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莹按照诺言在何澜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带他去找了梁艺辰。
自那日的闹剧之后,任莹和梁艺辰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只活跃在对方的朋友圈内却仿佛再没有机会再见。
任莹见面前忐忑不已,却又止不住地觉得开心,见到了之后也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任莹看见梁艺辰逡巡的目光扫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才忽然想起那出令人啼笑的闹剧,一时间窘迫地把手腕藏到身后,一言不发。
梁艺辰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小心地询问:“你……伤还好吧。”
任莹很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梁艺辰点点头,很有分寸地微微一笑。笑的模样刚刚好,不生疏也不熟稔。
任莹得了一个台阶,也自知不该得寸进尺,转手把何澜推了出去:“这个人叫何澜,他想找江诀,所以我带他来找你了。”
“何澜?”梁艺辰重复了一遍何澜的名字,在何澜准备解释地时候突然说,“你就是何澜?”
何澜震惊了,小心地问:“你……认识我?”
梁艺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认识你,是江诀和我说……”
说到后面却噤了声。
何澜:“?”
梁艺辰:“咳……先不说这个,你先和我说你找她干嘛?”
何澜抽了抽嘴角,老老实实回答:“我……我不知道。”
任莹温声在两人之间调和:“何澜是失了忆。”
梁艺辰看上去好像很不待见何澜,恶狠狠地瞪了何澜一眼:“我看他是石乐志。”
何澜懵懵地不知道这股恶意从何而来,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任莹也觉得为难:“你要不让何澜见见江诀吧,说不定见见之后何澜就想起来了。”
梁艺辰脸色沉了下来:“她已经过世了。”
任莹不敢说自己的心里没有多一点畅快,就见何澜一个箭步地冲上去揪住梁艺辰的领子:“你不要乱说。”
梁艺辰冷笑:“她活着的时候没见你来找她,现在她过世了,你才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令人作呕。”
何澜真实地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好像脑子里有什么要冲破屏障,疼得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地剜着脑髓,疼到骨子里却无从缓解。何澜用力捶着自己的头,疯了似的像通过击打自己的脑袋缓解疼痛。
没有任何作用。
何澜不停呼痛,任莹没有办法,只好从包里取出几片止痛药让他就水吞了下去。
十分钟后效果并不太明显,何澜的低声嘶吼,甚至生理眼泪都不断涌出。
任莹觉得这样不行,拿出手机要叫救护车送急诊,却见一个男生从梁艺辰房间里冲了出来。
一时间空气都凝滞了。
梁艺辰焦急地吼道:“蒋连宇!你出来干什么!”
蒋连宇没有理会梁艺辰的吼声,漫不经心地把玩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笛子:“这是什么调的笛子?”
梁艺辰莫名其妙:“我当初买着玩的,F调。”
“不太行,但凑合着吧。”
蒋连宇用袖子抹了抹笛子口,直接送到嘴边,较为亮色的音乐磕磕绊绊从蒋连宇那边流淌而出。
不忍卒听。
任莹和梁艺辰都听出很明显的不和,大抵是笛子音色太亮,而曲子应该比较沉郁的缘故。
任莹的注意力却放在何澜身上:在听到音乐之后,何澜的头疼似乎慢慢好了起来,慢慢平静了下来。
蒋连宇一曲吹完,就放下笛子离开了梁艺辰的家,无视了身后三个人或是疑惑或是震惊或是愤怒的眼神。
任莹满脑子都是疑惑,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脱口而出:“蒋连宇是谁?他怎么在你房间里?为什么他吹一个曲子何澜头就不疼了?”
梁艺辰其实也很困惑,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蒋连宇会突然跑出来,也不知道吹起这段音乐为什么会缓解何澜的头疼。
梁艺辰解释道:“蒋连宇是我大学同学,算是校友,他有事情想请我帮忙所以来我家了。至于他吹笛子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两人一并看向何澜,却见何澜一个人蜷在墙角。
比起任莹的疑惑和梁艺辰的掩饰,何澜正被汹涌而来的记忆和信息一波一波地冲击,甚至于到了浑身颤抖的地步。
何澜看见任莹和梁艺辰一齐看过来,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三两步跨过去紧紧攥住梁艺辰的领口,近乎癫狂地吼:“江诀在哪!”
梁艺辰心虚地躲开何澜的眼睛:“她……她过世了,我说过了的。”
“我要见到她。”
梁艺辰试探道:“你是都想起来了还是只想来一部分?”
何澜睨了梁艺辰一眼,冷冷道:“原来你也参与了?看来把阿诀送进系统的可不是蒋连宇。”
梁艺辰还没有来得及狡辩,任莹却先摸不着头脑了。
任莹:“这是怎么个意思?何澜你先松开艺辰啊。”
何澜依言松开了梁艺辰,转身朝着任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任莹,你帮了我大忙,我丢掉的东西找回来了。”
任莹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想要缓和氛围:“那既然找到了,我们要不走吧?”
何澜对着微微一笑,旋即斜眼看了看梁艺辰瞬间收了笑意:“你要不先走吧,我还有事想问问她。”
“你们之间会不会有误会啊?”任莹怯怯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梁艺辰实在觉得委屈,往前大跨了一步,把何澜逼到墙边:“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总的来说也是你冷血才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何澜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里隐隐地痛,咬着牙听梁艺辰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江诀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求生欲了,但那时候我真的没想到我会再见到她。”
梁艺辰回想那些日子以及和江诀相处的小半年,一边说一边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落。
“蒋连宇是我异母异父的哥哥,因为重组家庭才生活在一起的,是我求他把江诀的意识留下来的。只要意识留下来,我再把江诀的身体送去我爸爸的私人医院续命,她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