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风烟镇之后,风行简直有种做了个梦的感觉——因为这几天就真的像是露营旅行了一场,完全没啥困难和惊险,就在冷杉的带领下轻松通关。
虽然圣物还是挑选了自己喜欢的主人跟他们挥手说拜拜了,但是风行却也并不可惜,因为她是很清楚地感觉到,晨星和山舟之船其实都不好斗,实力也并没有很强。她甚至跟冷杉讨论了一下至今为止接触过的圣物的战斗力排行,第一当然是冷杉的圣光,而据冷杉说,溯的暗曜应该是和圣光一个级别,但是溯懒得用。而接下来的,就是她自己的蝉翼,只是蝉翼个性不行,而且太消极了,所以对于力量的运用很多都不能正常发挥;第三则是深海和枯,当然,这两个东西,深海明显更凶悍,而枯其实也很避世,只是枯多少还有点追求;而晨星其实是和深海、枯一个级别;至于山舟之船,它的实力其实不如晨星,但就是状态太疯狂,所以晨星不太想理会他,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当初在处置山舟之船的时候,冷杉和风行都有点为难,本来想带走这玩意的,但是眼看着他的态度,好像强行带走,他肯定会不服,甚至会闹事。而且阿左有了晨星,大小姐却还没有什么收获,不如让他认大小姐做主人,让大小姐管着他,而阿左护着晨星,这样反而可能比较好。就像当初左平保护着晨星,山舟之船还是能好好在山庄里正常活动一样。而且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们特别询问过晨星,晨星也是同意的。
不过,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冷杉似乎一时间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决定先在镇上休息几天,再做决定。而其他人也都赞同了他的建议——风行和千面是觉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杨柳辰婧则是觉得多等几天听到景江王府的消息再说。而溯,他一直都对什么都不上心,所以大家看着他没什么反对的样子,也就默认他答应了。
但其实,最想优哉游哉啥也不干的人,就是溯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太想关心,也不太想做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只是风行想去做,他也不得不跟着去,尤其是这段时间,风行已经和他有了点芥蒂。面对风行的一切决定,他自然是不敢违背的。但是在转了这一圈之后,他基本发现风行的情绪已经从神界的那些风波里挣脱出来,情绪也稳定了,好像也不跟他闹分手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心情去做别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有整天跟风行在一起厮混才是最合他心意的——谁乐意跟着这几个家伙在一起到处爬山涉水啊。
所以,要休息啊,当然是两个人没事在一起喝茶聊天练剑看书,闷了就一起出去走走散步,至于其他人,他们也还是陪自己的情人比较好啊。
而让他满意的是,其他人似乎也都这么觉得,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三对情侣除了在同一旅馆住下休息,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自己活动,就连吃饭都没在一起了。
景江王府的事情几乎是不到三天就传过来了,表面上的官方消息,是景江先王薨逝之后,大小姐抱病卧床,二小姐不得不出面管事,而这么管着管着,就难免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开始在到处放流言说大小姐的不是,甚至还想害死大小姐。幸好大小姐的外祖家也不算吃素的,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大小姐。而现在大小姐好起来了,自然就把二小姐立刻弄下去,而自己继承了景江王王位。
而大小姐和左风派来告知情况的人,自然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风行他们——大小姐回到王府之后,二小姐立刻就发现自己打不过,只能俯首听命。而大小姐甚至不忌惮二小姐的外祖家,直接就把二小姐杀了,尸体送到了她已经完全没落的外祖家,表示,你们猫族以前不是很牛逼,现在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在到处找翻身机会吗,有种发兵,没种就统一口径说二小姐是畏罪自杀,而且上书魔帝说此事就此了结。
猫族那边一看这情况,也是气得直跳脚,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因为疏忽大意,以及族内的人手不足,居然害得以后可能是有力臂助的景江王府二小姐这么就没了,此刻出兵的话,大小姐也不知道去哪里碰到了那么大的机缘,早已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能是损兵折将而已。
于是,他们选择了后者。
所以,大小姐就这么顺利成了景江女王,而魔帝那边对于这种诸侯内斗,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大局,基本上是不管的,照样发了贺文和赏赐,也就没事了。
不过,以前的大小姐,现在的景江女王夜爱,在派人过来通知风行她们的时候,还附带送了六样礼物:给风行和溯的,分别是一本古籍和一对造型为星和月的玉坠,送给冷杉和千面的,是一琴一瑟的玉坠,送给杨柳和辰婧的,是一笙一箫的玉坠。
风行看着这几个礼物,感觉很怪异——为什么,感觉上非但像是三对情侣里面她自己多了一本书,而且,选用乐器造型的玉佩如果和冷杉杨柳曾经修习音乐有关,那么,她和溯的星月又是从何说起?难道他们看起来不更像剑侣吗?要想送合适的,那应该是跟剑有关的东西吧……
最后,却是溯有些无语地点醒了她:“尚萱应该把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左风和夜爱了吧。就你这身份,冷杉和杨柳再怎么厉害,在她眼里应该都是保镖了,何况杨柳并不比你厉害。”
风行一时间居然无法辩驳,呆了半天,才道:“可是我们一直默认冷杉是队长啊……”
“但是她依旧可以认为,他是为你服务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先决定,他才去执行的。”
“……”
风行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只得奇异地笑笑,收起了玉佩和书,道:“唉,我都忘记让尚萱别说太多了。不过,尚萱既然说了那也罢了。只是我忽然想起来,我看到尚萱手里有鱼也的手稿,分别的时候忘了跟她说。我想,不然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我想要来做个念想吧。”
“那我们要上州府去,这魔界的小镇上的信号,比神界的荒山野岭还差。”
“嗯,好。顺便也去逛街吧?不然,其实在这镇子上也呆腻了,我们几个就一起去州府玩玩?”
