承神主之位就成为了主神使,他将礼法倒背如流,以神之名控制了其他神使,掌控了神域祭祀。

继任神主后,更是借神之名打压贵族,将土地耕种权从贵族手中剥夺,向外释放给百姓并减免赋税。

将权利集中后,神主在神域对内实行兵役与赋税并举的制度,一家中,只要有出一人从军,可免三年赋税,两人则免六年,农作庄稼收成上交七分给天神殿,只得留三分,孩童由天神殿出资抚养至十三岁。

奖励军功,对外实行军功制,战场杀敌记功,杀一敌记一功,可用于抵消兵役年限和换取粮食。

神主大刀阔斧,有铁血之风,神域对内无忧,神域内百姓努力耕耘,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一跃成为五大势力中民众底蕴最强的势力。

十年前,神域曾闹饥荒,神域边境蛮夷趁机来袭,神主下令,集结反击,即使在闹饥荒的情况下,神域士兵依旧效用果敢,一举击退来犯之敌。

又经过十年发展,神主对内深得神域百姓拥护爱戴,对外四下征战蛮夷,扩大区域版图,一跃使神域成为五大势力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势力。

姬千秋此人有霸业雄心,但是五大势力已经发展了数千年,各自相安无事,要想将任何一个势力吞下并不容易,五大势力各自都有庞大的基业支撑。

但姬千秋此人就是能精准地把握时机,他此次趁着神剑丢失,五大势力权柄标志失去的这次机会,搅弄天下局势,欲要趁势而起,他是要打算再复制一遍神域内的霸业,一统天下。”

一群年轻人听得入神,没想到神主姬千秋的事迹竟是如此的传奇,纷纷感叹大丈夫当如是夫!但是当想到传奇在对自己立面的时候,传奇也就变成了噩梦。

水千柔起身道:“神域强盛,神主灭我等之心不死,我等更是应当联合起来,一齐抵抗神域。”

大觉禅师点头,然后将目光再次投向谪尘:“大罗寺此时由谪尘担任方丈,联合与否,全凭他的决断。”

在大事面前,谪尘还是分得清主次,对水千柔道:“神域已有成魔之势,欲要湮灭我大罗寺佛光,我大罗寺自当要维护我佛光不灭。”

谪尘话语间有与大觉禅师相同的语调,意思便是谁若成魔,我大罗寺便要伏魔,果然是大觉禅师教出来的好徒儿!

大觉禅师缓缓地点点头。

镜飞花等人见联盟之事已成,由衷地舒了一口气。

四大势力已联合其二,等月如泷那边传来七星秘府的消息,便能吹响对神域的反击号角。

大觉禅师知晓谪尘此次前来,应是被镜花水月请来,否则他是再不会踏入此间禅房的。

机会难得,大觉禅师对镜花水月四人道:“老衲有话欲与谪尘相谈,还请诸位施主与个方便。”

水千柔是知晓谪尘耗费生命之力救治大觉禅师的,她第一个站起来,拉着道陵对大觉禅师行礼将辞,花霓裳会意,也拉起了镜飞花辞去。

道陵不解为何水千柔如此匆匆忙忙的,水千柔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使道陵没有追问下去。

禅房中就剩下了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待房门轻掩上,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大觉禅师突然地聚气一点,控制住了谪尘,毕竟大觉禅师功至化境巅峰,将丹虚境的谪尘控制住还是信手拈来的。

谪尘竟呼喊起大觉禅师的法号道:“大觉,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大觉禅师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谪尘的身前,耳目慈祥,满眼宠溺,慢慢地将谪尘放在身边的妙心剑拿了过来。

谪尘瞬间觉得不对劲,想挣扎身体却纹丝不动,径直对大觉禅师吼道:“老和尚,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阿弥陀佛,你我师徒一场,缘起老衲的罪孽,今日便让老衲将这份罪孽还清,不必再彼此纠葛,你我亦缘尽于此罢。”

紧接着,大觉禅师周身绿色的灵气涌动,灵气磅礴,宛如华盖,屋顶上空,绿色苍龙浩然出现,气势凌人,比水千柔与谪尘双剑合璧时更庞大,周身满覆青绿色鳞甲,青光闪闪,好一头苍莽神龙!

“老秃驴!快放开我!你这个杀人恶魔!你想要干什么?”谪尘看着大觉禅师掌心有苍龙在游走,一眼便知这是《妙手仁心青木诀》的逆转之术。

“当年师尊要我守住大罗寺,我想着应是让我培养出一个能分清善恶,道得明是非的佛,于是没问你的意见,便专擅地把你当成那尊佛来培养,草率地将你的命定下,这是为师又欠下的一笔帐。

当你救下为师的那一瞬起,我便知道心中有那尊能分得清善恶的佛,至于是非,你并非道不明,而是用行动来证明对错,你救下为师,且事后并没有推却大罗寺主持之位,用行动道出了是非,为师很欣慰。

