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寒烟也迷瞪瞪的醒了过来。见身上披着被子,反应和九幽一样,蹭的就从地上窜起来:“我,我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清远打望了两人一眼,心下了然,那黑衣蒙面人定是先将寒烟和九幽下了昏睡药,又故意引诱她前往仆人休息的西园。
怪不得,一向机敏的九幽被踩了脚都没有醒来。
她不想增加寒烟和九幽的心理负担,伸手从一脸自责的寒烟怀里,接过被子,淡淡的说道:“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九幽有些不放心,盯着小姐跨入房门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二日,寒烟在给清沅梳妆的时候,发现她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的很。便知昨夜,虽是遣散了他们,她自己并未安心入睡。
“小姐,你没事吧?”寒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清沅从铜镜里给她一个笑脸:“没事。你可知道西园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寒烟:“西园里都是府上受了罚的仆人,平日里做一些粗活累活。”寒烟说着,利索的将手中秀发盘起一个男子发髻,青玉丝带绑紧后,嵌上一枚白玉冠。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西园来了?”
清沅对镜子里的装扮,左右照了照,倒也是个玉树临风的俊美公子。
她边照镜子边回道:“我昨日晚上,被一黑衣蒙面人引领着到过西园。”
“啊!小姐,你去了西园?”
寒烟闻言,手中的粉盒都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像是听了一个恐怖异常的事件,盯着清沅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惊吓万分的神情。
清沅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大的反应:“你怎么了?那西园莫不是有什么诡异?”
寒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借弯腰捡粉盒的动作,掩盖自己的慌乱:“没,没什么。只是那里又脏又臭的,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哪种地方啊。”
清沅跟随着蹲下身子,将寒烟的肩膀牢牢抓住,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睛:“不对。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说说看,西园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寒烟不敢直视清沅的眼睛,努力低垂着头:“真,真没什么,小姐,你多想了。”
“说!”这是清沅自苏醒以来,第一次如此严厉的对寒烟说话。
更是吓得寒烟不知所措,带着哭腔祈求道:“小姐,你饶了奴婢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清沅凝视着她的眼睛,表情从未有过的凶狠。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寒烟嗫嚅着,身体朝下蜷缩,好似是说了什么东西,就能瞬间要了她的命一般惧怕。
“唉。”
清沅叹了口气,松开被吓得簌簌发抖的寒烟,并非是不能对她用主子的方式审问,而是觉得那样对付她,于心不忍。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自己追查便是。清沅起身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茫然。
寒烟待在地上缓了一会,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绞着衣袖不知所措。
“没事了,接着帮我梳妆吧。”
她收拾妥当后,和寒烟换上一身男装,正打算去叶夫人所说的西市,去找那个老铁匠铸造一柄铁剑。在穿行的回廊里,却无意撞到叶浣珺背着古琴,从另一处小道上急匆匆一闪而过。
清沅看着那个背影,玲珑娇小,若有所思。
乔装改扮的主仆二人来到西市后,问遍了各个门店,竟无人知晓有一个会铸剑的铁匠。眼看日头落西,她就差将西市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叶夫人口中所说之人。
眼看二人就要悻悻而归,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还夹杂着打砸东西叮里咣当的声音。
清沅本是无心去看这些市井热闹,却被人流拥挤着朝着声响处涌去。
原来,是一家酒楼门口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一名身穿靛青衣袍的男子,正一脚踩踏另外一名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仰面躺倒在地,扑腾着手臂想要推开那只脚,却是憋得满脸涨红,徒劳无功。
周边几个伙计想要上来帮忙,相互对望一下,哪个不是鼻青脸肿,腰背折掉的剧痛,都畏缩不敢上前。
中年男子被踩了一会,终于忍受不了胸口被碾踩的疼痛,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放下颜面,苦苦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而踩着他的靛衣男子,对求饶声充耳不闻,无动于衷,面色冷淡的朝酒楼内仅存的一桌食客望去。
在四周破烂的桌椅间,悠闲的坐着一男一女,他们衣着华丽,饰物考究,男的俊秀朗逸,女的美艳芳华。
人群中议论纷纷:“哎呀,那不是醉香楼的掌柜吗?怎么这般模样?”
“瞧这架势,定是得罪了里面的贵客,砸了店面不说,还要挨顿打。啧啧……”
“不是听说这醉香楼老板一直恪守本分,为人更是大方谦逊,附近没少穷人受过救济。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闯下祸端呢?”
“谁知道呢。据刚才里面跑出来的食客说,店里伙计上菜时,多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就起了争端……”
“就因为多看了一眼?这女人长得美,任哪个男人不想多看几眼?”
“说的是这个理,红颜多祸水啊!”
“……”
清沅从人群的七嘴八舌中,大致猜到点始末。她望着地上渐渐气息微弱的醉香楼老板,不禁攥紧拳头。
寒烟也听得义愤填膺:“不就是看了一眼么?有本事别出门啊。”
说归说,她可不想清沅多管闲事,再加上天色已晚,九幽又没在身边。她拉了拉主子的衣袖:“小,不,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清沅却是一动不动,眉峰蹙起,瞪视着酒楼内悠闲饮茶的两人。
即便是酒楼伙计行为不端,出言不逊,得罪了他们,店砸就砸了,还要将人往死里欺辱,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