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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女將軍突然光臨

離開了溫寶裕的那所大屋子(陳長青送給溫寶裕的)之後,原振俠和瑪仙輕摟着上了車。

溫寶裕在他們上車的時候,大聲道:“理論上,掃帚才是女巫的交通工具!”

瑪仙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向溫寶裕笑着,同時向他作了一個古怪的手勢。把溫寶裕嚇了一跳,雙手亂揮,神情惶然。

還沒有等他問瑪仙向他施了什麼巫術,瑪仙早已發動了車子,疾駛而去了。

溫寶裕這種神情,看得良辰美景格格亂笑。胡說不以為然地大搖其頭:“真是,她怎會害你?”

溫寶裕仍然愁眉苦臉:“不必大害,害我每晚做一個噩夢,就糟糕得很──”

溫寶裕是不是每晚會做一個噩夢,不得而知。原振俠和瑪仙擁得緊緊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當然只有美夢,不會有噩夢。

他們在瑪仙以前居住的那棟小洋房中,瑪仙的身子軟得像棉花一樣,把她嬌俏的臉緊貼在原振俠的胸膛上,手指在原振俠寬厚的肩頭上輕輕搔着,膩聲問:“還記不記得,在這個屋子中發生的一切?”

曾在這屋子中發生的一切,原振俠自然畢生難忘(他有太多畢生難忘的經歷),可是他卻答非所問:“不要天一亮就離開……”

瑪仙輕嘆了一聲,她的輕嘆聲令人感到心頭發緊,所以原振俠把她用力抱了一下。

瑪仙的身子略為扭動:“不行,我是女巫,要服從巫術的規律──”

原振俠悶哼一聲:“規律是每次你我相聚,不能超過三次日出日落?”

瑪仙略抬起身子,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在巫師島上,我們豈止看了三次日出?巫術的規律是沒有規律的,可是非遵守不可──你或許還不知道,你一直堅持着,不肯成為我生命中實實在在的男人,曾使我擔心得幾乎死去,幾乎沒有活下去的意志──”

原振俠愕然:“那麼嚴重?”

瑪仙點頭,神情還有點吃驚:“有一個規定的期限,如果到時……你還沒有……進入我的身體……”

她說到這一句話時,聲音又低又迷人。

原振俠被她那種迷人的聲音,挑逗得忍不住在她豐腴白嫩的肩頭上咬了一口──不是太重,也不是太輕,渾圓的肩頭上,出現了一圈淺淺的牙印。

瑪仙不由自主喘息:“過了期限,巫術力量消失,我會變得和以前一樣──”

原振俠把她摟得更緊:“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瑪仙俏臉緋紅:“一來,我極有女性的自尊;二來,如果你堅決不肯,我告訴了你,又有什麼用?”

原振俠略轉了一個身,令瑪仙的身子和他的身子有更多肌膚上的接觸:“我很想知道一個問題──全然是為了好奇!”

他望着瑪仙,瑪仙笑得極甜:“我當然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原振俠把唇湊向瑪仙的耳際,用極低的聲音發問──雖然屋子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就算原振俠大聲叫嚷,也不會有別人聽見,可是,附耳低語,卻更神秘旖旎和震撼心靈。而且原振俠所問的,也是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的秘密:“我進入你身體時,離最後的期限,還有多久?”

瑪仙半閉上眼睛,雙頰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聲音也細不可聞,但是卻清晰可辨。她連說了兩遍:“不到一分鐘,原──不到一分鐘──”

原振俠陡然坐起身來,瞪大了眼睛,望着瑪仙,瑪仙的手臂柔軟地圈在他的頸上。

原振俠神情駭然:“不到一分鐘?在巫師島上,你……甚至……沒有催我,你不怕──”

瑪仙伸手掩住了他的口:“我怎麼催你?當時,在你的親吻和愛撫之下,幾乎已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誰還會對時間有精確的概念……事後一算才知道,可是危險也已經過去了──”

原振俠握緊住瑪仙的手,向自己的頭上打去:“要是真的鑄成了大錯,那真不知道如何才好了!”