为师这一生的罪孽就是分不清善恶,道不明是非,错杀了你张家一家的无辜,现在为师将张家所有的罪孽,结归还于你这个张家遗存的子嗣,望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大觉禅师将所有的生命之力夹杂着灵气,聚集在手中的游龙身上,一同灌注进妙心剑中,小小的游龙在妙心剑剑身徘徊了一会,便一头扎进了谪尘的身体里。

谪尘周身的灵气被大觉禅师缓缓带起,谪尘灵气渐渐磅礴得如巍峨山峰,大觉禅师灵气慢慢微弱得如小山包。

房中绿意盎然,灵气激荡,从房中散逸出的灵气波纹荡漾到屋外,禅房周围光秃秃的石板竟凭空兀地长出了尖尖新生苗儿。

灵气雄浑程度随着大觉禅师施法的运行,此消彼长,大觉禅师的肌肉和皮肤渐渐地干瘪,慢慢地,谪尘的眼神恢复了二十余岁的清明。

此时,屋顶上空的苍莽巨龙在大觉禅师的调动下,龙头朝下,猛龙灌江,径直没进了谪尘的身体。

谪尘刹那间,光芒耀眼,仿佛一尊翡翠玉佛。

那头没入谪尘体内的苍茫巨龙竟是真的灵气巨龙而非虚影所化!

灵气没入谪尘身体后,其周身灵气变成了跟大觉禅师之前的那般,如一座巍巍高峰,谪尘此时的修为赫然被拉至化境巅峰!

大觉禅师竟是将身体中之前谪尘的那二十年生命力,连同自己剩余的生命之力和全部的灵气,用逆转之法,一同灌注进了谪尘的身体中。

《妙手仁心青木诀》的逆转之法乃是大觉禅师亲手所创,在身负大罪孽苟活于世上的这二十年,大觉禅师一直活在悔恨中,想将因果逆转,想把一切自己对谪尘所造的恶果,转换成善因,归还于谪尘。

大觉禅师此时周身的灵气就像是一朵小火苗,在风中摇摆,随时都可能会被风吹灭,而谪尘身上庞大的灵气因为有着妙心剑作为媒介,并没有因为过于磅礴而倒流回大觉禅师的身体中。

“徒儿,为师此生一生罪孽,唯有你,是为师心中唯一的超脱。”

大觉禅师面容干枯,干柴一样的嘴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后,终于是支撑不住,只听得脖颈骨头断裂的声音,大觉禅师便像睡着了一帮,枯坐在谪尘的身前。

“师傅!”谪尘一声突破天际的呐喊。

谪尘运转灵气,一举冲破大觉禅师施展的定身之法,手颤巍巍地在大觉禅师的脖颈大动脉处探了探。

一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谪尘脸上刷地一下子流过。

谪尘把头埋在大觉禅师的怀中,失声痛哭,拼命地想要感受儿时的那种温存。

但是,大觉禅师的身体就像是一副干枯的树干躯壳,全身血液凝固,肢体僵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而大觉禅师那张垂下干枯脸上的肉却向上舒展,沟勒出“川”一样的向上斜条纹,是他在笑。

此时的大觉禅师眉宇释然,神态溺爱,他在笑意中归去来兮。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给我活过来!大觉!”谪尘此时又再次呼唤起大觉禅师的法号,哭得像一个孩子。

谪尘在大觉禅师禅房中一直待到夜幕降临,谪尘脑海中像琉璃碎片一样闪现出大觉禅师的种种关怀备至。

其实大觉禅师知道,谪尘心中在选择救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谪尘原谅,是大觉禅师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谪尘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中觉得愧对于张家,他亦明白大觉禅师只是杀害张家的那一把刀,但是见到杀害自己亲人的把刀,谁人不悲愤?

一边是养育自己二十年,视若亲子的师傅,一边是屠族血仇,左右不是。

大觉禅师受了大罗寺杖刑,算是了结了一身罪孽,而谪尘以二十年的生命归还大觉禅师的养育之情,了断因果。

但情之一字,哪有这般容易划清,惹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于是谪尘即接受了大罗寺主持方丈之位,遂了大觉禅师的愿,但又与大觉禅师刻意保持距离,分得“一清二楚”。

当大觉禅师将谪尘还的养育之情再次灌注到谪尘身上时,谪尘再一次地沦陷了,不管什么情,都像是干柴,只要有一丝火苗,都能熊熊燃烧。

谪尘将大觉禅师从禅房中抱出来,泪痕未干,泪水已干。

他将大觉禅师抱到大罗寺的如来殿,三位金线长老看到大觉禅师面庞展露欣慰的遗容,了然于心,纷纷呼喊佛号,念诵往生经。

谪尘将大觉禅师放在蒲团上,大觉禅师虽然低着头,但是腰杆挺立,一身金刚佛骨。

谪尘哽咽:“师祖大行禅师曾说,如来是佛,无天也是佛,不管你是无天还是如来,你与张家的因果已了,如今你只是大罗寺的禅师大觉,当得见西天极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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