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安是老爷子进牛棚第二天半夜子时生的,杨老爷子给他大孙子起名平安,那天正好1970?12?24,十一点五十九分。
大暑刚过,天气又闷又热,一大早,杨平安就在自家后院荷花塘里泡着,池塘差不多有一亩多,他家屋子在乡里算是最大的,邻街三开间,左右两边原来是围墙,现在全都破墙建房。
杨家祖上在乡里算是大户人家,也有几百亩地,到了杨老爷子这一代,破家保国,把田地全买光了,只剩下乡里老街三间店面和一个五亩多的院子。
就是这个院子使老爷子遭受不白之冤,挂牌游街坐牛棚,到78年才平反重新工作。
几年后才重新拿回三间祖屋,但是院子却缩水了,连池塘只剩三亩多,还是乡酿造厂还回来的。
老屋左手边十多间是酿造厂的门市部,酿造厂早搬了,搬到七星岩岩下村去了,老厂空院子还给杨家了,剩下来的门面厂房,却以是他们建造为由不还了。
作为占地的代价是,招收杨老头的大儿子两口子进厂当工人。
右手边的十来间,除了五间是供销社的店面,其他几间是杨汇村村部,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五保户杨度取家,他占了一间屋,当年大队改村时,他临死前过继从侄为子,现在就住这。
最西头是葛木匠家,他家祖上是杨家的家匠,杨家是开货栈发家的,自从杨老头北上革命,他就在院子西北角搭了两间草棚帮着管院子,其实当年兵荒马乱的,他一个外乡人也无处入脚,靠着种着院子里的几亩薄田为生。
后来即使落实政策后,收回院子也默许他家的存在,他们家是两兄弟,自从葛木匠去世后,老大乡里照样叫他葛木匠,反到是真名字早忘了,老二葛水根靠着房子临街面做起了水豆腐。
杨平安的大姑,解放前杨老头送给他同窗好友董德华当童养媳,当年十二岁的杨大姑就提着一个小竹编箱,背着三岁的弟弟嫁给比她小五岁的董中华,直到她第一个孩子出生那年冬天,杨老头才回家找到她,给她第一孩子起名董援期,为起这个名字杨老头和董老头吵闹了一晚上,也喝了一晚上。
认亲之后,平安父亲杨锦亭已经十二岁了,却不能跟杨老头回城,因为杨老头早就重组家庭,那女人还没她姐大。
杨锦亭永远记得,当年他姐背着他躲在院子墙角水竹丛中,看到的一幕,他母亲为了不透露杨老头的行踪,被人活活用刺刀捅死在他家门口的水埠头上,当听到杨老头重组家庭时,当时就发作了,死都不跟杨老头回城,所以这么多年了,一直住镇上。
倒是他姐夫董中华,五几年就出来工作,现在是县工商局局长,一家人都在县城里。
杨锦亭现在是乡酿造厂厂长兼党高官,他这官当的,如果不是杨老头的缘故,连他自己都不信,要知道他连小学都没上过,认识字都是他姐、姐夫教的。
此时杨平安就仰面朝天的浮在水面上,脑海里象放幻头片一样,一个不是他的记忆片断不断浮现,左边脑门上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逐渐的愈合了,这伤口就是刚才游泳时,从天而降一块石头砸伤了。
当时脑门一疼,同时传来一声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了,我要成为世界首富,后宫佳丽三千都是我的,大洋马,东洋妞我来了!……呃!咬我干嘛!啊!啊!……!救命啊!……”
静静地躺在水面上,翻看着不属于他的记忆,杨平安全身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波,一些小鱼小虾接近,全化为灰烬,成为能量被他吸收,就算是一条吸血的蚂蝗也一样,他此时的全身毛孔打开,不断和外界交换着能量,随着呼吸声,毛孔一张一合,排出废物,吸入氧气和水中的各种能量,就连水面都随呼吸一涨一落,能量进入体内不断改造他的身体。
……
董援朝现在是武装部征兵办副主任,今年是负责城东五龙汇镇的征兵任务。
骑上三轮跨子沿着大河大坝修建的省道,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除开三三两两的自行车,偶尔骑过去80㏄嘉陵摩托车外,就属往来于城乡之间,载人运货的三轮崩子最多,加上廖廖几辆大解放卡车,路上根本没有堵车现象。
董援朝突然感觉身边刮过一阵风,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县委的黑色皇冠轿车,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三轮跨子,低头看一眼跨子上的速度表,70多码,那辆皇冠不得有上百码。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声音。
“咥!……”
“咣!”
“嘭!”
“噗嗤!”
“董主任,前面那辆车翻入河里去了。”王干事指着远处的那辆皇冠。
“我看见了,不好搞不好要出人命了。”右手一绞,把油门轰到底,加紧赶到前方。
……
五龙汇镇马书记马未央拿起办公桌上牙缸,这陶瓷牙缸可当年当汽车兵时发的,军绿色外表上有五个红彤彤字“为人民服务”,感觉手一轻,不知什么时候喝完了。
“小西,小西!”马未央招呼着自己的秘书。
阳台走廊里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来了!来了!马书记我刚才去开水房打开水去了。”走廊里急匆匆地快步滚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丫头。
胖丫头姓金,叫金宝书,金岙村人,连考两年大学没考上,才这个月以农代干,招进来当书记员,抄抄写写的活,马未央发现她写的字非常好,让她临时干秘书的活。
“呀!”一声能震碎玻璃的高音飚起。
“怎么了?小西。”
“撞了!撞了!”只听见小丫头在大呼小叫。
马未央放下牙缸,站起来扭扭腰,看向窗外,发现通往对岸老街的石拱桥上,一辆手拉车,正从桥上冲下来。
手拉车车把高高翘起来,拉车的嘴里喊着:
“车下坡了,前面的让开。”
混不知道西面一百米外一辆黑色皇冠以一百多码的速度向这边狂飚而来。
……
黄军标是今年六月份刚拿到的驾驶证,恰好今天,在地区一起学驾照的师兄弟来这里玩,就借了县委小车班那辆皇冠出来,给兄弟接风顺带过过手瘾,开出去兜兜风。
从县城到五龙汇这段路,路况非常好,平整的柏油马路整整有三十米多宽,而且临近中午阳光猛烈,此时路上行人车辆非常稀少,油门一跟到底,档位咔咔咔的挂到五档,短短五六公里车速直接飚到一百多码。
突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损友杨锦荣惊恐地叫起来:
“前面叉道上有手拉车冲下来了,快刹车。”
黄军标一脚踩下刹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