瑪仙甜甜地笑:“我倒沒有什麼,你才麻煩。想想看,現在,一個美麗的女巫已經夠令你心煩意亂了,若是一個貌如鬼怪的女巫,陰魂不散地纏着你,看你還能不能瀟灑得起來!”

瑪仙在說那幾句話的時候,神情十分嬌憨可愛,可是她的話,卻令原振俠有點不寒而慄。他嘆了一聲:“也不能那樣說,你樣子沒變的時候,一樣有人對你迷戀。事實上,你有一種極強的精神力量,甚至可控制別人的思想方式!”

瑪仙輕咬着下唇:“對別人,我或許會運用我的精神力量,對你,我絕不會──在你懷中的,永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不會是一個女巫……”

原振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人的胸口緊緊相貼着,互相可以感到對方的心跳聲。原振俠一面在瑪仙的頸際輕吻着,一面說:“能不能運用你女巫的超級力量,把年輕人和他的黑紗公主找出來?”

瑪仙現出神秘的一笑,輕輕推開了原振俠的摟抱,站了起來。

他們在二樓的臥室中,沒有拉上窗簾,月色透進來,映在瑪仙如凝脂一樣的皮膚上,看得原振俠癡了半晌。那大約半分鐘的時間之中,瑪仙說了一些話,但是瑪仙究竟說了些什麼,原振俠竟沒有聽到!

直到瑪仙的目光向他望來,他才如夢乍醒,問:“你剛才說了些什麼?我只顧着看你,全沒聽進去──”

瑪仙笑:“巫術之中,確有方法可以找人,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所在處的大致環境。而行使這種巫術的巫師,都要裸體行法,所以立刻可以試一試。”

原振俠聽得大有興趣,也一躍而起。瑪仙似笑非笑地望向他:“施術時,需要一個助手,你願不願意充當我的助手?”

原振俠更是興致昂然:“我夠資格?”

瑪仙道:“只要雙手的觸覺夠靈敏,就夠資格。你是醫生,經常按撫人體,自然夠資格──”

原振俠揚起手來,十指伸屈着:“我要做什麼?按撫你的身體?”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純粹是調笑的話,想不到瑪仙竟立時點頭:“正是──”

原振俠一怔,還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說得太蠢了,就看到瑪仙作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手勢──她一直保持着這個手勢,可是身子開始蜷曲,動作十分緩慢。在淡淡的月色下,看起來,她的身體在姿態的變換中,有一種十分詭異之感,原振俠不禁看得呆了。

前後大約十來分鐘,瑪仙的身子縮成了一團,臉靠在曲在一起的雙足上。奇在她的身子雖然縮成了一團,但是她身體的各部分,並不是擠在一起──胸和腹、大腿和大腿之間,都有空隙。

原振俠不知所措地站着,等候她的指示。她開始說話,聲音和平常的動聽甜膩卻大不相同,變得十分沉着。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之中,直透出來。

開始是一連串聽來毫無意義的聲音。那一連串發自瑪仙口中,全然沒有意義的聲音,聽來有一種莊重深厚之感。原振俠甚至在感覺上,隱約地感到如同有砰砰的鼓聲在伴奏一樣,他知道,那一定是巫術中的咒語。

在唸了大約三分鐘之後,瑪仙喘了幾口氣,看到她全身的皮膚在漸漸變紅,變到了一定程度,又恢復原狀。三次之後,就沒有再起變化,她仍然一動不動。聲音自她低垂的頭部傳出來:“巫術認為,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是整個地球的縮小……”

一聽到這裏,原振俠就不禁“啊”地一聲:“這和中國的傳說何其接近!中國傳說就說盤古氏死了之後,身子化為山川河流;中國的醫學,也認為人體和大自然是一種奇妙的類似組合!”

瑪仙的聲音很柔和:“或許真理就是那樣。我要找的人,當然和我有親密的關係,我用我自己的心跳,來代表他們的所在。你要把手心整個貼向我的身體,可是又不能太緊,要緩慢移動,到什麼地方能感到我的心跳時,就告訴我!”

