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上条当麻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现状。
电视没关,现在正在播报着夜间新闻。夜间新闻跟午间新闻大同小异,但为了增加份量而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描述。
“各位观众,从新府中监狱逃走的火野神作依然没有寻获。他的杀人方式相当独特,被称为‘仪式杀人’……”
“许多人因此而崇拜他,甚至模仿他犯案。这次的逃狱,警方认为火野可能获得了这些人的帮助……”
“此外,火野神作有前往精神病院就诊的纪录,在之前的公审中已经确认他有双重人格,所以对于他是否该为杀人行为负责,引起了广大讨论……”
透过显示屏,上条当麻茫然地看着正在朗读新闻稿的月咏小萌。
“火野神作”。
一个多月前,上条当麻失忆了,所以对这个杀人犯的所作所为完全没印象。但是每次发生重大犯罪时,总会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即使在他被捕后,偶尔也可以在电视节目或周刊杂志上看见他的照片,以此可见他曾经犯下的杀人案件是多么骇人听闻。
看这样的新闻实在是让人不爽,所以他转到一台综艺节目。不过虽然如此,他脑袋里却还反刍着刚刚的新闻内容。
“双重人格啊……对了,暑假补习时也有学到关于双重人格能力者的事……”
上条当麻悠闲地看着电视,在脑中回想。
所谓的双重人格,其实“人格A”跟“人格B”不见得总是分得很清楚。在某些案例中可以发现所谓的共存现象。
例如说左手跟右手分别被不同人格所操纵,或是“人格A”在想事情的时候,“人格B”在移动着双手。
以上的知识是他在一星期前的暑假辅导中学来的。学园都市里有很多关于双重人格的资料,因为曾经有段时期,学术界流行研究双重人格者是否可以拥有两种能力。
“哎~”
讨厌读书的上条当麻回想起上课内容,不禁懒懒地趴在桌上。今天一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他在脑中稍微做了下整理:
一个名叫“天使坠落”的魔法发动了。其效果遍及全世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类。
这个魔法的目的据说是为了掌控拥有强大力量的“天使”,而其副作用则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内在与外表发生了替换。
目前,【天使坠落】尚未完成,想要解除就必须趁现在。一旦它完成,一切便无法挽回。
想要解除这个魔法,就必须打倒施法者或是摧毁仪式现场。
因为这个魔法实际上是以上条当麻为中心展开的,所以一小部分躲过一劫的魔法师,极有可能会误认他是施术者、对他展开追杀……就像神裂火织最开始找上他时那样。
回想起她手上那把杀气腾腾的日本长刀,上条当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为了保证安全,他必须在【天使坠落】完成前,找出真凶,将其打倒或摧毁仪式现场的魔法阵。
“哎,该怎么办呢?”
他毫无防备地趴在桌面上。殊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盯上他的并不是魔法师。
海边民宿为了要防止海沙及湿气入侵,地板下方有着高度七十厘米的空间。就结构而言,有点类似神社之类的挑高地板。
刺杀者躲藏在房间的地板下面,透过地板木条与木条之间的缝隙,静悄悄地观察上条当麻。
如果上条当麻能看到,他一定能认出刺杀者正是刚刚电视上播报的越狱杀人犯——火野神作。
“天使大人,请听我说!”
这是个骨瘦如柴,看起来极不健康的中年男人。但是他的声音却跟变声前的小学生一样尖锐。这渗人的声音在黑暗狭窄的空间中回荡,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气息。
事实上,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并不是自愿躲在这种地方的,他本来想去找以前的同伴,但是警方的行动比他所预期的还要迅速,让他被困在这个地方。
不过他脸上并没有逃亡者的不安与恐惧,相反,他脸上还挂着一副疯狂的笑容。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左手拿着一块大约笔记本大小的、满目疮痍的木板。
“喀喀喀~”
尖锐物划过木板的声音响起,他一边用刀尖在木板上不断刻划,一边自言自语:
“天使大人,我要怎样才能够逃过警方的追踪,去找我的同伴?”
“喀喀喀~”
宛如在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右手动了,在木板上刻下一串文字。
他直直地盯着木板上的痕迹,那全都是刀子所刻出来的文字。在他看来,这些文字都是“天使大人”的指示。
他永远遵从着文字的指示而活。天使大人永远都是对的。只要照着她的指示去做,就不会有错。
但有时候天使大人会做出让人不舒服的要求,比如杀人。在这样的指示下,他已经接连杀死了二十八个人。
“天使大人,您是说,我只要再献出祭品,您就会帮助我吗?”
“喀喀喀~”
看到刀子在木板上刻出“YES”三个字母,火野神作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又要杀人了,真讨厌,真不想杀人。可是不做不行,这是天使大人的命令,绝对不能违抗。
“天使大人,我今天也会像以前一样,对您的指示坚信不疑。”
他这么说着,伸出又粗又短的舌头在形状奇特的刀子上舔了一口,然后猛然挥刀,将铺设在地板下面的电缆切断。
“啪”的一声,室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停电了?”
陷入突如其来的黑暗中,上条当麻皱眉。他下意识地抬头去天花板上的灯……
“沙沙~”
就在这时,脚底的地板传来木板被轻轻刮动的声音。
疑惑的上条当麻站起身来,望向脚下的地板。就在那一瞬间,一根弯月形状的短刀刀刃从他脚底的地板贯穿出来!
“嗯?!”
刀刃的位置刚好是两脚之间的细微缝隙。弯月形的细长刀刃长约三十厘米。锋利面不在外侧而是在内侧,所以与其说那是一把短刀,不如说是镰刀或铁爪之类的武器。
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上条当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短短的两秒钟之前,如果他没有因为地板下方的发出声音而站起身来,现在大概已经……
脑补了一下那血腥的场面,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吱吱吱~”
噪声中,弯月刀刃轻轻摇晃,接着快速没入地板下。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上条当麻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脚下却动弹不得。
大脑深处一片空白,心脏几乎要因快速鼓动而破裂。他茫然地看着地板上,由于被弯刀刺穿而留下的孔洞。
透过微小的缝隙,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向黑暗的深处凝望,上条看见了布满血丝、如泥沼般腐烂、仿佛从钥匙孔往房间内窥探的……
一颗疯狂的眼珠!
“啊!”
受惊的上条当麻发出尖叫。
渡部的房间里。
“嘶~”
“喂,别碰哪里……”
“轻一点,那个位置很敏感……”
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胖(河)次(蟹),渡部像木头人一样站在房间中央,接受土御门元春和神裂火织的全身检查。
他们以排除嫌疑为由,要求检查渡部是否受伤。为了能和对方一起行动,渡部只能答应他们。
虽然他不相信对方给自己的那套说辞,但是很明显,他们一定知道这场变故的其中内情。跟着他们一起调查的效率,要比他一个人从零开始的高很多。
所以渡部接受了他们的要求。除了个别隐秘的位置,他身体的每个角落都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嗯,体表没有伤痕,也没有内出血的症状。虽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自愈速度盖过了伤害速度……姑且先算你通过了吧。”
二十分钟后,土御门元春初步得出结论。他点点头,把渡部的衣服还给了他。
渡部一把拿过衣服,在一阵电光中完成换装,然后以颇有几分抱怨意味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有自愈能力啊?”
“因为你可是LV5超能力者,是重点关注对象啊。喵~”
土御门元春回答,然后朝渡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见他这幅样子,渡部还想细问。不过在开口之前,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紧接着,隔壁就传出上条当麻的惨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里的三人诧异地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