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路,弈道闭上眼,神魂从体中飞出,飞行到半空中眺望四周。发现在这山中一个角落里也有一处比较隐秘的村落,只是这村落看着不过七八十户的样子,也就有些不起眼。
弈道寻思片刻,这越小的村落被这外来的修士打扰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也应该有很好的原生环境。既然这小世界中并无什么明显任务,不如走走看看,去这个村落了解下这个小世界的信息,也看看它到底与前面出现的那战斗幻境有什么关联。
袁天跟着弈道向这个小村落方向走去,路上陆续能听见破空而去的声音,弈道能清晰的感应到这些大乘期的修士已经往山外走去,并未在此处逗留太久,想必是这些村落的东西,不入这些大乘修士的法眼。
山林中也只有一些金丹元婴修士觉得此处大神通修士太多,不如在这山林中寻觅,寻个实惠,等幻境时间到了,出去便是,因此都围着这些村落转悠,一片火热。
走在山路间,弈道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山林,山林中的植物生机勃勃,甚至一些已经灭绝的古树都能在这山林中看到影子。
“这方小世界说不准是商周时代遗留下来的遗忘之地”弈道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一束小花,那花色彩娇艳,姿态灵动。弈道指着这花说道:“你们看这花,这花名为忘忧。相传周国最后一任大帝幽帝,见自己的爱妃为这忘忧花注目,为了逗自己千年冰山的爱妃一笑,便要穷尽天下之力将这整个天下的忘忧花给全部摘来。”
“公子,这大周幽帝可是天下公认的傻子帝王”袁天也听弈道以前说起过这大周幽帝之事。不过这已经是将近万年前的事情,自己那会儿还是个石头:“不就是那个烽火戏诸侯,最后被群灭的昏君”。
“这周幽帝也确实好魄力,据说这花还真被他全部摘了个干净,也算是神通广大。不过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后世一直都有争论。可怜后世之人除了通过留存的灵影幻象中见过此花外,也确实没有人能在人间界见过一束真的忘忧了”弈道笑着摸了摸手边的忘忧花,用灵力将这一株包了起来,放在储物戒指中。
“公子可是想把这忘忧花带给芊云公主看看”袁天见弈道小心翼翼的把那花从土里包出,也蹲在旁边看着那小花,和弈道肩头的小黄一起盯着那花看了半天,还靠过去问了问,始终是没发现这花美在什么地方,也不香甜,比桃树开花的美丽差远了。
“嗯,以前听她念叨过这幽帝折花一事。”弈道轻嗯了一声,拍了肩头的小猴一下,起身继续前行。
山林中鸟鸣悦耳,二人一猴走在山路间看着山间美景,说说笑笑走起来倒也轻快。快走到那村落时,他们遇到一名背柴的老者,那老者已经两鬓斑白,走起路来却不显佝偻。
袁天吃着桃子正准备蹦过去询问,被弈道拦了下来,弈道走到跟前,行了一个礼,才问起来:“敢问老翁,此处山林属何国何郡呢。”
那老翁看了弈道二人一眼,并未说话,继续低着头背着柴火往前走。
袁天见着人竟然无视了自家公子,跳过去说道:“你这老头好没礼貌”。
那老头看都不看袁天,也不说话继续往村子里走去。
袁天跳到路中间,将那老者拦下,正欲纠缠下去,弈道却伸手制止了他,将他拉到一旁,让那老者通行过去轻声说道:“勿要鲁莽,此地有古怪”。
“跟我前去村落看看”弈道与袁天幻化成两只鸟雀,向村落中飞去。
在村落中转了一圈,二只鸟雀落在一家屋顶上,弈道传音到:“可看出什么不同?”
袁天用火眼金睛环顾这村中的村民,才明白公子所说的古怪是何处:“这些村民都是白发苍苍的老翁,奇怪的是他们所有人魂魄都残缺不全”。
弈道也说道:“我刚刚见那老翁有些异样,就以神眼神通扫视了他的识海,发现那老翁身体里只有地魂和精魄。不想,这村落中所有村民皆是如此,实在蹊跷。”
“公子,你可记得刚刚河边的村落中,那些都是智慧健全的村民呢?”
