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外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陆远山租下的商船顺风而行,他们从中午上船一直向东行驶直到夕阳西下,船舱内,看了许久竹简的苏锦行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他抬手揉了揉两眼之间的晴明穴,等他再睁开眼时,苏锦行看到自己正对面的陆远山正缩在木椅上打瞌睡,他随手将身旁的斗篷披在了陆远山的身上,然后起身走出了船舱。
橘黄色的余晖静静地洒在甲板上,护卫使团的将士们大多数都在甲板上席地而坐,他们或闭目养神,或配着水囊里的水啃着手中的干粮,周围除了几个负责放哨的士兵来回巡视,剩下的人都在休息,这一路过来,这些士兵是最辛苦的。
月国离秦国路途遥远,道路艰难,这些将士一路上不仅要保证苏锦行的安全,还要时刻盯着挑夫手中的聘礼以防这些挑夫手脚不干净,已经十分艰难的旅程走到半路的时候还遇上了土匪,土匪一阵砍杀之下挑夫死伤大半,活着的也大多趁乱逃走,要不是遇上了前来巡山剿匪的军队,他们怕是走不到月国了,挑夫没了,陆远山临时又找不到其他人来替代,最后跟迎亲的将军商量了一下,那些皇帝给的聘礼全都被压在了这些原本巡山的士兵身上,这些士兵们不仅要背着武器干粮,还要背着朝廷送给月国的聘礼。
那些不堪重负带着聘礼叛逃的士兵,最后都被抓回去以军法处置掉了脑袋,苏锦行至今仍清晰的记得将军第一次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在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的场景,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想到这,苏锦行走到船沿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马上他就要到月国了,可他却不觉得松了口气,反倒是对未来更加的迷茫了。
在那个未知的国度等待他的究竟会是噩梦,还是希望呢?
天边最后一道光散尽之时,已经睡了一觉的陆远山草草吃过干粮又回到船舱继续睡了,而苏锦行却坐在船舱里继续看着剩下的半卷竹简,直到夜深他才靠在船板上小憩了一会。
船家喊到岸的时候,天边刚亮出一角,河面上的雾还未散去,月国的主城江岭在一片白雾里若隐若现,未见城池先闻奇香,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花香弥漫在这片水域之中,船停稳在码头上,众人踩着船家放下的船梯走下船去。
码头除了他们租下的船外,还有非常多的船停在岸边,商贩们早早就守在这里等他们的货物运来,停泊好的商船上货物由搬运工整箱整箱地搬到商贩们早已停好的马车上,新鲜的鱼类,各样的水果,各色的绸缎,布匹还有金银玉器,胭脂香粉,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码头周围还有专门的军队来回巡视。
苏锦行一行人刚走出去就有士兵朝他们走过来询问,陆远山将秦国的符信交给为首的将领看过后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来自秦国的和亲使团劳烦将军帮忙引路。”那将领闻言把符信还给陆远山,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随行行李,这才为一行人配好了宫中的马车护送他们前往江岭的内城——月城。
苏锦行与陆远山同坐在一辆马车内,他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走过喧闹的码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江岭城的城门前,被放行进城后,首先入眼的是江岭城碧蓝色的石板,这些颜色特别的石板整齐地铺在街道上,街道两旁如鱼鳞一般密集而整齐的房屋边上种满了各色的花朵,淡金色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上面,一阵微风吹来除了淡淡的花香还有树叶间沙沙的轻响。
这里的安逸美好触动了苏锦行的心弦。这一刻,苏锦行觉得自己不管日后与哪位明阳公主如何,这个地方都会是他心之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