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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忆往昔青葱岁月

青葱岁月里,也曾偷偷近距离观察过那人,只是从之那时都用了隐身咒,不曾现出真身。

他跟着奔跑在田间的麦地里,一前一后,柔风带起一层一层的麦浪,送来成熟的气息,细麦落轻花。也一起在山顶看过同样的落日余晖,对着同一片星空许过愿,也迎接过同样的旭东升日。

日子一晃而过,一起偷偷玩耍的次数多了,他知道了那人的名字:宁一舟。宁可做那一片孤舟,绝不苟且,同流合污。

有一天,阿舟又因贪玩,一个人偷溜出门,躲在溪边的大石上瞌睡,睡得正是香甜酣畅之时,一个翻身,几乎从大石上滚落,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从之及时使了灵力将她重新卷回大石之上。

夜风阴凉,吹久了,人不自觉地蜷缩成团。从之顺手掐了片叶子,幻成了一条墨绿色锦被,给她盖了上去。顺手牵走了她放在河边的水桶,满满一桶的鱼虾,针对这等臭不要脸,偷鸡摸狗之事,他虽是第一次做,却脸不红心不跳,动作自然毫不露怯。

自我解释道:这是一条锦被的酬劳,若是阿舟醒着,定然要骂他脸皮太厚,真不知羞。明明就是一片破叶子,怎么就值一水桶的鱼呢,那可是她顶着太阳,辛辛苦苦一条一条钓上来的。

至于后来阿舟醒来有没有找过鱼,他是不太清楚,那个桶,那些鱼统统变成了无头公案。他只知道,那些鱼拿点盐放在火上烤了,美味鲜地不行,就连父亲都忍不住多吃了两条。

话说回来,他没少做那不留名的好人好事。

那阵子,阿舟总爱拎根棍子,带着溯游掏八啄的鸟窝,要知道,那大八啄可是最最护崽的老母亲,若是不设防被它啄一口,皮肉分离,鲜血淋漓。为了让她掏地尽兴,无拘无束,他没少费心思将老母亲吸引出鸟窝。要不然,为何每次只要阿舟前脚去捣蛋,后脚大鸟就飞离巢穴,那叫一个准是准点,卡得刚刚好。

后来,阿舟又迷上了在暗黑沼泽里翻些稀奇古怪之物。暗黑沼泽确实不负其名,里面藏了灵兽异鸟,颇为吸引人。同时,这里面也埋着很多堪比地雷炸弹的危险。

她本就不是乖巧老实之人,若让她老老实实憋在屋里,闷都要闷死了。虽然和阿爹楼上楼下住着,她也能瞅准时机,趁阿爹转个身的功夫,她都能从楼上的窗子翻出,拉着溯游就往暗黑沼泽奔,待阿爹发现之时,那二人早已钻进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暗黑沼泽,一般不识它之人,定然以为这是一处常年黑气弥漫笼罩,不见日月星辉之所。恰恰相反,这里白日里极尽漂亮多姿,分了明明白白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区,从高空俯瞰,像是一条雨后彩虹横跨了妖冢两端,弯弯曲曲,似海浪,又像飞舞的绸带。

阿舟领着溯游一头扎进了紫区,这里所长植蔬皆为紫色,山山紫叶飞,紫色的树干,紫色的菱形树叶,低头一看,地上遍布紫色野草鲜花。虽然已是暮秋时节,木叶萧萧掩霜清。若是不小心着了紫色的衣衫,就是装棵树,估计都没人认得出。

近日她偶然得知,暗黑沼泽里有头灵兽,名叫狰虬,名字是不大好听,但是长得却极好看。据说周身长满了紫绒绒的卷毛,头上有双角,喜食人声,且食过一人之声,自己的啼叫之音则改,变得与所食之声相差无几,堪比口技人。

阿舟对此颇感兴趣,想着捉了一只,无聊时给自己解闷,也可给阿爹逗乐,一举多得。只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件事的难易程度。这入眼一片的紫海,树和树都分不清,更何况是找只有灵智的妖兽。

更何况,这地方,九死一生,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棵树,一株草,其实都有可能是山精鬼怪,食妖灵夺妖魄修炼,妖精和妖精之间,也从不客气,你砍我一剑,我定还你一刀。

妖界的准则就是:弱肉强食,弱者自然要挨揍。就是这般简单直接粗暴。

丛林里荆棘满布,藤萝吊挂,苔藓斑驳,枝桠掩映,竟寻不出一条可走人的路,就连条羊肠小道都不曾瞧见。行进艰难,衣裙不停被周围旁逸斜出的枝条勾来刮去,走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速度也慢了下来。

阿舟随意从树上掰了一根枝桠下来,权当做开路的杖子,溯游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上,一点不敢跟她拉开距离,生怕出现突发状况,应对不及。

随着穿入林子腹地越来越深,嘶嘶嘶声不绝于耳,溯游被吓了一跳,旁边一棵一人粗的大树枝桠上爬满了两丈长有小孩手臂粗的紫色蟒蛇,不细瞧,竟然分不清哪棵是树枝,哪条是紫蛇,唯独那吐出的红色信子才能依稀辨出谁是谁。

溯游吓得脸都白了,说话磕磕绊绊。“好姑娘,我们回去吧,别再往里面去了。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灵主他老人家肯定会扒了我的皮,晒成干,喂了这堆蟒蛇的。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还没看我哥给我娶回个贤惠的嫂嫂呢。”

为了壮胆,也为了宽慰身后吓得哆哆嗦嗦的小妖婢,阿舟拍着胸口保证道:“把你的心放进你的肚子里,有你家姑娘在,你定能安安稳稳活到你哥娶媳妇那天,还能看见你的侄子侄女。”

紫蟒吐出的信子离两人的脸不过数寸,有些仅仅蛇尾缠绕着枝干,蛇头外加蛇身直直地探出,似是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蛇口大开,离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蛇胃里的腐烂消化之气,恶臭扑鼻,闻之反胃作呕。

眼耳口鼻无一不在提醒当前有多危险,溯游的大腿打颤,小腿发软,几欲逃跑。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了阿舟的宽袖,摇了摇,结结巴巴道:“姑娘,就冲这恶心人的口臭,这些蛇指不定吃了多少妖怪精灵,我是……我是……真地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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