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北此次造访,令虞棠措手不及。
庆幸的是,还好洛荧在虞棠拖延时间的时候,走了,以至于江遇北没有和洛荧正面撞上,这个地方洛荧不能住了,江遇北能来一次,那么也能来第二次。
虞棠披上外衣,打算给洛荧租个小院,想了想,又把面纱戴上了,虞棠没打算以真容做这种事,可能会被针对。
黑暗系异能在身体里运转,藏匿气息,如同躲在暗处的影子一样,行踪鬼魅,躲开了那群火系异能者的监视。远离熙攘的人烟,虞棠特意把洛荧安排在离虞家很远的位置,房间很小,胜在干净,虞棠刚准备付钱,就感觉有股阴凉诡异的气息正在逼近,这气息,虞棠并不陌生,相反很是熟悉。
是魔族。
她双眸一凛,一个手刀将面前的农夫劈晕,而后悄悄地跟着那魔族,不是虞棠好事,而是那魔族身后跟着的两个奴仆,一人肩上扛了一个人。
一个是江遇北,一个是虞昙。
面前只是个普通的小屋,却有不止十个人在把守,尽管是装作农民的样子,然而,他们矫健的步伐和如鹰般敏锐的双眸暴露了他们的不同。
尽管气势收敛,虞棠在靠近的时候,依旧被嗜血的味道刺激的心神有些不稳。
几乎覆灭了整个白家,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江家和虞家,虞棠双眸满是坚定,双拳紧攥,她一定要保住虞昙,无论用什么方式,都一定要。
虞昙是虞家未来的家主,前途不可估量,修的是正统异能,行的是君子之风。
他身上的重担,已经要背负的责任,无比沉重。
“阿灵,帮我。”虞棠问。
现在,京南已经被魔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令人担心,自己的家里,应该也会有魔族的存在,他们好似无孔不入。
在与洛荧相处的时光里,虞棠不止一次似无意间提问的一些都是蓄谋已久的试探,并非是心血来潮。一开始,洛荧对虞棠的戒备心很强,可之后,他也会在无意间透露出一些消息,可信度很高。
而江遇北和虞昙,此时还未苏醒。
他们中计了,若是光明正大的对打,他们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江遇北率先醒来,他睁开眼,头很晕,视线逐渐清明,最先入目的,就是潮湿发黑的天花板。
“虞昙,虞昙!”江遇北叫醒虞昙:“你怎么样?”
“这是哪儿?”虞昙幽幽醒来,起身的时候,牵动了他的伤口,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二人都是一脸懵。
“我刚从白家出来,然后面前突然出现一团黑雾,我陷入黑雾之中,异能还未调动,就晕了。”江遇北的回忆有些斑驳,他扶虞昙起来,二人观察四周:“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抓咱们俩,真是找死。”
“这是监牢,规模不小。”虞昙深感不妙,他试着调动异能,然而,异能却受到了限制,越是用力,越是无力,他靠着墙壁,看向江遇北,而江遇北也已经察觉到了。
很奇怪,这是监牢,却连看守的人都没有,四面都是墙,唯一能看到的出口,就是右下方一个正方形,是个能拉扯的栅栏,在江家的监牢里,这是看守者给犯人送饭的地方。
“有没有人啊?来个人!”江遇北用脚踢着小门,咣咣作响,尤为震耳,却只是无用功,别说人影,鬼影都没有一个。闹了大约五分钟,江遇北才停,他额间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来救我……”
虞昙低着头,没有说话。
经过白家被覆灭一事后,虞昙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还特意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筋儿,就为了应对会突然出现的事故,然而,还是防不胜防。
听江遇北的口气,他被抓,是意外,可虞昙跟江遇北不一样,他发现了那神秘人的踪迹,并且还跟其对峙出手了,可惜,输了。
被打晕过去之前,虞昙感觉到那人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虞昙不知晓,只觉得此药丸辛辣又奇苦,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往上泛酸水。
虞昙不知道和江遇北待了多长时间,是一个时辰,或是两个时辰,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一秒犹如一年,直到透过栅栏出现微弱的烛光,才能确定,已经到了晚上。
来了两个人,看架势不像是异能者,拽着江遇北就往外走,江遇北挣扎,他们便拿出系在腰间的鞭子,狠狠的抽打,直到江遇北老实了,他们才住手。
江遇北细皮嫩肉的,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在一次秘境中受了严重的伤,像现在这样单方面的殴打,不止是疼痛,更是让江遇北的自尊心都被扔在了地上,踩成了烂泥。
