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林瑾瑜发呆的功夫，她怒气冲冲快步走出办公室。外面工作的员工显然听见了里面巨大动静，纷纷抬起八卦的眼睛去审视她有些翘起的头发。
“今天派人截胡他们公司的垃圾袋。”安梓静飞速给史内克发着信息，“他当着我的面撕碎了一张纸扔进了垃圾桶。”
背脊的疼痛依然刺激着她的神经。
“还有件事。”她咬牙发着消息，“回来再跟你算账。”
消息刚发出去，路边汽车的鸣笛将她吓得几乎往旁边跳了一步。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的竟是史内克的车，车窗被摇下，史内克往副驾驶的座位使了个眼色。
“你头发怎么了？”
安梓静发出一声冷哼。
车子熄了火，史内克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冷光。
安梓静被他的眼神惊吓，身子往车门的方向让了让：“干什么？”
“你们刚才在上面干什么？”他的目光移到安梓静白皙的脖子上，“被欺负了？”
安梓静又发出一声冷哼。
“怎么？”
“背痛。”
“他打你了？”
“能回去再说吗？”
安梓静面无表情地将车窗摇上，又想到从办公室出来时那些员工看她时的暧昧、玩味与充满八卦的目光。史内克刚才的表现，让她觉得如果自己在这里将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这个男人一定会再次冲上楼，至于到办公室里是和林瑾瑜吵架还是要钱就说不清了。
那时自己会安安心心地待在车里等他吗？
不，一定会跟着上去的，那么如果闹到那个地步，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睛里不知又会多些什么样的色彩。
史内克出奇按照安梓静的要求做了，只是开回去的路上脸色十分难看。
“好了，到了。”史内克往沙发旁边拖了把椅子，居高临下地俯视陷在里的安梓静，“你不用担心我会在那里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林瑾瑜的办公室有隔间。”
背上仍在钝痛，但她的背脊在砸上墙壁的瞬间，她听见的不是实心的声音。
那里还有一个空间，而且墙壁很薄，薄到能听见外面的一切动静。这也就意味着那是个秘密空间，林瑾瑜不希望有人发现那个地方。
“所以你的背怎么会砸到墙的？”
安梓静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怎么，难道你要告诉我是你主动撞上去的？”
安梓静低头了一阵，而后抬起头来，似乎想好了措辞，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的初吻没了。”
史内克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过能换到这条消息，挺值的。”
史内克看向安梓静的目光带着些许心痛：“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想法了？”
“还要有什么？”
“你喜欢林瑾瑜？”
安梓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一般女生很重视自己的初吻。”史内克心想为什么还要给她普及这个知识，“如果是给不喜欢的人拿走了，通常会痛哭流涕。”
“那我是不是应该哭？”
“……算了。”
“没了就是没了，哭也没用吧。”安梓静冷静地看着他，“倒不如想着还换了条有用的情报回来。话说回来，初吻不就是个吻而已，第一次和第二次没什么区别。”
史内克神色有些复杂。
“有区别吗？”
看来她是真的有这个疑惑，提出这个问题时眼中还带了些许好奇。
“那你喜欢林瑾瑜吗？”
“不喜欢。”
史内克像是松了口气，放松地将微微下滑的眼镜往上推了推。
“其实我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戴平光镜。”
“你在失忆的时候也戴着平光镜。”
“人在失忆时的举动总是匪夷所思。”安梓静倔强地扭过头去，“才不是因为想要学你。”
史内克紧紧盯着她：“如果不是眼眉有几分相似，我还真不信你和陵北是亲兄妹。”
安梓静回头剐了他一眼。
“陵北可不像你这么感情缺失，他初中时候被一个女生偷偷亲了一下脸都跑过来向我哭诉了一个小时。”史内克轻轻笑了一声，“边哭边说‘她怎么能亲我，这可是我的初吻’，明明只亲了一下脸而已，又不是嘴，居然真的哭鼻子。”
说着史内克有些失神，好像安陵北背着书包低头哭泣的样子又在眼前了。
“说起来。”安梓静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史内克的思绪，“归根结底，我会被林瑾瑜夺走初吻还是因为你用我手机发送的那条微信。”
“……看你现在冷静的样子，我的负罪感已经完全降为零了。”
“不行，给我重新调回一百。”
“原来也没有一百。”
“那是多少？”
“顶多是十。”
沙发上的抱枕精准地砸到了史内克的脸上。
“很多次我都以为你没有喜怒哀乐。”史内克将抱枕从脸上拿下，“得知你还是个正常人真是令人欣慰。”
“希望你不要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嗯，林瑾瑜办公室的隔壁还有个房间，然后呢？”
“那天我去他公司找他，他因为有文件出了问题所以弄了很长时间，但那段时间我并没有见到他，也许他就在那个神秘的房间里呢？”安梓静的目光骤然阴沉，“也许就在那间秘密房间里，他勒死了钱雪，然后再找了个时间转移尸体。”
“虽然性格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差，但其他方面进步了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抱枕被史内克拿在手里，安梓静又想用这玩意丢他了。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你近期不要去找林瑾瑜了。”
“如果林瑾瑜来找我呢？”
“那他只能接到我的律师函了。”
“没有证据。”
“你是在跟我说这场官司我打不赢？”
看着史内克杀气腾腾的样子，安梓静瞬间闭了嘴。
“如果陵北还在世上，现在我大概已经挨揍了。”大概又想起安梓静所说“初吻没了”，他几乎咬牙切齿，“等我把林苗苗找回来就把她骗上床。”
“……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安梓静用尽毕生功力去劝阻他，“强奸犯法。”
“你情我愿不算强奸。”
安梓静很快放弃了劝说。
不会劝阻人，因为平时也不希望被人劝阻。
“不说这个。”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垃圾袋拿到了吗？”
“程素派人去盯着了。”
“程素？”安梓静疑惑地看着史内克，“你以前不都是指使傅真的吗？”
“他最近不太正常，太安静了。”
（小心身边的人。）
林苗苗这句话再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如果是在从前，在唐昕出现的第一天傅真已经朝事务所飞奔过来了，而现在已经好几天了，傅真却迟迟没有出现。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史内克微微拧眉，至于不正常的原因，他暂时还想不到。
而安梓静提到垃圾桶的事应当关系到安陵北，他不希望关于安陵北的线索会遇到一丝一毫的变数。而现在，傅真已经成了一个变数。
（小心身边的人。）
最近他想给傅真打电话的时候就经常想起这句话，刚按下的号码就又被他删除了。
“你不会在怀疑他？”安梓静敏锐得觉察到史内克心中所想。
“在对比案卷之前我下不了定论。”
就连史内克也不清楚他对傅真到底有没有怀疑。虽然平时傅真在事务所里大吵大闹时，他只想让这个人赶紧消失，但是怀疑真的落到傅真头上时，他又希望这不是真的。
“如果傅真一直在骗你，那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安梓静低头喃喃自语。
史内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程素。
“在结论出来之前，先别想这么多。”他拿了两次才将手机抓起，“喂？”
“垃圾袋拿到了，并且我把里面的碎纸拼了起来。”程素的声音在手机那头不疾不徐地响起，“是张DNA鉴定书，鉴定的是林瑾瑜和林苗苗的亲子关系。”
史内克微微一愣。
“结果让你失望了，鉴定出来他们的确是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