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于露来电的时候，肖克正忙着处理一个合同，对方是一个老客户，但是今年却缩减了一大半的预算，让他着实有点头疼，正冲着负责的销售发脾气。接电话时口气不免冲了点。
于露一愣，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话呀。”话筒里又传来肖克暴躁的声音。
“是我，晚上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谈。”
“我今天公司有点事情，不过估计九点能到家。”
“换个地方吧。”
“抱歉，我对其他地方没兴趣。不过，来不来随便你。”
“好。那我……”还没等于露说完，电话的另一端早就收线了，听筒里就剩下嘟嘟的声响。
接到于露的电话，肖克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同时也确信，于露迟早会主动投降。只是时间上比他预期的要稍微晚那么一些，不过没关系，她到底还是准备来找他谈判了。
把手机轻轻地扔到桌上，打发销售出去做事，肖克终于全身放松地靠紧椅背，他能感受到于露刚才挂电话时压抑的愤怒，想到她强忍着不便在电话里发作的模样，不禁让他近乎得意地微笑，大有扳回一局的快感。
一下午心情愉悦，秘书送咖啡进来的时候，竟然听到他在吹口哨。当杯子轻触桌面，肖克抬起头，给了她一个迷人的微笑，还夸她今天衣着很漂亮，王静婷讶异的下巴几乎都要掉在地上，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当开完最后一个会议，已经是八点半了，肖克看看表，想着开快点，估计自己能赶在九点到家。但东西收拾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潜意识想给于露一点惩罚，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因要见到于露而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他故意拖延时间，在公司又磨蹭了很久。
从地下车库出来，肖克一眼就看到于露抱着双臂在他楼下守望。就见她一会儿抬头看看楼层，一会低头看着地面；一会儿搓搓手臂，一会儿又蹦跶两下。深秋的夜晚，虽不至于用寒冷来形容，但今晚的风还是有点大，吹的于露单薄的身材更显瘦弱，她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偶尔还贴住了她的脸颊，于露几次用手指去轻轻撩拨开。肖克看在眼里，真希望那双手是自己的，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帮她理顺那撮头发。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朝于露走去。
于露正好原地打了一个转，突然看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双腿，顺着腿往上看，发现肖克正站在自己旁边，注视着自己。于露有一点尴尬，“你回来了？”
“恩。”肖克转过头，大踏步地走到门口，摁了几个数字，大门打开，头也不回就进去了。
于露一看门就要合上了，立马奔过去，生怕自己被关在门外。所幸，肖克在电梯里等着她，没有让她自己等一部电梯上去。
一进屋，肖克就去开冰箱，抓了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打开就喝。也不理于露，自顾自开电视机调频道。一圈转下来，没有一个台让他满意，干脆就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安静的空气里，遥控器跟茶几撞击发出的‘吧嗒’声把于露吓了一跳。肖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转头发现于露竟然还局促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有点生气于露对自己的生疏表现，于是又猛灌了一口，关上了电视，“坐，别虐待自己的腿。”
于露闻言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座。满脑子斟酌着想怎么开口，却接触到肖克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不禁让于露深呼吸了一下。
“开门见山吧，别转你的脑袋瓜了，就你那一根筋，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来，我也懒得再等了。”近乎有点嘲讽的笑意在他脸上蔓延。
这样被揭短，让于露觉得很不舒服。之前也不是没有被他这么说过，只是这次早就没有了之前打情骂俏的口吻，替代的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她欠了下身，“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呵呵，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辩解，之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只想说，别把宇峥从我身边抢走。你看，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今后也会跟你太太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请你就当没有见过我们娘俩，我们各自生活各自的吧。”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家老太太是这么跟你说的？”肖克反问，“不过，我结不结婚，跟我要不要宇峥应该是两码事。再说，你不是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嘛，将来你也会跟他有另外的孩子。所以，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我想宇峥跟着我，会更好一点。至少他是我亲生的，我不会虐待他。”
“沈默才不会，他疼宇峥都来不及。倒是你的那位，你又怎么敢保证她不会虐待宇峥。”话一出口，于露就想咬舌，她为自己的傻气后悔不已。这绝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该说的话，这么聊下去，她势必会在气势上输给他。不行不行，她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沉着应对。
“呵呵，这个不劳你操心。反正宇峥我是要定了。不过如果你不放心儿子在我这里，你大可以竞争上岗啊！”
“竞争上岗？”
“求我娶你啊，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照顾宇峥了。”
“你想都别想。”