他虽然宣扬人人平等,但是他骨子里都带着高傲,无论看谁都无法掩饰高人一等的蔑视,而现在,堂堂的江家小少爷,异能调动不起来,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在地上。
身上沾满了泥土,鞭伤的伤口疼痛难忍,江遇北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爬起身,大殿内灯火通明,坐在至高位的,是个戴面具的人,而站在他身侧的,是个被满大街通缉的男人,听说,是叫洛荧。
“呦呵,江公子怎么这么狼狈啊。”洛荧怪叫一声,假意埋怨刚才把江遇北拽进来的两个下人:“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没长眼的东西。”
“呵。”江遇北嗤笑一声,从地上困难的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腰杆挺的笔直,此时虽然落在下风,但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不屑的鄙夷:“低级的东西,也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洛荧被辱,波澜不惊,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里依旧盛满了笑意。
“江公子自然是最高贵的,不止身份,就连异能,都无比高贵。”洛荧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出现了浓烈的怨毒,手中出现的毒钉闪着寒光:“既如此,便试试接住这毒钉吧。”
江遇北没有异能,他根本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毒钉没入肩膀,江遇北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殷红如樱。
“诶呀,真不好意思。”洛荧一脸欠扁。
“阿荧,别闹了。”戴着面具的人压着声音,刻意掩饰住了本音,江遇北对洛荧这个二流货色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正是这戴着面具的男人背后会是一副怎样的尊荣。
是会陌生的令人颤抖,还是熟悉的令人惊愕。
“江公子,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面具男看着江遇北,继续说道:“江家,家大业大,我们想要个东西,还希望你对江家主说一声。”
这不就是绑架嘛。
绑匪摆明了是在要赎金。
江遇北擦去嘴角的鲜血,看向面具男,丝毫没有自己的小命已经落在别人的手里,得需要战战兢兢讨好的想法,他身穿绛紫色长袍,气宇轩昂,下巴微微扬起,有点脏的小脸儿满是倨傲:“不可能!”
我们可是堂堂的江家,江家是第一大世家,怎么可能会向魔族低头,甚至于,成为魔族的爪牙,为他们做事?不可能的。
魔族人人得而诛之,江家诛杀魔族还来不及,不可能会帮他们的。
洛荧从高台上跳下来,灵活的像个猴子一样,他看似无害,满脸的无辜,但若是看到他眼睛下的波涛汹涌,就能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危险。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鞭子,洛荧挥起手,狠狠的抽了江遇北一鞭子。
那鞭子用足了力气,包裹住魔气,江遇北直接半跪在地上,被抽到的肌肤鲜血淋漓,疼的江遇北倒吸一口冷气,然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向敌人认输。
甚至于,连服软都不行。
江家人,就是铁骨铮铮,傲气如虹,宁可站着死去,也绝不跪着苟活。
“呦,吭都不吭一声,了不起啊。”洛荧故意奚落,伸出脚踹向江遇北的胸口,江遇北倒地,看到那面具男已然离开大殿。
身份不明,意味不明。
就像是故意耍那么一遭,江遇北的拒绝没有出乎那面具男的意料,他问了一句,得到了拒绝后,就欣然放弃了,连再争取的心都没有。
江遇北看向洛荧。
“你们想让江家帮你们拿到什么?”
洛荧手里把玩着软鞭,漫不经心,小虎牙尖锐似钉:“宁雪柔坟墓里跟她一起陪葬的玉梳,怎么样,改变主意了?”
江遇北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达他的不屑:“呸。”
可以肯定,洛荧是故意在耍江遇北,已故之人的坟墓,岂是说打开就能打开的,且还是因为一把陪葬的玉梳。洛荧身为魔族,口中无一句真话,也算是正常,毕竟,没有人会跟自己的仇人说个没完。
以为我会因为你的鞭打,而跪地求饶吗?
你太小瞧我,太小瞧江家人了。
用这种下作的手法偷袭我,当真是下九流。江遇北眉头紧皱,牙齿紧咬,没有发出一丝示弱的声音,他在忍着,他不能认输。
洛荧整人的手法很是古怪,要江遇北想,他八辈子都想不出来,歹毒阴辣,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