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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从南城赶往王城的路并不好走,两个孩子的干粮很快就吃完了。雨儿一路只是苦闹,只问小风要娘亲,在小风说娘亲就在前面等他们的第三天上,雨儿终于不肯走了,拉着小风的手只是哭,粉雕玉琢的小脸儿马上变成了花猫。小风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也委屈,可是她不能和雨儿一起哭,只能抱着雨儿娇小的身躯,不停地拍着:“雨儿不哭,跟小哥哥去王城找翠娘。”

慕府的大夫人陆莫秋守在女儿病倒的床边,眼中布满了血丝,面色憔悴不堪。

翠娘跟随大夫人三年,是个二十刚出头,秀气而规矩的贴身丫头。

翠娘给大夫人披了一件衣服,悄声道:“夫人,您休息一下吧,小姐让奴婢来照顾就好了。”

陆莫秋摇摇头:“我不放心。”

翠娘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出多入少的呼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王城?我怕霈儿撑不住了啊!”

翠娘皱眉:“老爷还没见过小姐,不管怎么说,当初老爷带着言少爷离开皓月山庄,还不知道小姐的存在啊,说什么也得让老爷见见!”

陆莫秋看着床上的孩子,满眼哀伤:“所以必须要霈儿到王城,言儿还没见过她这个妹妹。”

“夫人,小姐会好起来的。”

“翠娘,我想吃蜜饯。”

“夫人,奴婢这就去给您买。”

翠娘刚下楼梯,听见楼下有人吵来吵去。一个孩子嚷嚷着:“你这个小二不讲理!我只是想打听个人,你干嘛推我?!”

“你个小乞丐,赶快给我出去!”

“你不讲理!店家开门迎客,甭说我不是什么乞丐,就算我流浪街头,仍是你店里需要欢迎的客人吧?!”

店小二没想到一个小孩子这么能讲话,推搡着他出门道:“小鬼赶紧给我出去,在这儿耽误老板生意!”

翠娘下楼,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儿拉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被小儿赶出了门,正是小风和雨儿。小女娃忽然坐在门槛上哇哇大哭,哭得客栈里的人很是不耐烦,小二没法:“你个小娃子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娃不听,还是接着哭。小男孩儿拉着她的手嚷道:“你把我妹妹惹哭了!”

店外原本想要进来的客人因为小女娃的哭闹而绕着走,店小二没法子,上前求饶道:“小姑娘,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娃扬起闪着泪花的小脸:“那你说慕夫人有没有在这里?”

“客人的消息怎么可以……”

“呜哇哇……”

“好了好了,慕夫人是住在这里啦,不过明天一早就会走了。”

小女娃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看向男孩:“哥哥,找到慕夫人喽!”

翠娘笑着走过来:“你们要找慕夫人做什么?”

小风戒备的看着翠娘,拉着雨儿就要走。雨儿止住脚回身看着翠娘:“小姨姨,您能帮我们吗?”

翠娘看了看小风:“你不怕我骗你们?”

雨儿嘻嘻笑道:“您长得那么好看,不会的。再说,我和哥哥没什么可骗的啦!”

翠娘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雨儿啊,他是我哥哥,叫小风。”

翠娘脸色变了变:“风儿,雨儿?!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你娘呢?”

雨儿嘻嘻笑道:“哥哥说娘会在王城等我们的。”

翠娘双眼睁大:“娘娘在王城?怎么可能?……”

小风拉过雨儿瞪着翠娘:“你是谁?”

翠娘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们不好好呆在王家村,跑来洛阳干什么?”

小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想起来找慕夫人的?”

小风到底是个孩子,听见有人在关心自己,扁扁嘴要哭:“娘不见了啦!”

翠娘怔住了,拉着小风的手道:“你说什么?”

“一帮坏人闯进我们村子,娘不见了!”

翠娘慌忙抱住两个孩子,看了看周围道:“你们两个一直从南城跟过来的?”

小风点点头。

翠娘叹了一口气:“两个傻孩子,要不是慕家小姐生病,你们以为以你们的脚程,能赶上咱们马车的速度啊?”

小风吸了吸鼻子:“你到底是谁啊?”

“你娘肯定提过我的,我是翠茹,你们可以叫我翠娘。”

小风“哇”的大哭起来,扑到翠娘的怀里彻底放声大哭,哭得雨儿愣愣的,因为自从家里出事以来,哥哥都像个大人一样照顾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伤心和害怕,可是哥哥现在在哭,还哭得那么委屈,雨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好了,”翠娘抱着小风,“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两个小家伙儿饿坏了吧,先带你们去吃饭吧?”

雨儿抓着翠娘的袖子:“小姨姨,你能帮我找到娘亲吧?”

翠娘怜爱的看着雨儿纯真的脸:“以后,我就是你的娘,知道么?”

为什么呢?娘亲不要我了么?雨儿不明白,可是能去吃饭了,现在的雨儿早已饿得没时间想这些事情了。

翠娘把两个孩子放在小铺边上,买了包子和粥放在桌子上,摸着小风的头道:“翠娘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来接你们俩,不要乱跑啊?”