原振俠又怔了一怔,自己問自己:身體的什麼部位可以感到心跳呢?自然是心口,還有手腕處的脈搏,也和心跳的韻律一致,其餘部位,怎能感到心跳呢?若是瑪仙竟然能令她的心跳在身體任何部位都可以被感受到,那巫術確實太不可思議了。

瑪仙像是知道原振俠在想什麼,她又柔聲說:“並沒有什麼特別,心和全身血管聯結,有血管的地方,都可以感到心跳。手指被割傷了,人人都可以感到手指上有一下一下的心跳!”

原振俠是醫生,當然明白瑪仙剛才所說的是十分普通的現象(人人都曾有過這樣的經驗)。

助手所需要做的,原來真是按撫她的肉體,原振俠自然感到高興:“能做你的助手真是榮幸!”

瑪仙笑着:“宇宙之間,只有你一個異性,可以做我這個巫術的助手!”

原振俠跪了下來,剎那之間,心中生出了對巫術十分崇敬的一種心情,把雙手輕輕地貼向瑪仙的後頸。然後,緩慢地移動着,漸漸移到了雙肩。

瑪仙的皮膚光滑得在觸覺上來說,叫碰到的人有一股一股難以克制的快感。這時,瑪仙的氣息十分急促,原振俠勉力壓制由於雙手按撫她的身體而產生的綺念,留意着手掌上的感應──他十分專注,半點也不分神。

原振俠的雙手,先是沿着瑪仙的雙臂,一直向下按撫,直到指尖,都沒有感到什麼。然後,再沿着雙臂的內側,一直到了脅下。

脅下的肌膚特別柔軟,原振俠的雙手停留在那裏,那種奇妙的、唯有女體可以給予男性的感覺,使得原振俠不想再移動雙手。

這時候,如果瑪仙給他一個鼓勵的眼色,甚至是一個動人的神情的話,原振俠這個“助手”當然做不下去了。但是瑪仙閉着眼,一點被撫摸的反應都沒有,顯然在巫術的程序之中,她對外界的一切,都已到了不聞不問的地步。

原振俠心中暗嘆了一聲,雙手緩緩移到了渾圓的肩頭,然後在頸上撫摸了片刻,把烏黑的長髮反掠向上,現出的後頸是一片異樣的膩白。然後,他的雙手在瑪仙的背上盤旋,一直到了腰際。

那是極令人心跳舌燥的接觸,但是原振俠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他全神貫注留意着手心的感覺。一直到他的雙手分開,輕按在瑪仙兩邊纖腰的時候,他的右手突然感到了一陣輕微的跳動。

為了要肯定這個感覺是不是實在,他略用了一些力,細腰柔軟,他掌心感到的跳動也更強烈。

他吸了一口氣:“我感到了跳動,在你的右腰──”

一直閉着眼的瑪仙睜開眼,側着頭想了一想,身子直立了起來,原振俠忙把她輕擁在懷中。

在她的口中,又吐出了一連串聽來沒有意義的音節。然後,她嘆了一聲:“他們在北極,或十分接近北極的地區。”

原振俠呆了一呆:“什麼意思?”

瑪仙明白原振俠何以會這樣問,她掠了掠頭髮:“我只能知道他們所在的大概區域,沒法如同精密探測儀一樣,測出他們所在的精確地點。”

原振俠不禁失笑:“那有什麼用?我也知道他們一定在地球上──北極或接近北極的地區,那範圍有多大?單是西伯利亞北部,就以百萬平方公里計!”

瑪仙笑着:“比起整個地球來,範圍總要小得多了!而且,他們有可能根本不在地球上!”

原振俠想起了“幽靈星座”,那就是不在地球上的另一空間,不由自主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瑪仙妙目流盼,望定了他:“你那麼着急想把他們找出來,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目的?”

