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得不做

高殷离开太后居住之含光殿后，就开始思索如何科学合理地限制士族势力。

像隋炀帝那样做得太过火也不行，弄不好先把自己给搞垮了。

士族虽然在南北分裂几百年战争当中，已受到严重削弱，不过实力仍不可小视，毕竟现在入仕仍然是以“九品中正制”为主。

实际上，母亲所属之赵郡李氏就是河北一等望族，家族以前同样有上千私兵和大坞堡。

再说，清都尹张保洛曾经长期跟随祖父高欢和父亲高洋作战，战功赫赫，在官界也非常有地位。

母亲给他一个面子也很正常，就是自己有时候也得给朝廷重臣面子，否则谁给你卖命？

……

他想，打击士族当然有很多种方式，而最佳的方式就是科举制，这让任何人都不容易找到反对的理由。

现在，大齐已完全具备科举改革条件，因为隋唐科举制度之基础----国子监教育，这时已非常完备，包括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算学、律学等等若干科目都已齐全，隋唐时期几乎没有作任何改变。

州、郡学同样早已开设，实际上，隋唐军事制度（府兵制）继承于北周，然而教育、法律、官制等等几乎全盘照搬北齐。

这反映了北齐制度比北周更为先进，是北魏政权真正的继承者。

接下来得仔细思考一下如何运作科举制改革，最好是循序渐进：利用现在的“察举制”加以完善。

……

昭阳殿。

毕义云汇报了无尘和尚的情况，原来，此人才从别的寺庙来到大庄严寺不久，以前从过军。

经过详细调查，此人劣迹斑斑，专门坑蒙拐骗，募捐之财物全都进了私人口袋，而且还养着有五名姬妾，典型的一个花和尚。

高殷听后，大怒道：“将其杖毙，暴尸西市，同伙责令还俗充军戍边！”

说完之后，他又对一旁的祖珽说道：“祖爱卿，朕看，宜将此事放大，在大齐时报广为宣传。

还有，立即在《大齐时报》之上，多发表些有关寺庙之负面报道，引导各地舆论走向，爱卿可明白朕意？”

祖珽一听，心领神会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妥，不辜负陛下期望！”

高殷又转头对毕义云道：“毕爱卿，朕现在恢复你从前之御史中丞职，并依旧兼任廷尉少卿。”

“多谢陛下厚爱！”毕义云非常感激，他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就官复原职。

“毕爱卿，你速去要找一名可靠御史，如此……”高殷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毕义云听罢，先有些吃惊，不过转瞬间就斩钉截铁道：“微臣遵旨，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妥！”

……

早朝。

高坐御座的高殷看着百官，下面紫、绯、绿三色官服泾渭分明，他们分别代表三品以上、五品以上、六品以下。

“有事请奏！”门下给事中高声喊道。

早朝时，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讲，要讲大事才行，否则你一言我一语，朝会不知要开到何时。

普通的事情如果需要对皇帝讲，那就需要上奏折。

“臣邹阶有本奏！”突然，站在前排的一位御史出班叩首。

他带着法冠、身穿着绯色法衣，显然是要弹劾重要官员，因为这并非八品御史常服。

“奏！”高殷说道。

“臣要弹劾银青光禄大夫、侍中、丹阳王祖勋贪赃枉法等八条罪！丹阳王，请出列！”邹阶高声奏道。

啊？众人一听，无不惊骇！

这邹阶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弹劾太后的兄长、皇帝的老丈人李祖勋！他莫不是疯掉了？

李祖勋起初同样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依旧在队列当中稳坐，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丹阳王，请出列！莫非你要违背朝廷律令不成？”邹阶继续铁青着脸呵斥道。

李祖勋见他如此呵斥自己，顿时脸红一阵白一阵，有些不知所措。

御座之上，高殷只是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按照规矩，御史弹劾人，其他人是不可以插言的，御史本人是代表律法，有无上权威。

“你……你简直是一条疯狗胡乱咬人！”李祖勋终于被逼无奈，口中冒出一句话。

邹阶一听，立刻对高殷说道：“陛下，丹阳王无视律法，请陛下依律鞭笞！”

旁边，御史中丞毕义云也站出来说道：“陛下，丹阳王无视朝廷法令，当鞭笞！”

众人一听，都把眼睛望着高殷，高殷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

“舅父，你还是出列吧，朕想听听邹御史都说些什么，如果是污蔑，朕绝不轻饶！”

李祖勋一看，只得红着脸站起来，出列待弹劾。

邹阶也并未继续要求皇帝一定要鞭笞，毕竟哪有鞭笞岳父之理？

“陛下，丹阳王有八罪，其一，违规贪贿用人，其在徐州刺史任上之时，收受属下功曹参军贿赂……”邹阶将李祖勋的恶事一一报告给朝廷大臣与高殷。

其实，李祖勋此人根本没什么本事，书也读得不多，也就是靠了太后把他女儿嫁给高殷，才一路飞黄腾达。

而且，他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妻子崔氏，因此，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则是家常便饭，朝廷中几乎无人不知，只不过碍于太后面子，无人敢揭发罢了。

这次，高殷既要整顿吏治，还要削弱地方豪强，只好先拿舅父开刀。

再说，让此人留在朝廷做高官，的确非常扎眼，弊大于利，还不如让他闲赋在家，做个逍遥王爷算了。

很快，邹阶就将李祖勋的八大罪状宣传完毕，朝堂之上顿时喧闹一片。

“这邹御史也是刚正不阿，敢于摸老虎屁股，佩服！”

“嗯，丹阳王早就该被弹劾，此人毫无寸功，能力平平却僭居侍中高位，其余外戚虽然也居高位，然也是立过功的，比他怎么也强过百倍！”

“依我看，此事恐不简单，陛下和太后都尚未表态呢，邹御史未必就有好结果！”

“……”

这时，吏部尚书尉瑾出班奏道：“陛下，邹御史所言之八大罪，大多子虚乌有。且丹阳王是太后之长兄，帝妻之父，岂容他人随意污蔑？请陛下治邹御史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