弈道点点头,他也正是因此想不明白。于是变化成一只小壁虎,顺着墙壁的缝隙,爬进脚下的这户村民家中。
爬进屋内四处看了看,并无什么异常,不过就是家常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于是弈道和袁天分头去了几户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那家村们的屋顶汇合。
“公子,我看这些村民家中和普通村民没什么区别,除了这个村落寂静些,没人说话。”袁天挨着几户转了下来,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你去的那几户家中,是否有军士穿的旧衣服”弈道追问起来,他见这几户都有同样制式的军服,不过已经残破,若非每家每户都有,都很难往军服上联想。
“确实有类似兵士穿的的衣服鞋子,不过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有的家里只剩一只鞋子”袁天将刚刚所见又认真回想了一遍,这些人家中确实有自家公子所说的军服。
“我们再去山林别的村落之中看看”弈道与袁天二人化为苍鹰而去。
这变化之术正是仙家无上术法地煞七十二变中的假形。当年袁天拜师弈道,弈道问袁天:本座有天罡三十六和地煞七十二两种法术,你学哪一种?袁天觉得要学当然要学多的那种,也就学会这七十二变之术。
这七十二变并非七十二般变化,而是七十二种法术。之后袁天再想学这三十六天罡之术,尝试多次,却怎么也学不完整了。
两只苍鹰在这山脉中盘旋二日,所见村落不下数十座,却再也未发现一个与此村落相似的村落。
这日二人又回那村落时,这村落中之人竟然都已经消失。弈道以三十六天罡中的逆知未来之术施展,金光乍现!这村落的地面上慢慢出现脚印,脚印均从各屋中出来,然后汇聚到一起,排列整齐。全部聚集后,这脚步向村口走去。弈道与袁天跟随着脚印一步步往外走去。
这脚印步伐一致,长短一般,如同军阵行军。弈道跟随着脚步的前行而前行,走了半柱香时间,隐约能听见野兽嘶鸣的声音。
弈道立马纵身跃起,向嘶鸣处飞去。
那嘶鸣竟然是一群灰色巨狼,狼群中的狼王约有三人高,獠牙如刀刃,已经是金丹境界。
而与群狼对峙的那群人,正是那村落中的村民,此时的他们身上穿着着残破的军袍,参差不齐的穿着战靴,手里握着长木棍、木戟、铁棍。
他们中最高境界不过结丹修为,此时却整齐的交叉排成两排队列,没有指挥的声响,却依旧整齐划一,第一排向前走两步刺杀,向后退一步防御,后一排再向前走两步刺杀,再往后退一步防御,如此往复。
没有冲杀声,没有前进的战鼓,只有前进的踏步声,这群“村民”平静的令人心生敬畏。
“他们为何要与狼搏击”袁天和弈道站在树梢,开口问道。
弈道也未看出原因,只是平静地看着近乎惨烈的战斗。
狼群的修为明显更高很多,若不是这群村民不畏疼痛,负伤前进,怕早已经被狼群覆灭。
一个接一个的村民被巨狼撕咬,一个接一个倒下。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村民,他的左臂已经被巨狼吐出的冰炎冻断,仍旧机械的做着前进、刺杀、后退的动作。
树上的袁天早已被这残忍的场面看的眼睛通红、面容狰狞。从耳中掏出金箍棒,大吼一声:“给爷爷死去!”
一棍扫去,林中狼群顿时被一棍覆灭。
那林中村民,收起长棍,整好队列,一步一步迈着军阵的步伐走到狼群中央,将一只狼嘴里的布絮抠出来。
把手里的长棍放在地上,用膝盖压住长棍,用仅剩的一只手将那布絮绑在长棍末端。
绑了很久,终于绑好,这个村民,起身站立,将这长棍举起,那布絮依稀可见一个“商”字。
弈道袁天脑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击中,看着那战旗…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那村民,应该是那商军战士,手举着战旗,面朝东方而立,就这么站在山林中间,再无生息,像是一颗巍巍而立的高山,令人动容。
“公子”袁天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弈道从树上落下,口里缓缓唱道:“落叶萧萧,壮士热血”
“寒风如刀,悲歌声切”
随着这歌声唱起,这山林中一座近千丈的山峰拔地而起,向空中浮去。
“男儿壮烈”
“与商作别!”
弈道转身离去,越唱声音越响亮,直到最后声音已如惊雷震彻山林,“别”字音落。
那拔地而起的巨山,“轰”一声降落在那耸立的老兵身后,如同一座遮天墓碑。
袁天跟在弈道身后,耳边似乎传来那只剩一魂一魄的老兵,在齐声高唱商国战歌,那行进的军阵步伐声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