“既然如此，那随便你。不过，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当初没有答应我这个建议。”说着，肖克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看，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开了一天的会，也累了，我去洗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然后就毫不避讳地开始当着于露的面脱衬衫，往浴室走去。
当肖克裹着一条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发现于露竟然蜷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于露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着肖克，那种忧伤的眼神，让肖克瞬间有一丝的冲动，很想去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拥她入怀。
“怎么还没走？”肖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你先穿上衣服，我还有话要说。”
“又不是没见过，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意呢。”说着，肖克干脆贴着于露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便你，不怕感冒你就光着吧。”于露表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口吻，却无法正视肖克裸露在外的健硕身材以及他挑衅的注视，她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拨拍打着一拨，接连不断地发出撞击声，真怕自己心跳声音太响而让旁边的肖克也听到。
肖克玩味地看着她，从茶几上拿起香烟，打火机吧嗒一声，一簇火苗就将香烟点燃，肖克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白雾，接着又一口。
烟味让于露紧蹙双眉，扭头瞪了他一眼，却发现肖克竟然在吐烟圈，一个又一个，不断上升，然后圈圈慢慢地像是被扯裂般分散开来，最后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里。
“少抽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以前倒是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我只道是她关心我，便听从了。但是那个人，早就离我远去，我也就没有必要再顾及她的感受了。你说是不是？”
于露闻言一惊，看来不能这么乱扯，还不知道又会扯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往事来，独独让自己难堪。
“让宇峥留在我身边吧！我保证，只要你想他，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他，你想带他出去玩也不成问题，哪怕要跟你住上几天，我都不会阻拦。”
“不可能，我不能容忍他冲着我以外的男人叫爸爸。”
“沈默只是他的干爹，这么多年，宇峥一直知道沈默不是自己的爸爸。他只是喜欢沈默当儿子一样疼他而已。”于露用力地辩解。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我的儿子只是希望有个父亲，而沈默正趁着他缺少父爱的时候给予他这些。这跟偷有什么区别？再说，儿子如果跟我在一起，就不会缺少父爱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如果你们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还会公平对待宇峥。”
“你小人之心。”
“遇上这种事情，我相信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大度。”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想打官司，那我就奉陪到底。”
“呵呵，你做好思想准备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别到时候动真格的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宇峥还小，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母亲的，根据法律，一般都会判给母亲的，我相信法官会知道这点的，而且我也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抚养他，我相信法官一定会公正判决的。”
“呵呵，于露啊于露，你是真幼稚还是假幼稚啊？如果我真的跨出这一步准备打官司，你以为我还会搞不定这些？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你卑鄙。”于露气结。
“我可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瞪着肖克，于露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站起来抓起地上的包就准备离开。只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肖克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呀？”于露一脸的怒气。
“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我自己有腿。”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穿件衣服。”肖克刚转身，于露就去抓门把手开门。
肖克一个转身，就把大门重重地摁上，恶狠狠地盯着于露，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叫你等着你听不懂啊？你要是敢走，你试试？”说着，也就不管于露，径直朝卧室走去。
留下于露楞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她很想扭头就跑；可是她此时真怕，怕自己如果冲动跑了，肖克会拿儿子做威胁筹码，她不敢冒这个险。
于露内心还在纠结，肖克却已经换好衣服，看到门口的于露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站着，不禁咧嘴笑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笑单纯的就像小时候跟沈默他们玩打仗，最终总是自己取得最后胜利，成为将军，那种儿时的得意的笑。
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带上门。于露稍一挣扎，只被他搂的更紧，嘴里还说着，“乖，别乱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