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墨染已经放下了古茗,站在沉妤的旁边,以防魔兵再次偷袭。
骸王没有把沉妤放在眼中:“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你的母亲已经跟我说过很多了。这世道便是胜者为王。”
骸王催动了魔兵,让他们再一次发生了袭击。
沉妤站在那里,心中毅然决然:“你承认杀了我的母亲,那么杀母之仇,不得不报,此战,我云梦小仙,绝不后退半步!”
最后一句话不在说出来的,而是对着骸王喊出来的,幽怀、墨染、江枫、蘅芜、余瑶皆十分惊讶,因为此时的沉妤正在体冒金光,两眼也呈橘黄色,那是天神的姿态。
余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便知道了:“那是母亲的金莲,开了。”
沉妤体能的封印,因为情绪的过渡悲伤,震动到了金莲,使它在这个时候开了,同时触发封印的临时解封。
骸王不敢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遥远的古话说,当有人想要改变时局是,会出现一个人,她会扭转乾坤,让六界以她的决定而定,不变便是不变,变定会大改动。
此时的‘云归’不再是一只长啸,而是一把剑锋凌厉的长剑,制止祥天:“我的手中有把剑,今天,它不为这里所有苍灵而战,它只为自己而战。”
骸王依旧站在那里,完全不把沉妤放在眼中,似乎在看一个还在再耍小脾气:“你难道就不好奇,这支笛子为何能变幻了,毫无灵力的你,为何此时却能执剑。”
沉妤双目收缩,手脚发软,拿剑的那双手还在不自觉的发抖,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刚刚有一股气流从脚底直奔全身,就是这股感觉,沉妤才如此的精力充沛。
“也许,你应该好好问问你的师尊,那位自称为世外高人的云梦仙主,她不是什么事都知晓吗?没有告诉你为何收你为徒?”骸王的口气中透满了不屑与傲慢。
沉妤不敢相信,师尊收她为徒是有别的原因,她一直以为是师尊喜爱她,所以留她在云梦,可是爹爹走时为何是那副表情,为何这四千年从未来过云梦看她,他不要她了吗?不,她不信。那个已经渐渐模糊的身影,还是存在沉妤脑中,只是只剩下了一个影子,连一个简单的轮廓都没有了。
墨染不忍,在沉妤身旁轻唤:“阿妤,相信师尊,她一定不是有意瞒你的。”又对那云霄里的骸王凛冽道:“骸王,我们云梦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语气总充满了威严,但骸王却不以为然,只是任由他否定这既定的事实。
但是沉妤的神态变了,那黑黝黝的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在嘀咕什么,好似是:“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刚入云梦的时候,师尊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哪座山叫什么名字,山中有什么书,生活着什么鸟,如何才能靠近他们,她其实拉着她把整个云梦都走遍了,将沿路的风景都说了一遍,连书的年轮都没有放过,连一颗小草的来历都没有放过,她告诉她哪颗书上的果子最甜,哪颗树下乘凉最好,那个地方钓鱼最佳,还有那满山的梅树,是她亲手教她栽种,她不断扩展开来的。
可是她从未想过,师尊为何从万千人中,选中她做她的弟子,还是关门弟子。师尊在仙界还算年轻,未到隔世的时候,我为何入云梦,爹爹跟师尊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让师尊直接收下她。为何除了师兄师姐,云梦其他外门弟子全被赶下了山,他们临走时似乎说了什么,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沉妤,并未被他们发现。但是沉妤似乎记得,那是不屑的语气,不满的语气,不服的语气。被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好似用了几百年才忘却,这是似乎就是他们给我造的一个云梦,一个他们以为对我最好的云梦。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这四千年的所有欢笑,所有的关爱,所有的孤独承受,都是各假象。
“你是锦洛仙子的女儿,她,本可跟紫竹相安无事的度过一生,可是她偏偏要选择游历六界,到处惩恶扬善,你看看,她最后的下场还不是魂归九天,而我,还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
“为什么?”这三个好似沉妤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她不敢想象曾经,连现在也很厌恶。
“因为你们阻挡了我执掌六界,因为我的父亲,从前的魔君,总是认为我那迂腐的哥哥是最好的,他从未见过我的努力。”
沉妤默然,幽怀上前,这一幕,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他对骸王说道:“叔叔,是你一直太偏执了,父亲从未想过要跟你抢什么。”
骸王大怒:“这就是他的愚蠢,也是他最聪明的手段,他总是什么都不争不抢,才在父亲面前显得我太阴险,太深沉,所以魔尊的位置成了他的。”
幽怀道:“那是族中人的选择。”
“所以你们所有人都一样的愚蠢!”说完骸王便大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除他以外的人。笑完他转头看向沉妤:“而最为好笑的,还属你或是你的母亲了。一个六界公认的美人,却在临死死祈求我一个魔族罪人,来放过刚刚出生的你。却不知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是自己最为要好的朋友。”
“你在说什么!”沉妤已经受不了了,她体内的那股气流越来越汹涌,仿佛马上就要暴躁。
“我说,你的母亲,为了救你而死。”骸王慢吞吞的说完这几个字,仿佛是对沉妤的凌迟处死。
沉妤始终低着头,然后慢慢的抬头,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女孩双眼已经血红,那白色的衣服,都无法掩去她身上的怨气,他们就似鬼魅,缠绕着她,与那个与世隔绝的梅林十三,完全是两个人。
江枫上前,对着正在慢慢升空的沉妤喊道:“阿妤,我相信你,我们还约好一起看日落。”
沉妤盯着他,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那两眼都是放空状,那嘴角的突然上扬,仿佛在说你是谁。
骸王此时觉得自己成功了:“恭喜你,回来了。”
“老朋友,又见面了,这女娃难缠,如果不是你说她母亲,我可能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这是谁在说话,不就是现在与骸王齐肩的沉妤吗?她为什么会跟骸王站在一起。
余瑶见状,满脸愤然:“看,我就说此女不可信,现在你们信了吧。”
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沉妤见这个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好心的上前与他们对话,只是好似换了一个人,因为从前她的笑,始终都是从内心而散发出来,如今,却是笑里藏刀,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