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英凑到门缝望着屋内,清了清公鸭嗓子喊道:“时辰已到。”
文兖喘着粗气烦躁地皱了皱眉,他一把推开仇淑慎靠在榻上揉捏着太阳穴。
仇淑慎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她试着撑起身子,可各关节仿佛被碾压过一样,她连勾勾手指都成了奢望。
“滚进来!”文兖不不耐烦地低吼一声,高桂英闻着声后点头哈腰的小跑着进来,恭维着圣上,赶忙招呼着太监们为文兖换衣服。
高桂英跪在文兖脚边撑着靴子小声问道:“圣上,留种吗?”
文兖瞥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缩在榻上的仇淑慎,半分思索都没有,“不留。”
“嗻,圣上,待会可还要去御书房批阅?皇后为您沏好了秋茶。”高桂英像是感受不到文兖的愤怒一样,脸上堆得笑都快漫出来了。
“朕倒是想休息,谁准?”文兖小声嘟囔一嘴甩着袖子走了出去。
仇淑慎张望着他的背影,她张了张嘴一阵哑然,只能无力的躺在玉枕上,感受着玉石沁入皮肤融入骨骼的阴冷。
“来人,把贵人娘娘请出去。”高桂英再面对仇淑慎的时候,已然换了表情。
“公公,本宫…”仇淑慎沙哑着声线还没等说完心中所念,就被鑫浩无情打断。
“还愣着干嘛?你们一堆没鸟的把贵人看出个窟窿眼也没招!”高桂英踢了个还没长开的小太监一脚,踢得他跪在榻前,一个寸劲磕着鼻子喷发出鲜红炙热的血。
仇淑慎吓得身子不禁痉挛,“公公,这是作甚?”
“贵人娘娘莫慌,也莫怪奴才,一切都是圣上的安排,奴才只是奉命行事。”高桂英方才还是满脸横肉,面对着仇淑慎时,又堆了一层冒着油光的笑。
仇淑慎僵硬着身子,一寸寸的研磨着泥泞,心也跟着一寸寸的沉了下去,果然还是不行,她不过个还没长成的人,和洪诗容成熟的风韵是半分都比不上的。
她又被托到了敬事房,再看敬事房里嬷嬷们的神情,也都有了变化,“又一个跌了的。”
仇淑慎出来后,踏着被树叶搅碎的月光,一步步移动着,她不敢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事,进了敬事房的女人,和砧板上的鱼肉无区别,她也才知,“留”或“不留”,对她们这等工具来讲是何意义。
夜里的风像有生命一般往她怀里钻,她只能将自己抱得更紧来抵挡冷风的侵袭。随着她脚步的移动,灯光变得零星,再往前走迎接她的便是一片漆黑。
石玉瞧着人影走过来,浑然不觉自己身子早就冻透,小跑着上前急切地开口,“贵人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端王爷…等您许久了。”
“端王爷?他来作甚?”仇淑慎眉头跳了跳,此时的她已经和疲惫了,早已没任何还手之力面对文堔。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告知端王爷你被带到敬事房去了,他就坐在石凳上不走了...”石玉越说声音越小,末了想起了要紧事,她再次提高音量,“对了贵人娘娘,皇后赐了宛儿贴药,现如今她已睡下了。”
总算来了件舒心的事,仇淑慎松了口气嘴角的沉闷有所缓解,“如此甚好,至于端王爷,眼下夜已深,后宫妃嫔不得与其他男人私会,今夜我便住冷宫了,他若愿等着,随他去。”说完,仇淑慎朝着更漆黑的那条路走去。
石玉望着仇淑慎单薄的背影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这都是些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