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将本子又翻了翻,看着上面的字迹笑了笑,又看着窗外的夜空发了会呆,将灯熄灭,缓缓睡去。
周五的早上,安歌和云容照旧在巷子里碰了面。
云容看到安歌的第一眼,面色就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欲言而止。
安歌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却也没开口问。两人就这样并肩在巷路中。
云容说话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挣扎后。
“喂,安歌,明天就是周末了啊。”
“嗯,我知道啊。”
“要不我们一起去个地方吧。”云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纸包糖那样的甜。
“去哪?”
“去家附近的那座寺庙吧,上次因为时间太匆忙,没来得及许愿就离开了。”
“是那吗?云容你这次是去许愿吗?”
“嗯。”
“不过是去许什么愿呢?一直无欲无求的云容现在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了吗?”
“愿望跟别人说可就不灵了。”
“好吧。”
“那这样说安歌是同意一起去了吗?”云容在一旁小心的问着。
“嗯,去啊。”
“哇,安歌你竟然真的同意了,还是临近期末考的时间。”
“平时一直都有复习的,所以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那……”云容一直上扬着的语调,此刻突然停顿下来。“竟然安歌你都同意明天出来了,要不我们从寺庙出来后,去游乐场玩怎么样?”看向安歌的眼神中,带着兴奋和期待。
“嗯。”安歌听完后,点了点头。
看到安歌同意后,云容开心的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藏着星星。
“那就约好了哦,明早八点集合。”她俏皮的顿了一下。“地点嘛,安歌,要不你去我家找我吧。”
“因为这事打扰叔叔阿姨不太好吧,周末他们都要休息啊。”
“没事的哟,他们那种工作狂,周末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那我在你家楼下……”安歌的话还没说完,云容双手捂住了安歌的脸颊,阻止他的言语,甜甜的笑着,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好吗?”
安歌被眼前的女孩的突然举止所惊异,他想不到云容这样做的理由,他也不会明白此时身旁的女孩的想法。他只好点头答应。
女孩的笑颜愈加美艳。安歌有时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竟会有幸遇到这样的笑颜。
“嗯。”
“不要迟到哦。”
“不会的。”
“安歌,我早餐没吃饱。”
“给,我这还有面包。”
“哇,太好了。”云容拿过面包,猛地咬了一大口,吞下去后,又对着安歌发问:
“不过我看安歌你天天吃面包,你是怎么吃下去的啊?不会腻嘛?”
“食物又怎么会吃腻呢?”
“……”
安歌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倒是云容的反应在他眼里看来有些奇怪。
两人一起走进教室,开始一天的课程。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巷路旁的路灯下,一群飞蛾散漫的盘旋着。
云容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突然冒出一句让安歌惊异的话语。
“黑夜和昏黄的路灯,还有飞舞着的飞蛾,猛然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呢。”
听到话的安歌也来了兴致,笑着追问着:
“那云容你觉得给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啊,说不出来啊。”云容皱着眉头,思索着。
“好吧。”
“那安歌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云容舒展了眉头,反问安歌。
“会觉得有点难受。”
“会觉得难受?”云容重复了一遍安歌的回答。
“你不觉得吗?”
“为什么要觉得难受呢?明天可是约定好了和安歌出去玩的啊,那么高兴的事为什么会因为看到这些就难受呢?”
