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妤说:“我喜欢梅树上那个无羁少年,那是云泽禁地,你来了,说明命中注定,那时的我都是一个人,你是见到的第一个外界人,我觉得,你是让我心生欢喜的人,你也是带给我快乐的那个人。”
沉妤停了,江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的叫住她:“阿妤,我...”
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沉妤说:“你听我说,后来我就不顾师父的禁制,出了云梦泽,一去竟是七万年,可我看到了你口中的世界,我觉得很开心,我选择落入冰海那一瞬,我想着,我爱的那个人,原来也这般爱着你,是那样的幸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所经之处,都是风刮一般的疼,她也不在乎了。“万年的孤寂,其实不算什么,十里寒冰,其实我从未畏惧,只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相思的苦,原来不只是凡人才有,神仙也会相思,也能懂得那种苦涩。”
“对不起...”
沉妤笑了笑,告诉他:“我说了,这没什么,都是我的选择。那些冰雪陪伴的日子,我又明白了,爱一个人,其实并不是非要得到,我也可放开他,让他自己做选择。只要是他的选择,我一定尊重,潇洒的转身离开,可是当刚刚看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那般配的样子,竟让我的心像针扎般的疼,我告诉我自己,放手吧,那感觉却更疼了,我才明白,哪有那么潇洒的人,说放就放,说爱就爱。”
江枫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比任何人知道,她不一样了,从前的她,虽然随性,但却有一种忧虑,她时时刻刻都在克制自己,如今她,活泼,通透,比任何人都要好,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就连沉妤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但是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男子,站在一棵桃树下,她不自觉的就笑了。
然后那个男子,此时正在殿外,冰冷的面孔上,冷峻的气场,让周围的士兵都颤颤发抖,幽怀当听到她爱他的时候,双手就已经握成了拳,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冲动。然后他知道她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而他,竟然负了她的时候,心中又是那般的怜惜他,他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天宫,去了云泽,放下仙草,便离开了。
沉妤走到他们面前,用最真气逼出一丝精魄出来,融于掌心。
墨染不敢置信,她问他她体内为何会有这样一团精魄的时候,竟是这般的打算。他不能任由她乱来,要不然他跟幽怀这三百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叫到:“阿妤,不可胡来。”
众仙看着那是精魄,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之间果然有情,还情根深种,以精魄相赠,那得是多么深的情啊,神仙少了精魄,仙力就无法精进,难怪这么多年,翎王都在丹穴山,很少出来,又不觉惋惜,这可叫人凌霄仙子如何是好啊。
沉妤决然:“我,从不欠人情,欠了,总觉得不舒坦,那今日便都还了吧。”
墨染想阻拦,却害怕靠近沉妤。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可以!
沉妤看着两个神色突变的两人,一个淡然,一个震惊,江枫当初将它注入她体内时,便没有想过她还回来,而凌霄这一刻仿佛明白,站在身旁的这个男子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
沉妤看着手上那团火红的东西,仿佛就是自己痴傻的曾经,那双黯淡的眼睛,就这么盯着那团火,心想,有了它又如何,她的世界早就没了颜色了。
沉妤淡定地说:“大师兄,我所欠的,已经等了七万年了,拖拖欠欠,丝丝缕缕,总得有终结的一天。”要不要心里的那个疙瘩会将我堵死的。
墨染明白。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一定要达到目的。
沉妤笑着对江枫夫妇说:“精魄已出,云泽沉妤,物归原主。”精魄似乎感觉到了本源,一下就窜进了江枫的身体,“从此以后,我与君上,上达碧穹下黄泉,两不相欠。”
精魄一出,沉妤的身子很弱,墨染在一个恰好的时机接住了她。沉妤的眼中,再度失去了焦距,连灰色都没了,然而她却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满足的笑了。他听到有个声音对她说:“我带你离开。”
昏迷中,她仿佛依然看见了辉煌的宫殿,看见了百鸟朝凤,鸟语花香,你,来过,我,痛过,此生,足矣。
云泽仙山上,大大小小,进进出出,全在物语阁中,殿中的那个女孩,嘴唇苍白,黛眉如山,那双黯淡的眼睛,也紧闭着。
云梓焦急的赶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十三,她捧在手心宠了万年的人,竟被一个人迫害成这个模样,她气,她没有陪她一起去,她明明知道,她要去找他,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面对那样的情景,却是那样的决绝,压上了自己的仙根。
墨染在一旁沉默,他虽然是大师兄,一直很沉稳,但是做错了事,面对芸梓,还是有些气力不足。良久才说:“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
芸梓抚摸着瘦弱的人儿,说:“你不用道歉,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的性子,今日,她定是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