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将信将疑的孟羽帆有意无意地在和农夫聊天中套取一些他想要的信息,对方告诉他,自己叫叶阿七,这里是泉州南安县地界,自己所住的村庄叫叶家庄。
原本孟羽帆找他聊天就是想要确定对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可是他失望地发现,叶阿七说话逻辑清晰,绝不似精神有问题的那种。
事情的发展,让孟羽帆觉得,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很有可能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回想起来,整个事件都有点诡异,从那个山洞,到那团绿光,都透着一丝邪乎。也许,那团绿光所在的地方,就是传说中可以穿越时空的虫洞,孟羽帆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可能性很大。
一路下山,快近山脚的时候,孟羽帆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穿越了,因为这一路上,他碰到了好几个跟面前这位大叔一样打扮的农夫,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感到稀奇,虽然碍于自己是陌生人,他们没怎么跟自己交流,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孟羽帆可以感觉出来,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属于另类。
从一开始觉得农夫是cosplay,到最后却发现在人家眼中,自己才是“cosplay”,孟羽帆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贼老天,人家穿越好歹也能混个皇帝王爷啥的,至不济也能混个富家公子,娶个富家美千金,逗逗萝莉小丫环,可自己倒好,连个妆都不给化就这么穿着一套T恤囫囵地穿越过来了。
这一路下来,与农夫两人倒也有些混熟了,也许是看到他长时间没说话,叶阿七便问道:“小哥儿怎么会在这山上迷路的?”
其实当孟羽帆发现自己很可能是真的穿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给自己编个说得过去的身份,见农夫相问,便道:“不瞒大叔,其实我祖上也来自泉州,当年因为战乱,随同村几户人家辗转迁徙到了极西之地的……中国。”
他本还想造个国名出来,不过想到既然之前已经说了自己来自中国,那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我祖上数代人都希望能够回到故土,落叶归根,只是迫于生计,无法成行,直到两月前,父母亲不幸相继病故,临终时一直遗憾未能回到故乡。为完成父母亲遗愿,我才不远万里乘船回到泉州,根据我曾祖父的描述,故乡应该就在这一带附近,没想到在这山中迷了路。在此,还要多谢大叔指路。”
“原来如此,小哥儿孝心可嘉呀!”叶阿七听完孟羽帆的“简历”,不禁唏嘘道。
其实,真要仔细琢磨,孟羽帆仓促间编的话中有颇多可疑之处,只不过农夫是个实诚人,也没有往深了想。
“眼下已经快近黄昏,咱们叶家庄离最近的南安县城,走路的话起码有大半天的路程,小哥儿恐怕是回不到县城去了。”农夫倒是热心,担心起孟羽帆的住宿问题来了。
“这,不知道这个附近有没有住宿的地方?”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孟羽帆也不得不考虑这一个现实的问题。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客栈呀?”
“这样啊,那我得赶紧赶路,看能不能在晚上之前赶到县城。”
“来不及了,小哥儿。这里到南安县城二三十里路,等你赶到那里怕不得后半夜了,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是很危险的。”
农夫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说道:“其实原本小哥你可以到我们叶家庄的庄主叶员外家借宿一宿,而且叶员外平时也乐善好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叶家小姐半个月前突染风寒,本以为是小病,不想病情越来越严重,请遍周边名医,却并无好转,眼看着快要不行了。唉,好人没好报啊!”
“风寒?不知道这叶小姐都有些什么症状?”作为医科大学的学生,梦羽帆本能地问了一句。
“听说是高烧不退,咽喉肿痛,据说已经有三四天吃不下饭,只能喝点米汤续命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高热咽痛?孟羽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道:“大叔,我曾在家乡学过一些医术,或许可以给叶小姐看看。”
“你?小哥儿,这治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明显有些不相信孟羽帆。
孟羽帆不由苦笑,毕竟自己这么年轻,也确实不太容易让人相信自己会治病,不过,出于医学生的责任感,他还是说道:“大叔,您也说了,这叶小姐的病请遍周边名医都束手无策,让我看看又有何妨。”
“这样啊…倒也是,那你随我去叶员外家吧,你要真能把叶小姐治好了,叶员外说过愿以一半家产相赠呢。”
其实对于孟羽帆来说,倒并不在意这些,也就笑而不语,何况在没看到病人前,他心里也没底。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两人便来到位于山脚的村庄,整个村庄大约几十户人家,从进入村庄后就一直有人在跟叶阿七打招呼,显然这位农夫大叔人缘挺不错的,只不过这些人看到孟羽帆的时候,都有些怪异的眼神,估计也是看他的打扮有点另类。
不一会儿,两人在村庄中间一座大宅前停下,宅子占地大约有十余亩地,青砖黑瓦,明显比旁边的人家要气派。
叶阿七上前敲了下门环,少顷,一位颇有些福相的中年男子开出门来,只见他眉头紧锁,显得有些忧虑,待看清来人,中年人倒还和气,问道:“老七哥,你有何事?”
