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澜安心地过着阔别已久的大学生活,接不到什么剧情任务也拿不到什么运气值。按照江诀的意思是在等男主那边的剧情线,要跟男主那边的线保持同步。
何澜:这种日子过得也是不亦乐乎的。
江诀冷漠地说:[是了,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日子都是甜蜜蜜。]
何澜:?
江诀保持冷漠:[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何澜:??
江诀毫无波澜:[感谢你在我的身边,让我感受到无穷的爱意。]
何澜:你是在诗歌朗诵吗?毫无诚意。
江诀:[柏拉图要什么诚意?要不我给你朗诵一首《致橡树》?]
何澜实在闲得无聊:那你朗诵呗。
江诀冷哼一声:[滚。]
何澜拍了拍肩上雪融化留下的水渍,又搓了搓手,朝手心哈了一口气:真冷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写到S城读大学啊?这不南不北的,户外冷户内更冷。
江诀:[因为我就是读这个学校的。]
何澜:那我是在走你走过的路吗?
江诀知道何澜又要开始感慨了,主动安静下来给他表演的空间。
何澜:我想和你在有一点点积雪的草地上打雪仗,你戴着暖和的帽子小脸却冻得通红,打闹之后,我想把你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带你去吃火锅。
江诀不屑一顾:[你大概是忘了,我就是写这种甜甜的爱情故事的,你说的这些我都写过类似的场景。]
何澜撇撇嘴:切,我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了!
江诀看着何澜气鼓鼓地往前走,心底里漫上层层暖意。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江诀心里已经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每一片叶子上写着何澜的名字。
江诀一直觉得自己过于感性,时常想的很多担心的也很多。担心自己陷得太深,又忍不住想付出所有。
何澜却没有去吃火锅,而是走进超市推了个车在蔬菜区挑挑捡捡。
江诀:[你不是一个人去吃火锅吗?]
何澜:我突然想做一件事,给你一个惊喜。
江诀:[你想做饭给我……吃?还是给我看?]
何澜愤怒地把手里的白菜扔进购物车里:你不许偷听!
江诀“噗”地笑出声:[瞎说啥呢?男朋友的事能叫偷听吗?]
何澜:那这样吧,你只有在说话的时候听不见我在想什么,那你就说说你后来怎么生病了吧?我很想知道你的生活,我错过的那部分。
江诀不情不愿地妥协了,大概也是因为何澜勾人心魂的真情实感。
江诀:[我高中毕业以后,在S城读了四年的书,然后留在了S城的一个私企,好不容易摆脱了父母的压力好好开始自己的人生,但好景不长。]
江诀沉浸在回忆里,仿佛重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一年江诀年仅二十四岁。
一个发工资的下雨天。
江诀站在自动存取款机前,屏幕上的余额多了近一万块,江诀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转账、还贷再还信用卡里的欠款。从机子里退出工资卡,所剩无几的余额让江诀觉得失望,但想来想去却觉得生活渐渐能过得去了,大约再过几年房贷还清之后就会好很多很多了。
等再过几年,再更拼命地工作,也许就会有自己的存款了,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了,除去每月打回家补贴家用的钱,也不会这么拮据了。
江诀彼时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憧憬,甚至于忽略了已经低烧了一个多星期的不适感,江诀最后决定去医院检查还是因为持续低烧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工作效率。
白得刺眼的光线下白的刺眼的白大褂言辞冰冷:“是白血病,准备住院吧。”
江诀觉得荒诞觉得可笑觉得不可思议,她伸手抓住白大褂的一片衣角,近乎祈求:“医生您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我什么也没有做,怎么会是白血病……”
医生怜惜却又觉得司空见惯,无奈地朝江诀摇了摇头:“确诊了的,不会有错,但只要有配型的骨髓还是有救的。”
江诀捏着薄薄的诊断书,呆滞地走出医院。
一点点因为可见的未来而生的希冀在黑暗里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起落不过是一月之内,从向往到跌在谷底的泥泞里。
没有钱。
没有人陪她住院。
没有人帮她还房贷,也没有人给摇摇欲坠的她一个支柱。
江诀给爸爸打了电话,意料之中的支支吾吾。
“小诀啊,我知道你很辛苦很不容易的,”话筒里的人声音仿佛老了十岁,“但我真的……我真的……你妈妈她……”
江诀冷漠地挂了电话,给公司递了辞呈。
辞呈递到人资手上的时候,江诀得了白血病的事已经不胫而走。
人资堆着笑脸说:“小江啊,其实你不用辞职的,而且你的医药费我们也可以给你报销一部分的。”
江诀苍白地笑笑:“谢谢主任,但我还是想专心养病。”
江诀抱着大大小小的纸盒走在路上,突然破口大骂:“垃圾人资说什么不用辞职,回头再又用其他的理由赶出去好维护公司不是落井下石的光辉形象,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一阵眩晕之后,一个小盒子摔倒了地上,江诀弯腰去捡,却不想又碰翻了一个大箱子,满地都是纸张杂物,琳琅满目晃花了江诀的眼睛。
好疼。
好冷。
好饿。
江诀一直绷着的弦因为落了一地的杂物断得四分五裂,颓丧地靠在路边的路灯灯柱上,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失声痛哭。
寒冬是一年四季里最冷的季节,却也是四季中最容易被温暖的季节,哪怕只是一根很快熄灭转瞬即逝的火柴也能够在寒冬里温暖一个将要冻死的人。
可没有火柴也没有温暖。
江诀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在寒冬中落在水泥地面上,微弱的声音像一种控诉和呐喊。
江诀想,如果有流星雨的话,她一定要许一个美丽的愿望。许一个自己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在飘着雪的冬天的夜里,朝着美丽的幻象飞去永远远离痛苦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