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能够跟站着的尸体对上，我刚刚仔细观察过，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即使有差异，也细微到看不出来。
这让我有一瞬间觉得，那两具尸体的鼻子是被李若天割下来的。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小白，她正好奇的看着李若天，完全没有了遇见人皮灯笼那股子的淡定。
而李若天动作不紧不慢。
他像是在做一件精细的手工一般，表情很耐心，细看甚至透着点柔和。
他将鼻子跟缺漏处对准，用一旁准备好的针线开始缝合。
一般手术都是在手术台上进行，站着的姿势不太好下手，容易歪，但李若天的手很稳，扶着鼻子的时候几乎没有颤抖。
在太平间这样的地方如此从容地做这样诡异的事情，无疑透露出更多恐怖色彩。我盯着他的动作无法移开眼。
李若天的缝合技术似乎也不错，就像练习了很多遍一样，很快就将那鼻子跟尸体连接到了一起，我看了一眼那恢复完整的尸体，如果不是现在情况诡异，不合时宜，几乎要发出一声赞叹来。
不仅位置刚刚好，李若天在下针的时候应该有特别注意过。
针线埋得很深，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这不是原装的鼻子，而且最后收针的时候也很仔细，线头尽可能留得少。
那尸体有了鼻子之后，就顺眼了许多，可诡异感并没有减少，或许是因为那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的痕迹。
结束了第一具尸体的缝合之后，李若天又开始给另外一具尸体寻找鼻子。
他将太平间剩下的床位上的白布全部掀开，细细挑选，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跟站着的尸体最符合的鼻子。
他没有找很久，太平间里的尸体不多，本就没有多少选择范围，很快他就选定了另一面面目齐整的青年，将手术刀冲洗干净，重新准备好，便开始了下一个“手术”。
与一开始的惊愕不同，我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甚至开始分析他的手法是否准确了。
这令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果然，再诡异的事情见多了，也就失去了最开始的惊悸。
第二次的切割和缝合在我麻木的注视中度过，经过第一次的练习之后，李若天的手法变得更加纯熟，没过多久就完成了他的手术。
李若天将两具尸体缝合完之后，非常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甚至还点了点头作为对自己的肯定。
见他缝合完成，我心中一紧，赶忙示意小白暂时离开。
刚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地下一层在太平间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转角，正好我们可以躲到那里。
在我们离开门口之后不久，李若天就从太平间出来了。他并不是独自一“人”，那两具变得完整的尸体跟在他身后。
如果不是它们的身体略显僵硬，动作间透露出些许不自然，肢体隐约透着青灰色，脚步也更沉闷，就跟真人无异了。
要是我刚刚没有亲眼看着李若天将那鼻子缝合上去、清楚地知道那是尸体的话，也许也会被骗过去。
等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尽头的时候，我和小白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电梯已经从B1重新变成了01，等乘坐电梯来到一层，就看见李若天驱使着那两具尸体离开了医院。
我并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重新返回了太平间。
现在跟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发现。
反而很有可能被李若天察觉，毕竟外面不像是医院，视野更加空旷，能藏身并且跟踪的地方并没有。。
太平间重新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那两具被李若天动过手脚的尸体被白布蒙上，如果不掀开检查，直接送去火葬的话，也许这异常就不会被发现。
我轻轻将刚刚那两具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失去鼻子的位置格外显眼。
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无法安眠，身体遭到如此对待…
不过反正都是死人了，想必也没有什么知觉吧。
小白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疑问道：“为什么？”
那两具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自然无法回答她的不解，我同样没出声。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但这疑问所针对的并不是李若天缝补尸体的行为，而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李若天已经将尸体送到了湘西，还要重新送回来呢？
失去意识前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心中回放，刚刚看见李若天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和专注，我竟然没有想到这点，现在才觉出不对劲来。
我将那些细节重新在脑中回放了一遍，仍没有多少头绪，只记得那时天边的红色雾气，却不太记得当时那两具尸体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有完整的鼻子。
难道是因为尸体不完整？
也许李若天是为了将尸体修补完整，才会重新回到医院，专门从太平间找来合适的鼻子，将那尸体恢复完整，这样一来，倒是也说得通。
可即使有了看似合理的解释，也还是存在无法忽略的疑点。
湘西离这里太远了，将尸体运回来需要很久，而且跟活人不同，那毕竟是尸体，李若天总不可能将尸体明目张胆地带上火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虽然它们表面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是只要近距离接触，总能发现不对劲，李若天应该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
更何况，李若天带回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它们还是没有鼻子的，若是被人看到，肯定会引发恐慌，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运回来的。
还有就是，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会在天外天？
我是怎么回来的？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我心中发酵，我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而且…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失去知觉的时候没有时间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刚刚醒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顾着要去找李若天了。
我万分懊恼自己起来的时候没有看一眼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