叶阿七拱拱手道:“叶管家,小姐的病情怎么样了?”
“唉!还是那样,高烧不退,人清醒一阵迷糊一阵,刚刚上午又把城里永济堂的薛神医请来看过一遍,只是说回天乏力,让老爷准备后事了,唉!”说着说着,这位中年汉子眼眶内已经泛起泪光,显然是出自真心的担忧。
“管家,我刚刚在山上碰到这位小哥,他从极西之地的中…中国来,也懂一些医术,或许可以给小姐瞧瞧。”叶阿七介绍道。
“这位公子?这么年轻,也懂医术?”叶管家打量着孟羽帆,似乎也并不相信他。
“小姐的病情都这样了,让这位小哥瞧瞧总也没有坏处。”叶阿七插了一句。
“如此…也好,不过我得先禀报一下老爷。两位先随我来吧。”说完,他带着孟羽帆两人往宅子里面走去,来到客堂,让两人在里面稍坐,便匆匆往后院去禀报他家老爷去了。
没过多久,叶管家引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匆匆返回,只见老者身穿一件靛蓝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深紫色云纹绅带,身形颀长,国字脸上,一双深邃的双目,带着忧伤的眼神。
老者见到孟羽帆,略微一怔,显然也是惊异于他的穿着,不过旋即释然,便拱手施礼道:“老朽叶家庄庄主叶宏远见过公子,听说公子精通岐黄之术?”
这位叶庄主倒没有因为孟羽帆的年纪而怀疑他的医术,自家女儿命悬一线,几乎被周边郎中们认为无药可救,听说孟羽帆来自异国,懂得异国的医术,让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嘴上没毛的小伙这年龄是不是让人信服。
见叶员外言语颇为尊重,孟羽帆忙回礼道:“在下在家乡略习过一点医术,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叶小姐的病,只是路上听这位叶大叔说起小姐的病症,似乎曾听我师父说起过,想着若真能救人一命,也不失为一段福缘。”
“公子自谦了,公子愿出手相救,不管是否成功,老朽都感激不尽。”
“既如此,可否让我先看看叶小姐的病。”
“好,好,公子请随我来。”
叶员外也不客套,便领着孟羽帆前往后院。
来到叶小姐的闺房,只见房内装饰简洁又不失典雅,墙上挂着几幅书画,看上去很有书香气息。只是房间的窗户都关着,使得房内看起来有点灰暗。
孟羽帆在大学里也选修过中医,知道中医的理念里一直觉得风寒是因为受了风邪所致,所以几乎每个中医对于染了风寒的病人都会关照一句不要吹风。
孟羽帆也不多说,来到叶小姐床边,只见这叶小姐正好醒过来,看上去形容憔悴,脸色潮红,不过看面容,应是个美人胚子。
这边叶员外见女儿醒过来,面露疼惜地道:“菡儿,你感觉如何?”
“爹,女儿不孝,尚未在二老膝下尽孝,便要先于二老而去了。”叶小姐显然极为虚弱,讲话很是费力,好不容易说完已是潸然泪下。
“菡儿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看,这位公子来自极西之地,或许有办法能够治好你的病。”
“如此就有劳公子了!”叶小姐客套道,不过似乎也没抱多少希望,毕竟最近请来的几乎所有郎中都是摇着头出去的。
当下孟羽帆也不多想,便向叶员外问道:“不知小姐是如何起病的?”虽然叶阿七已经描述过这位叶小姐的症状,不过那毕竟是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的。
“大约半个月前,小女偶染风寒,说是咽喉疼痛,一开始倒也没当回事,哪曾想两三天后咽喉疼痛逐渐加重,便去县城的林大夫那里看了,配了点药煎服。”
叶员外接着道:“可是,又过两日,小女病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还开始发烧,我们以为那林大夫药不对症,便去请了县城里小有名气的沁仁堂的李大夫过来给小女瞧了,结果吃了药还是没什么效果。就这样,老夫基本把周边有点名气的大夫请遍了,菡儿的症状反而越来越重,现下已有三天只能吃些米汤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