原振俠蹙着眉,他的思緒十分紊亂,他想到了一些事,可是卻又無法將之歸納出一個頭緒來。

使得原振俠有這種想法的是金特──那個靈媒,和他所講的那番話。

他想了一想,才道:“今晚我們見到的那個靈媒,他想知道我的靈魂從身體轉移到幽靈星座的經過,他只是為了好奇,還是另有目的?”

瑪仙垂下了眼瞼,急速地眨着眼:“我看兩者都有。他一直能和靈魂溝通,今晚他說的話又那麼怪,是不是他想了解憑藉什麼力量可以使人的靈魂隨意出竅?”

原振俠略為震動了一下,因為瑪仙說到後來,在她的話中,自然而然用上了“出竅”這個詞。而“靈魂出竅”這種說法,在中國古已有之,不知被應用了多少年了。雖然一直沒有人知道“靈魂出竅”在實際上的具體情形,但那是一種公認的現象,說明靈魂離開身體的情形──這個“竅”,自然就是人體之中,靈魂出入的通道了!

原振俠雙手捧着瑪仙的俏臉,又想了一會兒:“不知道他目的何在,我早就想把自己這一段經歷講出來。年輕人和黑紗公主要是再不出現,我想……我想……”

瑪仙柔聲問:“你一個人講述,會有困難?”

原振俠點頭:“是的,因為有的部分,我的感覺十分模糊,而年輕人對這部分的情形,卻又十分清楚。同樣,有些地方,他甚至一無記憶,而我則歷歷在目。所以若單由我一個人來敍述,全然無法連貫,我已試過好多次,想盡量整理出一個梗概來,可是始終沒有辦法做得到。”

瑪仙有點調皮地笑了起來:“那就沒有辦法了,只好派一個聲音響亮的人,到北極地區去,大聲呼叫,好把年輕人和黑紗公主叫出來!”

瑪仙所說的,自然是極無可能的事。原振俠在她的豐臀上打了一下,發出了一下清脆的聲音,瑪仙發出了一下蕩人心魄的呻吟聲,整個人乘機向後倒去,把原振俠拉得一起滾跌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們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原振俠在極度的疲倦之中睡着。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瑪仙對他說:“我必須離去了,很快會再見,想你,念你。”

原振俠睜開眼來,天色微明,瑪仙已不在身邊。他知道,自己的那個夢不是夢,至少,那是由於瑪仙精神力量的影響,才使他有了這個夢的──瑪仙把她要對原振俠講的話,在原振俠的夢裏對他說了──這種事,聽來很有點不可思議。但瑪仙既然是個超級女巫,有些怪異的能力,也是很自然的事。

原振俠只是在地毯上轉了一個身,發出了一下低嘆聲,就繼續睡覺。

等到他真正睡醒,感到精神充沛,一躍而起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從窗簾的隙縫中,可以看到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

原振俠來到落地長窗前,一下子拉開了窗簾。他的本意是想欣賞一下陽光照耀下的花園,可是想不到的是,窗簾一拉開,他一眼就看到,在花園離他不到十公尺處,有一個人站着!

幸好那人並不是面對着原振俠,而是側着身,視線似乎也沒有落在原振俠的身上,而是在欣賞噴水池中間豎立的大理石雕像。

但是那也使原振俠感到夠狼狽的了──他身上一絲不掛,赤裸得像初生嬰兒一樣!

他想不到花園會有人──這裏是屬於瑪仙的天地,怎麼會有外人閃進來?他一方面感到狼狽,一方面是詫異和惱怒。當然,在一發現有人之後的第一時間,他先跳到了窗簾之後,然後,立時又把窗簾再拉了起來。

這一切,前後經過所花的時間,還不到一秒鐘。原振俠竟然沒有機會看清楚出現在花園之中的不速之客是什麼人!

當他用最快的動作使自己由原始人變成文明人時,他思緒十分亂,竟然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雜亂問題。例如,他想到人的原始或文明,竟然取決於身上是不是有衣服時,他就覺得十分可笑。

衣服是何等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是在人類的文明歷程中,卻又佔着如此重大的地位!

他也想到,人類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感到裸體是可恥的?

