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钏瞟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失望似的,嫌弃道:“怎么着?你还嫌这结界开得太安静了,要惊天动地,恨不得整座琉璃塔都跟着抖三抖你才觉得舒服?”
“那倒也不是。”曹占甩甩手,“但是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不声不响的吧。”
房钏懒得理他没正行的吐槽,简单解释道:“琉璃塔的结界本来就不是罩在整座塔上的,只有大门和可供出入的窗口上才有。就像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一样,非常坚固。而五彩玲珑符就是开门的钥匙,所以——”
“知道知道知道。”
曹占赶紧打断他的话,否则又得听他说好久,道:“你又要说因为这座塔的制作材质特殊嘛,水火不侵油盐不进固若金汤啥啥啥啥啥的,所以只用防备几个出入口省得备多力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房钏叫他说得脸一黑,也道:“行啊,既然你这么懂了,那就在这里守着吧。好好看着大门别放人进去。现在,我进去看看。”
“好好好,你去你去。”
他说着竟直接背对着琉璃塔,盘腿坐在地上了:“本小爷就坐在这里盯着,竖起耳朵听着,保证不让第二个人进去。你就放心的去吧!”
“卧槽了你会不会说话!”房钏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笑骂道:“别说的跟我要死了一样。老实点在这里看大门!”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琉璃塔中。曹占则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不过他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乐,免得一人儿等在这里无聊。
这座琉璃塔和虹阴阁的外部轮廓一样,都是五角形的,从外面数,上下一共五层,但实际上,走内部却有六层。
就和历代虹阴阁阁主口口相传的一样,这座塔的第一至第五层里,放的都是阁中自成立以来收藏的各种珍贵典籍,还有一些珍奇玩物,以及部分重要资料。这里虽长年尘封,并不常做打扫,可仍是干净得很,不论是书架典籍还是存放在此的物件,都是一尘不染的,仿佛昨日才将将被放到这塔中来。
房钏穿过林立书架,沿着楼梯步步往上,每走一步都极为慎重。倒不是他担心这塔中年久失修,跑快了会踩坏什么。实在是这座琉璃塔对虹阴阁来说太过神圣,但凡有点心的,在这儿都不敢行事鲁莽造次。
“……果然如先代所说,这虹阴阁的琉璃塔,就是为了保存‘历史’而生的。”
他兀自念着,边走边向四周观望,像在观光。这座琉璃塔能永久贮藏放进来的东西,让它们不会老化,不会腐朽。放进来当天是什么样,就算中间隔个千万年,再来看时还是什么样。
时间在这里,就和静止了一样。
终于,他上到了第五层。依照先代阁主传下的话,他在一个木柜子旁边找到了那块花纹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的墙砖,然后将它用力往下一按。头顶上方紧跟着响起“喀拉喀拉”齿轮转动的摩擦声,随着那声音,左边的天花板上也缓缓降下一道楼梯。房钏想都不想,登了上去。
这所谓的“第六层”,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塔顶阁楼的地方,中间高两边低。而最高的地方内空也只能勉强让人站直身子,个子还不能太高。像房钏的身高就有点高了,站在中间都得微微低着头,两边就基本直不起腰了。
而且,与下面五层相比,这里更像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除了他上来的楼梯口,别处见不到一点光从外面透进来。房钏正准备点个火折子照亮,东西还没拿出来,视野却先倏地一下亮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屋子的五个角落各安置了一个火盏。
房钏出于好奇,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火盏里盛的是一种“风烛油”,只要遇点风就能点燃,是一种既耐用又实用的东西,只是几千年前就已经绝迹了。
他调笑道:“呵,这塔里的东西,还真是随手一件都是古董。要是哪天阁里不景气了,干脆拿这里头的东西出去卖了换钱好了。”
话音未落,身后吹来一阵阴风,眼前火苗也跟着晃动两下。房钏吓得背后一凉,赶紧打了自己一嘴巴,双手合十作揖道:“阁中前辈息怒息怒,晚辈只是说着玩儿的,诸位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马上,马上,正事办完我就走。绝不多待。”
说完,他快步走到这阁楼中央,那里支着这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兽皮裹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房钏利落把它打开,正是柯古那笔记的后半部分。
他来不及细细研究,只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就把它揣进怀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阁楼。走出琉璃塔大门时,日色已经暗了许多。就看曹占还坐在原处,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根树枝,正在逗蚂蚁。
房钏简直哭笑不得,差点就冲上去给他背后来一脚,好在忍住了,最后只照着他脑袋呼了一巴掌,道:“我叫你帮我看着,你就是这么给我‘望风’的!”
曹占被他打的“嗷”一嗓子,抱着头“嗖”的一下蹿了起来,道:“你老打我干什么你!我这风望的不好吗?有人上去找你麻烦了?讲点理行不行。”
“你少跟我在这说理。”房钏道:“去,赶紧上市集,弄两匹马来。今晚我们连夜出城,去山阴。”
曹占站着没动,道:“好好的去山阴做什么。他们阁主都在我们这儿呢。”
房钏急道:“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剩下的我路上再跟你解释。”他说着拉开点前衣襟,把藏在里头的半本笔记露出一个角给曹占看,果然引的对方惊呼:“你!你怎么把它给带出来了?!你要干嘛!”
“你别管!”
房钏道:“你就照我说的做,去市集牵两匹马回来。顺便,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记得,别做的太刻意,不然,鱼就不会咬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