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见他豪迈,起身拿起酒壶说道:“仁兄快请坐,陪俺喝上几杯!”说着话就去往他的杯中斟酒。靛袍少年此时才觉得这酒还不错,在铜雀台折腾了大半日又累又渴,便又坐下了。四人相敬,喝了一杯。
李三娘不敢再与他多说,转向卓儿和霜儿,声音压得很低,说道:“那些人为何争夺此石,奴家这就告知!”
靛袍少年闻言,又站起身来,说道:“他们两个想知道,俺可没问过!”言罢又要走出。
卓儿恼他多事打乱话头,起身一扬手,将手中满满一杯酒泼洒在他的脸上,低声却威严地向他说道:“坐下!不想听就捂起耳朵!”
霜儿和李三娘一惊,以为靛袍少年会因此发怒。却见他被酒水泼得一怔,呆看着卓儿,听其说完命令自己的话,然后便默然坐下了。霜儿急忙圆场,轻声说道:“也不是很想知道,不说也罢!”
李三娘却显出江湖人的义气,定要履行诺言,便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数日前,淄州知府赵明诚……”三位少年不再插嘴,靛袍少年自斟自饮,卓儿和霜儿静静听着三娘把话说完。
原来是,数日前,淄州知府赵明诚买到了一块墓志铭,他从这块墓志铭上所刻的“澄公大和上”等字迹中考究,断定此铭为东晋之时,后赵高僧佛图澄之墓志铭。
此消息传出后,惊动了世间一些人物,是因这位佛图澄的神通事迹早有流传。得知佛图澄之墓被盗掘后,他们纷纷探听除了墓志铭之外,墓中还有什么其他的物事出现。有人是为了得到珍奇宝物,有人是为了证实神通传说,一时未有确切消息。
岂料一位道人的秘密言论不慎泄露出来的消息,更是惊人。这位道人说那墓中除了佛图澄的锡杖之外,应该还有一块宝石。传说那佛图澄死后不久,有人在陇上又见到了他,禀告了后赵之主石虎。石虎怀疑佛图澄未死,打开他的墓穴,果然不见尸体,只有锡杖和一块石头。
这位道人说那块石头才是墓中最珍贵之物,堪称至宝。据说此石非石,乃是神僧修炼所结之丹,羽化尸解之后所遗留。并说佛图澄每日掏出肠子清洗的传说,乃是传言之误,实情应为佛图澄修炼洗脉疏经之术;传说佛图澄的胸肋孔窍可以放光,正是他所炼内丹之光。
这位道人的此番言论一出,江湖震动,一些野心之人便纷纷探寻佛图澄之墓,以及盗墓者的所在,妄图获得金丹宝石,以使自身功力大增,脱胎换骨,或者高价转卖,大发横财。
有人追查到消息,说是有一伙盗贼,首领谓号常吉,盗掘邺镇一带古墓。销赃过程中,一块不起眼的墓志铭,也没引起什么人兴趣,没卖得多少银钱,最后辗转流入淄州知府赵明诚手中。
而这赵明诚又是一位收藏并考究金石古物的大家,考证出这块墓志铭出自佛图澄之墓,所以才引出了这一场风波。
还好,最先获得这个秘密消息的人数不多,只有距离这两个消息的传出地最近的山东、江淮、河南等地的少数人物最先知道。否则,若是惊动天下各派势力前来邺镇,恐怕常吉这伙贼人连买卖也不敢开张了。
而李三娘是从一位神医那里得知这个秘密的。一个多月前,三娘的义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被三娘送往这神医处救命。无奈伤势太重,神医也一直救不醒他,只能吃力续着一丝气息。而此神医也是道家人物,正巧得知了佛图石的秘闻。于是叫三娘设法取得此石,或可救她义弟一命。
于是,便发生了今天的这些事情。而楼下那位阴沉道人,确实与三娘相识,至于是如何的交情,三娘并未多说。其实,李三娘断肠焚心,刀山火海要救活的义弟,正是被那个阴沉道人打伤的。等等诸多隐情,卓儿她们就无从所知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等着楼上的幂篱女子。钢枪和骨朵子两位壮汉与他人都不相识,也不说话,轮流守望着街上的动静。阴沉道人和他手下的两个道人也不多言。
铁豹子骆乙料理好了伤口,叫店家的人都退下,这才向那狮子端问道:“你们当真是为太上来此行事吗?”
狮子端肯定地回答道:“兄弟你还信不过俺端木东吗?忘了庙上的规矩吗?神霄宫是什么地方?”原来这狮子端本名端木东。
骆乙闻言急忙说道:“当然相信,相信!太上喜爱奇花异石,自不必说。只是疑惑那些外人为何也拼命争夺这一块石头啊?”他如此说话,看来他也不知这石头的秘密。
端木东说道:“这有何奇怪!你铁豹子不也是来争夺这石头了吗?你到底受何人所托啊?”
骆乙回答道:“京城的大商人,许了很多酬劳,我还以为是多么稀奇的宝石!”言罢便向那位阴沉道人拱了拱手,问道:“还未请教这位道长……”
那阴沉道人也不搭话,只是冷淡地点点头。端木东急忙替他答道:“真人为太上行事,不必多问!”
骆乙见此情形,便不再多问,喝了口酒,换了话头,说道:“上次赛神会,怪俺大意,竟然叫你们的混狮子踩了俺们的霸王阁!下次可要小心俺让你这狮子变成病犬!”
狮子端笑着说道:“才不怕你!上次是俺轻心,否则莫说踩了你们的霸王阁,连那女娲补天台也要拆一拆!”
骆乙笑道:“才喝几杯,你就说大话!”
其他人吃着喝着也不言语,听不懂的也不问他二人所说闲话。
楼上房中的李三娘说完了石头的秘密,三位少年体谅三娘的苦心和焦急,便劝她不必相陪了。卓儿向她说道:“感谢娘子信赖,坦诚告知密事!楼下的朋友还等着您商量,我三人不打紧,不敢再耽误娘子了!”
李三娘自然是急着行事,于是说道:“还请三位少侠就在此店歇息一宿!有三位少侠在,奴家才不怕了!”
三人自然是答应了,都说正有此意。李三娘又说:“就请恕罪,奴家失陪了!”说着话又施礼,这才一人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