(真是自從偷吃了禁果之後開始的?)

他想先弄清楚,在花園中的那個人是男還是女,可是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也必須弄清楚,那人的來意是友善還是有惡意的。

可是,他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在窗簾遮掩後面的窗子上,已傳來了幾下敲打聲。不疾不徐,聽來十分好整以暇,和他急急忙忙的狼狽相大異其趣。

一聽到了那幾下敲打聲,原振俠呆了一呆,他立即知道在外面的是什麼人了──雖然他感到沒有什麼可能,這人不應該在這裏出現,可是毫無疑問,一定是她!原振俠吸了一口氣,這一下,他慢慢把窗簾拉開,一張俏臉就在他的眼前。

俏臉有着一雙極大的、充滿了野性光芒的眼睛──自然隨着心意的變化,野性也可以化為柔情,而這時的眼神,正是洋溢着無比的柔情蜜意。

俏臉緊貼着玻璃,櫻唇幾乎緊貼在玻璃上。原振俠情不自禁,先隔着玻璃,向那微微翹起,等待着親吻的紅唇,親了一下。

那雙大眼睛立時變得半開半閉,原振俠移開了玻璃門,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隔閡。唇和唇,帶着如火燄般的熾烈,緊緊貼在一起。

好久,幾乎併在一起的兩個人才分開,互相望着,並不說話,似乎千言萬語,都可以通過互相之間的眼神交流而得到溝通。

又過了好久,兩人才不約而同輕嘆了一聲,再相擁了片刻。然而,又異口同聲問對方:“好久不見,好嗎?”

然後,是一起發出近乎無可奈何的笑聲。

世上很少有一對男女,在久別之後見面會是這樣的情形。很少,當然不是沒有,至少,他們就是那樣。

他們──是原振俠和黃絹。

是的,煊赫一時,到如今,仍然在整個阿拉伯世界或者全世界恐怖活動組織中,舉足輕重,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女將軍黃絹。

黃絹仍然短髮──比很多男人更短,又穿着男裝。所以,在原振俠拉開窗簾的那一剎那,看到花園有人,竟無法在一瞥之間,認出她是男是女!

黃絹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原振俠仍然沒有問出來。可是他和黃絹之間實在太熟悉了,一定是他的神情已經等於發出了這個問題,所以黃絹立時現出了一個很難捉摸到她真正意圖的笑容,低聲道:“侵犯了一個超級女巫的領地,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原振俠聽出她的話中有極度的諷刺意味。他想解釋幾句,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所以揚起手來,又放下手,裝着若無其事,但神情不免有點尷尬,答非所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黃絹深深吸了一口氣,妙目之中,閃耀着相當程度的惱怒,但轉眼之間,化為悵惘:“昨日午夜。”

原振俠知道自己又問了一個蠢問題,可是他已經無法規避了,他只好作了一個手勢:“為什麼不早出現?”

這句話一出口,他神情更滑稽,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句更蠢的話。果然,黃絹揚起了頭:“出現過了,不過你們不會注意到我出現!”

原振俠想起昨天晚上和瑪仙在一起的情形,他不能確定黃絹在什麼時候見到了一些什麼──當然那還是不要確定的好。但不論是什麼時候,他和瑪仙都幾乎是合二為一地交纏在一起,那情景,自然不適宜落入任何人的眼中,尤其是和他有那麼微妙關係的黃絹!

於是,他決定什麼也不說。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說的任何話,都將會其蠢無比!

黃絹揚了揚眉,兩個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還是黃絹先開口:“她……真美──”

要一個女人由衷地稱讚另一個女人美麗,大抵是世上最困難的事。尤其是黃絹,她肯這樣說,由此可知,瑪仙是真正的美麗。

原振俠的反應極快:“我不會將美麗分成等級,美麗就是美麗,沒有級別──”

他在那樣說的時候,直視着黃絹。聰明的黃絹,自然可以明白原振俠是在稱讚自己,她現出興奮的神情,可是她的話卻一樣銳利:“巫術的力量俘虜了你?”