溯自然是并不怎么开心:“你不想和我单独出去吗,干嘛非要叫他们一起?”
风行顿时哭笑不得:“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啊,总不能说,我们两个跑出去约会几天,把其他人撇在这个不算好玩的地方吧。”
“……”
就这样,六个旅伴再度回到了重蛮州府。
风行很快就联系到了尚萱,并且也确定尚萱确实拿着鱼也小时候的画稿,而且也还带在身边。不过那些画稿也是当初图莲丢给尚萱让她处理的,说是鱼也不想要了,丢了烧了都行。所幸的是,尚萱看着这本子里面的图画很漂亮,便留下来自己欣赏了。但是面对风行犹豫的请求,尚萱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没事,我立刻派使者送过去给您。别客气,这也不值什么。别放在心上。您现在住在重蛮州的州府酒店的话,明天就能送到的。”
于是第二天下午,风行终于拿到了鱼也的画稿。面对那熟悉的画风和笔触,风行心里难免感慨万千。而且,在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鱼也时,鱼也画的那幅画。
那原本是一张单张的画稿,但是鱼也把它裁下来,贴在了第一页,还在第一页背面,留下了她那飞扬的字迹:某年某月某日,已忘具体,余初遇小风于画室,见其懵懂可爱,故而赠之临摹,事后归还,乃成朋友。
风行忽然不由得笑笑,因为她记起来不知道在那里看过的,好像是一个叫王家卫的人类导演电影里面的台词:十六号,四月十六号。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即使很多年以后物是人非,那一刻也因为时光的不可逆而无法改变。这或许是时光不能倒流的唯一好处了:无法消除过去的伤痛,但也无法抹杀曾经的感动和快乐。
在这个时过境迁的下午,风行再度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鱼也的手稿。而溯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打扰她,只是也去买了个本子,坐在她旁边,不知道用心写着什么。只是,并没有任何意外的,在吃晚饭的时候,风行又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异样,不得不多喝了几碗放了很多姜的热汤。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她晚上发烧的进度。夜里,溯几次被她的体温热醒,不得不起身给她敷毛巾,冲退烧药。但是第二天醒来,风行却表示,这次发烧和自己的情绪波动没有关系,而是有人在向她求救。
因为她在这一晚上做了一个噩梦,但并不是关于鱼也,也不是关于过去的。她梦到的人,是绿辉石。
在梦里,她似乎是和绿辉石约好在在哪里碰面,然后一起去玩。但是到了约定地点她才发现,她居然来到了那次旅行途中的天坑湖水旁,而绿辉石一改平日的学者便装,穿了一身白色衣裙,还戴着白色花环,那干净利落的高挑马尾也散成了一头温柔的披肩长发。
不得不说,绿辉石也确实是个极美的女神,换了这身装扮之后,真的可说是闭月羞花了。就连风行在咋一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似乎连走过去打扰都感觉自己莽撞。而绿辉石明显也知道自己很美,她完全没有发现和她约见的朋友已经到了附近,只顾着低头,恋恋不舍、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倒影,然后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自己倒影的脸庞。只是,在她的手碰到水的时候,她就忽然变成了一丛丛一簌簌,生长在水边的水仙。
“见汝临水照影,忽恐化作娇花。”
风行是被这个梦惊醒的,梦里面,由自己不知道带着什么情绪念出的这两句诗,在梦醒后,直接把她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这很可能是绿辉石在呼唤她,或者直接向她求救。
于是,还在发烧的风行在被伙伴们强行拉去了医院之后,坚持给绿辉石打了个电话,结果私人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发网络消息没有回复。打电话到地宫,得到的回复是,绿辉石早就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