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坤六心满意足地整盆鸡汤连同鸡肉吃得一干二净,腹中的饥饿感终于消去,顾坤六毫无形象地打了一声饱嗝,然后用手去摸充实的小腹。
“没有想到,苏珩哥哥的厨艺这么好,简直可以和玉娘的比的。”
玉娘在顾坤六的心中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能够和她媲美,这绝对是非常非常高的评价了。
“雕虫小技罢了,弋儿以后,夫君以后常煮给你吃!”
“好呀好呀!”顾坤六乐得将要手舞足蹈起来。白日里药姑所说的话再次在耳边一闪而过,她稍稍考虑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苏珩哥哥的……爹爹是怎样一个人呀!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顾坤六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不想说的话,可以当做我没有问过。”
听到顾坤六的问话,公冶苏珩稍稍怔了片刻,好看的眸子里有过一刻的犹豫和闪烁,但只是半晌过后,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弋儿当真想知道?”
“嗯!”顾坤六回答地格外认真。
公冶苏珩忽然一笑,好似心中的介怀顿然消失了一般。他表情轻松地看着顾坤六,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他不是人……是妖!”
顾坤六顿时惊讶不已,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瞪着,原本随意坐着的身子下意识地挺直。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公冶苏珩,将他浅色眸子里的一切情绪捕捉得一干二净。
公冶苏珩的母亲是妖,父亲也是妖,而他却为了活下去成为了捉妖师。这些年来,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公冶苏珩见顾坤六直愣愣地不说话,心里已经知道了她正在想些什么。不等她问起,自顾自地说道:“我的母亲是江南钟离世家长女,也是西珵捉妖族的族长。他与那个人相恋相知相守,直到怀了我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她那所谓的丈夫竟是可以随意收敛妖气的万妖之王。”
“妖……妖王……”顾坤六更加诧异了。她曾听疯老头说过,妖族有一个万妖之王,已经活了上千年,他的妖力深不可测,从始至今就没有一位捉妖师有能力将他收服。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苏珩哥哥的父亲。
公冶苏珩却显得十分淡定,一副自在轻松的模样,好像他所说的故事与他自己毫无关系一般;“母亲知道以后,连同族人设下了一个法阵,将他封印了起来,此战过后,我娘身负重伤。为了保住腹中胎儿,她散尽了修为而死。她知道我还没死,于是又将自己变成了她一辈子最为痛恨的妖将我生下。之后又为了能够延续我十年的性命,散尽妖力灰飞烟灭。”
顾坤六听着公冶苏珩亲口讲出的这个故事,心如刀割,双眼不由得一红,像是要流出眼泪一般。
公冶苏珩见弋儿这般泫然欲滴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我娘虽然灰飞烟灭,但因为她生前多的修炼功德,她拥有半仙体格,在族中长老的帮助下,她留下了一魂一魄。这么说来,她也并不算是完全离开。”
“那有办法重塑她的其余魂魄,让她进入冥界投胎吗?”魂魄残缺的精灵是无法进到酆都客栈,更是不能进入灵界的。所以想要让苏恒哥哥的母亲投胎,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她的魂魄聚齐。
“试了很多种方法,但都未成功。”公冶苏珩微微一笑,“这事定不是那么简单能做到的,看缘分吧!”
“嗯……”顾坤六没有再多说,但头脑中却在搜索疯老头曾经和自己提过的炼魂之法,可是当年她并未走心,所以根本没有记住什么。
公冶苏珩看着弋儿既伤感又自责的模样,不禁觉得心头一热。他轻柔地扶着顾坤六躺下,又替她将被子掖好,柔声说道:“你该睡了,明天我喊你起床喝药!”
顾坤六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闭眼假寐。她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治疗苏珩哥哥的旧疾的第二样药引,就是需要他父亲的眼泪。可要想拿到眼泪,就必须要先解开万妖之王身上的封印。他的族人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千年无人可敌的妖王封印,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病而破除这个封印。
顾坤六了解公冶苏珩,他是绝对不愿意这么做的。可是为了他,此事非做不可。既然如此,那就让弋儿代你做吧!