原振俠笑,由於是一個太大的誤解,所以他反倒不必花費太多的唇舌來解釋,他只是簡單地道:“當然不是──”

黃絹深知原振俠的為人──他說不是,那自然不是,不必再問下去。她幽幽地嘆了一聲:“我的手下自昨天起就一直在跟蹤你,所以我才知道可以在這裏見到你。”

原振俠皺了皺眉,表示他對於被跟蹤的厭惡,黃絹也在這時輕吻了他一下,表示歉意──一對太熟悉對方的男女,在很多情形下,不必靠言語,就可以有一定程度的溝通交流。

原振俠攤了攤手,黃絹已在一張式樣新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在那一剎那,原振俠想到的是:黃絹一定曾進入過這屋子,自己不知道,可是感覺敏銳的瑪仙絕對沒有不知道的道理。她忽然堅持一定要離去,是不是由於她知道黃絹就在附近?

原振俠又不禁苦笑了一下,他決定在再見到瑪仙時,提也不要提起這件事。

黃絹縮起雙腿,令自己的身子蜷縮在椅子裏,望向原振俠:“有一件十分怪的事需要你的意見。”

原振俠拉過一張矮凳,坐在黃絹的前面,雙手自然地放在黃絹的膝上,也望向她,兩人的視線接觸。黃絹的眼神之中有着幽怨,想說什麼但沒有出聲,又緩緩地別過了頭。

原振俠也低嘆了一聲,一時之間,兩人都沉浸在互相感情糾纏不清的泥淖之中,竟都沒有想到黃絹口中所稱的怪事。

過了好一會兒,原振俠才陡然搖了搖頭,提高了聲音:“你說的怪事是──”

黃絹也有恍然自夢境中醒過來的神情,她蹙着眉,像是在想如何開始說她提到的怪事才好。

原振俠並沒有催她,他在黃絹的神情上,看出她所說的那件“怪事”,怪的程度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以黃絹經歷的豐富,不會這樣子困擾。

黃絹既然來找他,當然會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他,只是這時,她不知如何開始才好而已。

黃絹眉心的結愈來愈深,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還是要從頭說起──”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表示即使從頭說起,又有何妨?黃絹忽然道:“那需要相當長的時間,要是我們美麗的女巫忽然回來了?”

原振俠舔了舔嘴唇:“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黃絹道:“我的船就在附近的海面,許多有關那件怪事的資料也在船上,不知道神通廣大的原振俠醫生,肯移大駕乎?”

黃絹在最後,忽然掉了一句文,原振俠愉快地笑着:“將軍有令,敢不從命──”

黃絹像一頭豹子一樣,一下子自沙發上跳了起來,撲進原振俠的懷中。原振俠雙臂環住她的纖腰,把她抱了起來,向外走去。

黃絹格格笑着:“昨晚那個是抱進來的,今天的這個是抱出去的,你──”

她說到這裏,手指按在原振俠的鼻尖上,咬着下唇,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望着原振俠。

原振俠只好假裝沒聽見,一直抱着她出了花園,看到一輛黑色、外觀並不起眼的汽車,停在一簇灌木叢旁──原振俠知道,這輛汽車的性能超卓,只怕是全世界之最。如果忽然之間,它會成為一架小型噴射機,原振俠也不會覺得任何奇怪。

上了車,直駛到海邊,車子是直駛進海面的──它沒有變成噴射飛機,但是變成了一艘速度極高的快艇。

不多久,原振俠就看到了黃絹的那艘船。看來這艘船是新造的,是現代科技無懈可擊的產物。

登上了船之後,由於陽光極好,所以原振俠提議留在甲板上面。

黃絹沒有異議,他們並肩舒服地半躺在帆布椅上,海風溫柔地吹拂着,黃絹開始說她提及的那宗“怪事”。

這宗事,的確相當複雜,黃絹說“要從頭說起”。的確,如果不是從頭說起的話,確然不是很容易明白。

整件事,從開始發生,到黃絹來找原振俠為止的全部經過,就記述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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