小风听话的点点头,看着翠娘去了街的另一边,递给雨儿一个包子道:“娘说咱们找翠娘就行的,娘说过的。”

雨儿皱皱小眉头,怀疑的看了看哥哥,接过了包子。

“公子,就是这家铺子嘞!”

俩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子铺。前面的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后面跟了一个低眉顺眼的二十几岁的跟班,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跟班将凳子擦了好几遍道:“公子,坐!”

雨儿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冷漠的眼,孤傲的唇,白白净净的脸面带着淡淡的表情,穿着像是一个贵族公子,可是贵族公子怎么来了洛阳,还到这个小铺子里吃饭呢?

那个跟班看见雨儿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家主子便喝道:“你个小叫花,不许看我家少爷!”

那少年听见跟班这么说,回头看了一眼雨儿,简单扫了她一眼便回过头,没什么反应。

雨儿“嘻嘻”笑道:“什么时候主子成了奴才家的了?”

那跟班气道:“小叫花,你说什么?!”

雨儿努努嘴:“没说什么,都是你说的啊,你家少爷你家少爷,叫得可真亲呢是不是哥哥?”

小风把粥碗递给她:“快吃,一会儿翠娘就来找我们了。”

雨儿“恩”了一声。那个跟班大声嚷道:“老板,来四个包子!”话音刚落,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忽然冲了进来。跟班傻着眼呆呆道:“我要的是……四个包子啊,不是这个……”

四个人进了铺子什么都没说,直接照着少年的脑袋一刀砍了过去,少年从容一躲,黑衣人一刀劈到桌子上,“哗啦啦”桌子垮了。

雨儿怔怔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动不动。那个跟班在跑的时候抓起来身边的凳子就朝杀手砸了过去,杀手被砸到了,凳子打散飞起的木头直直朝发愣的雨儿打了过来,小风猛地起身拉住雨儿躲了开去,再一翻身,一脚踢在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肚子上,那人吃痛的弯腰,小风拉着雨儿刚要往外跑,一直闲在外面的黑衣人几步上前抱住雨儿的要用力一拉,小风哪有一个成人的力气大,一下子被拉得往后一倒,雨儿就被那个人抓了去。小风一个鹞子翻身,回身来抢,一头撞上黑衣人的胸口,大叫着:“放开我妹妹!”那公子的跟班大喊道:“你们是谁的人?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么就敢来行刺?!”

黑衣人没理会那个跟班的话,抡起刀又朝那少年砍了过去。那少年猛地踢翻了面前的桌子,趁机跳出了铺子。

小风抢过雨儿在身边紧紧拉到身后:“我们兄妹只是路过,你们干嘛连我们也打?!”

四个黑衣人缓过神来再次冲了上来,在他们看来,小风会武功还帮了那个少年,他们就是一伙的,都得杀掉。

跟班的武功不高,勉强能对付一个黑衣人,口里不住的嚷嚷着:“公子!公子!你先跑啊!先跑!天庆一会儿就跟过去了啊!”

那少年倒也想跑,可是被黑衣人缠着,根本脱不了身,冷冰冰的道:“你要是能耐到能摆脱这几个人,就不是我的天庆了。”

周围人见出了乱子,早就躲得不见了踪影。

翠娘买了蜜饯出门,看见四个黑衣人在砍杀两个孩子,自语道:“佟贵妃可真厉害,这就找过来了?!”回身抓起旁边的一个扁担猛地一抡,“雨儿!小风!你们快跑!”

翠娘的功夫不弱,马上就绊住了两个黑衣人。

小风拉着雨儿跑到那个少年跟前道:“这帮人是冲着你来的,带着我妹妹先跑!”

那少年皱着眉头看了看眼前的小人儿,抬头道:“我还是在这挡一下吧!”

小风喝道:“咱们练功不过三四年,怎么也打不过这些练家子的,你跑了,他们就没有要下手的人了!”小风推了一把少年,“带着我妹妹走!”

杀手中有看出他们的目标要跑的样子,急忙来挡,小风飞起一脚拦住了,少年不再迟疑,抓住雨儿胖胖的小手就往镇子外面跑。

雨儿一直是呆呆的,这一打打杀杀就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大火,众人的救命和喊杀声撞击着她的小小心灵,难过挥之不去。

不知跑了多久,雨儿终于体力不支,“扑通”一声摔倒了。

少年连忙回身拉她:“你怎么样?”

雨儿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动了。

少年无奈的蹲下身:“你想怎么样啊?我们在逃命诶,你居然有时间哭?!”

雨儿“哇”的大哭,更不肯走了。

少年皱眉:“我们是要逃命的啊,那些人是真的会杀了我们的,只要我一天不到王城,就一天不得安宁。”

雨儿哽咽着:“那……那你……你就自己跑呗……”

“你的哥哥要我带着你一起走!”

雨儿小鼻子一皱:“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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