她不怕什么万妖之王,亦不惧冒天下之大不韪。她清灵霸王想做的事情、想救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
翌日晨,天还未完全亮起,顾坤六不露声色地睁开了眼睛。她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边,公冶苏珩正直直地躺着,睡得正沉。
她痴痴地看着那张俊美无比的侧脸,半眯的眼睛中满是坚定。忽然,她的唇齿上下一张一合,念出了一个催眠咒。一连串的金色咒语从她口中吐出,接二连三地钻入苏珩的耳朵中。
公冶苏珩睡得更加沉了。偶尔还能听到微微的鼾声,好似已经做起了梦来。
顾坤六缓缓坐起身子,柔而坚定的目光痴痴地定在公冶苏珩身上。
“苏珩哥哥,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替你取回妖王的眼泪,让你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深深地望着他,忽然觉得心中痒痒的,竟有一种想要摸摸他脸颊的冲动。葱白般柔软的手提起,一点一点地向公冶苏珩的眼角触去,而就在指腹将要触碰到那张让万物失色的脸时,她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她动作麻利地起身,穿好衣衫。一切准备就绪时,她正要打开门出去,忽得想起了什么,又再次退了回来。她眼眸深深地看了公冶苏珩一眼,最近将目光落在放在他枕头边上的随心所欲镜。
这是药姑送给他们的宝物,拿走它,一是为了能够给自己争取多一些的时间在公冶苏珩醒来之前拿到眼泪,而是防止公冶苏珩醒后破坏了她的计划。
顾坤六三步化作两步走向床榻,小手一捞便将随心所欲镜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口念催动咒语,她的浑身瞬间冒出一些白光,下一瞬,整个身形都消失在了屋子中。
偌大的房间里,唯独剩下公冶苏珩一人躺在床上,毫不知情地陷入梦中,难以醒来。
顾坤六利用随心所欲镜的法力很快就到了公冶苏珩的老家——江南。此时,她在一个繁华街道的小巷口落地。天已经完全亮了,四处皆是各种早点小吃的摊子,殷勤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地传入耳中。
顾坤六正准备寻一个口音地道之人问问路,谁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东家,我我我……我身上带的钱……不够,能能能能……能否先赊我一个馍馍,我……我可以帮你洗洗洗洗碗。”
“滚滚滚!没钱还敢来吃东西!快滚,别再这里碍眼!”
顾坤六闻声看去,只是一个穿着灰旧袍子的道士正缠着一个卖早点的小铺掌柜的,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凄惨。
顾坤六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走向前去,从腰中取出一两银子扔向掌柜,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十个馍馍,一叠牛肉。这小道士却的钱我也一并付了。够了吧!”
“够够够……客官稍等!”那位东家一看到明晃晃的银子,立即变了一种嘴脸。
“多多多多谢姑娘……”
“姑什么娘,我是你六爷!”顾坤六霸气地应了一声,然后动作潇洒地在一盘的八仙桌前坐下,右腿一抬,踩在一边的长板凳上,姿势豪迈又潇洒。
阿肖先是愣了愣,而后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般,咧着嘴坐到了顾坤六的对面。
“谢谢谢谢六爷,六爷今天使的是传说中的……易易易易容术吗?”阿肖问完,害羞地低下头,“真好看!”
顾坤六嫌弃地白了一眼这个又呆又傻的阿肖,没好气地说:“易你个大头鬼,这才是老子的真容。不过……算你有眼光!”
想起阿肖方才的夸赞,顾坤六得意地扬起了头。
“喂!阿肖兄弟!”顾坤六问道,“你怎么也来江南了?怎么不在你的云水镇待着?”
阿肖没好意思地摸摸头,解释道:“自从那那那那……天跟随六爷去捉妖,不仅没有帮上忙,还差点坏了六爷的大事以……后,阿肖就决定要好好地炼炼我的法术。我听人说,江南人杰地灵,有很多高手,所以就就就……就来碰碰运气……”
“哦?”顾坤六挑挑眉问,“那你可知道江南有一个西珵捉妖族?”
“当当当……当然知道……”阿肖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就连口吃之症也在瞬间好了不少,“这个西珵捉妖族可可可可……厉害了,我听人说,他们在十八年前把万妖之王都给收服了,这个万妖之王可是连神仙都耐他不了的厉害之物,几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动他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