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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自以为意气风发的少年 13

那人送黎纷到宿舍门口就赶快溜了,生怕遇到什么神经病。毕竟黎纷一路上也不接话,连吭都不吭一声。

回去以后,他径直走到床边躺了下来,然后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了自己的脸,深深的嗅了一下。

要走之前二姐嘱咐他被子全都要拿出来晒一遍,他敷衍的答应了,再无动静,晒不晒又有什么关系呢?二姐看不下去他这个懒散的样子,趁着太阳出来把被子全拿到院子里铺开,到晚上就非折腾他一起去收被子。那时,他只嫌麻烦。二姐一边骂他懒,一边说“沾上阳光的被子才暖和。”

黎纷也懂她的担心,毕竟离家那么远那么久,事无巨细的把他的所有东西准备好,她就能安心一点。

他深嗅了一口,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

二姐正站在床边,她把他伸出来的手放回被里又小心的把被子掖好,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她被手底下的温度吓了一跳,然后赶快去端了水拿了手巾过来,哄着他喝了两口水,细细擦了他额头上的汗。

黎纷隐约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瞥到二姐端着杯子出了自己的房门。咦?外面怎么多了张桌子?不对,家里的院子里没有这张桌子,不对,这不是家里。然而二姐就像没有看见院子里凭空出现一张桌子,还是大步往前走。他大声的叫她停下来,不要再走了,他哭喊着说不要不要走了。然后他挣扎着想要下床拦住她,可是他动不了,他起不来。突然二姐猛地往前扑,只听杯子稀里哗啦的声音和她的一声惨叫。她半边身子趴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惨叫,好痛啊,她说好痛啊。

黎纷睁眼的时候什么都没了,二姐没了,家也没有,只有一脑门子密密麻麻的汗。嘴唇已经干裂开了,两瓣唇触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种粗糙,呼吸间也都是热气。

一个晚上好像看遍了整个人生。

邻村的一个大孩子总是爱欺负他,他打不过他,也反抗不了,那个大孩子凶狠的对他说,要是敢告状就打死他。于是他躲在家门口偷偷哭,等眼泪擦干净了才敢回家。这天不一样了,二姐牵着他去找那个小霸王,小孩子之间是没有男女的,霸王很快跟二姐扭打起来,那么瘦弱单薄的身躯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最后,那霸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饶,临走二姐还狐假虎威的威胁一番。虽然,回到家,两个人都被打了一顿,但还是他还是好得意,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过年了,他们拿了铜板去买糖。他让她先吃,她只小心的舔了一下就不吃了。好奇怪呀,那天他明明看见她艳羡的看着那个吃糖的小女孩。大姐却不想看他们磨蹭半天,直接分成了三份,一人一份。一块糖,他们从早吃到了晚,糖纸也好好收起来了。现在才突然发现,大姐那块糖那么小啊。

大姐来辞行,她要回家去了。家里实在是忙不开,得要一个人回去干活。她认真的嘱咐二姐,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没再说什么话,轻松的就转头走了,她眼睛怎么有点红?大概是看错了吧。每次成绩下降,她总是那样讽刺黎纷,黎纷气得不行,发誓下次一定要考个让她好看的成绩。二姐总是很努力,大姐走了之后她就更努力了。带去学校的馒头和榨菜,她每次都怕吃不完,非要扔给我。

街上有个老乞丐好可怜呀,又要不到饭,还要被欺负。他把身上唯一的一个铜板给了他,所以他们这次吃不了糖了。他以为大姐二姐都会埋怨他,所以他已经准备好被痛骂了。但是她们什么都没说,就像从来没有那一文钱一样。

天空已经泛白,一整夜黎纷都在浮浮沉沉中。

澄邈出家门要回校的时候,澄一追了出去。她提及昨日遇到了黎纷,嘱咐一定要看好黎纷。然后飞快的递出了手中的信,不顾他惊讶的眼神就跑了回去。

澄邈一看收信人,顿生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这个黎纷竟然偷偷带坏我们家妹妹。女大不由兄了!

澄邈不慌不忙的往学校去,路上还顺便去买了笼汤包,提溜着带回去给黎纷。

这小子,不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澄一竟然嘱咐我看顾好他?兄弟的妹妹都要下手,真是太混账了!

哐当一声门响。

“黎纷,黎纷,快出来迎接。本大爷给你带了吃的。咦,人呢?”

顺手把汤包放到桌上,转头一看,被子里一大团鼓包。

“这点了,你怎么还睡呢?不行,你得快点起来,把你对澄一做了什么先给我交代了。”

半天没听黎纷吭个声,澄邈直接过去掀开一小块被子。黎纷还是没动静,澄邈就直接把被子掀了一大半。

这一下可是吓惨了,被子里的人还是不吭声,脸色闷红,脑门子滚烫。

澄邈赶紧拍黎纷,想把人先弄醒。见叫不醒,又赶快把他拖了起来,一点点挪到自己背上。二人身量相仿,这一背还是有些艰难的。急着把黎纷送到校医处,还要小心着怕把人颠着了,背上的重量简直压得他想快步跑起来。

好不容易把人给送了过去,澄邈放下了人就被撵了出来,坐在外面大口喘气。心急火燎的等了半天,才听到人没大事的消息。不过再晚一点送过来,那估计就惨了,澄邈心里一阵后怕。

难怪,难怪澄一让我看着他,原来是这小子生病了,不过澄一又是怎么知道的?

又赶紧去饭堂买点能吃的,人醒了肯定要吃东西。折腾了半天人还不见清醒,校医只说让澄邈去帮黎纷请几天的假。搞得澄邈心慌了起来。

跑回宿舍,拿黎纷的学生凭证,翻了半天才找到。都这么久了,算了,先把汤包吃了再去请假。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刚一坐下就见桌上有封拆开的信,忽然一瞥,澄邈愣在当场。难怪呀。

没滋没味的随口吃了两个,就直接去给黎纷请了假。

再去校医处,人还是没点动静。医生抓着澄邈问了半天。明明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了,人就是不醒,烧也在慢慢退啊。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这样?

再三确认黎纷没问题后,澄邈只搪塞几句。晚上澄邈非要在这陪床,被值班的医生干脆的撵了回去。生病的人又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在我这儿待着了,宿舍的安保肯定要来找我麻烦。

第二日一早澄邈就起床了,赶快打了粥送过去,人还是没醒。手忙脚乱的往课室跑。讲义抄两份抄得手都要飞起来了。中午一到又跑食堂,然后跑校医处。晚上又是如此。

幸好已经醒过一趟,只是刚好没遇上。

又过一日,澄邈早上去送饭,刚巧碰着黎纷醒了。时间着急,也来不及嘱咐什么,叫了值班的医生就赶快跑去上课了。接连好几次去送饭也开不了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过两日才慢慢好全。医生放了人。这都周四了,明日一过,又该放假。这下澄邈可不敢回家,生怕再出什么事,这几天跟黎纷说话也都小心翼翼,至于信上内容半句不敢提的。

所幸,黎纷慢慢好起来了,问话也是要答的,只是不多话了,所以宿舍已经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下黎纷又想起了一封信,赶快把澄一的信交给黎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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