面对着身边的女孩的一道反问,安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笑了笑。
“对啊,为什么要觉得难受呢?”声音极低,像是对着女孩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是的啊。”云容在一旁应和着,嘴角带着浅笑。
“哈哈哈哈哈。”安歌倒是笑出了声,身旁的女孩却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歌没有解释,目光却看到了女孩额头上的汗珠。
轻声说道:“夏天的痕迹已经可以看到了啊。”
女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所思所想。她并没有发问,静静站在一旁,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挺热的吧,看你额头上出的汗。”安歌看着云容说。
“嗯。”
“那去买雪糕吃吧。”
“嗯。”
“那赶紧走吧,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待会估计要晚点回去了,这样吧,我待会先把你送回家。”
“嗯。”云容乖巧的应答着。
两人沉默着,走在昏黄的巷路里。皎皎青光,挥洒而下,为这副画面徒然增彩。
云容也没有再发起话题,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雪糕。她当然知道他的性格;了解他的举动。她知道:此时身边的这个男孩的思绪早已随着这温热的夏风,吹过街道,不知飘散到了何处,又在想些什么。
从第一次见到他时,第一次的眼神相碰时,那漆黑的眼眸便深深的吸引住了她,那眼后所蕴藏的是怎样一个世界啊!她想:那个世界里会有他的奇思妙想,会有他的美好,还会有他眼角不经意流出的悲伤。虽然只有一瞬,但她还是看到了,与其说看到,不如说是她感应到了。她想到这里,又往身边看去。
男孩的眼镜泛着白光,吃雪糕的动作很慢。果然不出她所料,女孩把脸转回去,把头转向一个男孩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的笑着。
安歌虽然说要抓紧时间,但他迈开的步子却并不大,云容自然不会记得安歌关于时间观念的发言。
走得再慢,还是会到终点的。
两人走到了云容家楼下,安歌停下了脚步,朝着云容说着:
“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为什么啊?都到楼下了,不进去玩一会吗?安歌你都好几周没来我家玩了。”云容急促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间回荡着。
“不了,不是明天早上还要去你家叫你吗?这么着急干什么?”安歌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无奈。
云容却还是没有放弃,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进去玩了吗?妈妈应该为我准备了好吃的东西哦。”
“不了。”安歌没有被说服。
“那好吧。”女孩的神情有点沮丧,却又马上恢复过来。
“那我上楼了,安歌你也早点回家哦。”给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跑上楼。
随着“噔噔噔”的上楼声,女孩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笑了笑,转过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处,身后传来少女的呼喊:
“安歌,明天可不能迟到啊。”
安歌转过头去,看到云容倚在阳台上。
云容看到安歌回过头后,朝他挥了挥手。
安歌点了点头,对着云容挥了挥手,消失在拐角处。
回到家,安歌洗漱了以后,便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早上,安歌起来的时候,院子里传出一阵阵的蝉鸣。他被蝉鸣声所吸引,向外看去,却意外的发现院子里树枝上有一只鸟在扑腾,引起树枝的晃动。虽然安歌对鸟类没有什么了解,却也是认出那只鸟来。
一只乌鸦。
乌鸦也发现了安歌,和他对视了一会,便拍着翅膀飞着了。
“啊,一起床就看到了乌鸦。”他以极低的声音说着。
他看了看桌上的钟,准备出发去云容家找云容。
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探出头来,对于站在鞋柜前换鞋的安歌做出惊讶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要出去吗?”
安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嗯,本来想把鞋换好,再跟你说的。”
“不吃完早饭再出去吗?马上就做好了。”母亲挥了挥手中握住的锅铲。
“不吃了,在家里吃完早饭的话,我怕到云容家的时候会迟到。”
“是和云容一起出去吗?”母亲眼底的担忧明显减少了许多。
“嗯。”
“回来吃午饭吗?”
“应该不会。”
安歌将自己和云容的计划告诉了母亲,或者应该说是云容的计划。
“那钱够吗?”
“够。”
“那好吧,在外面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欺负别人云容,回来的时候你先把云容送到家后再回来。”母亲的神色和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妈,我欺负她干嘛?我会注意安全的,那我先走了。”母亲的那一番另安歌想笑的话语中却夹杂着格外的严肃,安歌顿时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去吧去吧。”母亲挥了挥空闲着的左手,随即转过身子进入厨房,继续忙碌起来。
走进巷子的安歌,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几朵白云飘着,看起来不会下雨。
走在巷子里,遇见认识的人打个招呼,没多久,便到了云容家楼下。
这栋七层的居民楼,已经深深的印上了岁月的痕迹,旁边的空地里还有着楼里老人种的菜。
云容还曾经在中午的时候特意跑到他家,将她楼下王奶奶种的番茄送过来,解释说王奶奶送的有点多,她就想着让安歌也尝尝。然后就在他家留了下来,直到云容父母打电话过来询问,云容才想起来自己跟父母说过是的很快回来,不过她还是在安歌家吃完晚饭后,由安歌送回去的,晚饭上有她带来的番茄。
云容父母对女儿的行为有点捉摸不透,但是对于她和安歌之间的来往却从来没有阻止,回到家发现女儿不在家,就大有可能在安歌家和安歌在一起。
云容待在安歌家里的时间,安歌除了练琴的时间,其他时候大多是在看书。云容也坐在他旁边拿着书看。她并不喜欢看书,可是她知道,只要和安歌待在一起,她就会很开心。
他踏上楼梯,一个一个台阶的跨过,眼底里有了些许色彩。
“咚咚咚。”他敲响了眼前漆黑的房门,门后传来女孩的应答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安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敲门,按门铃啊。”云容早已准备好了,等着安歌来找她。
“不喜欢按门铃。”
“好啦,知道你不喜欢按门铃啦,别人说一下就不会这样了,你每次给的理由还都是一样的。”云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解释。
“是安歌来了吗?进来坐吧。”屋内传来妇女的声音。
“对啊对啊,进来吧。”云容拉着安歌手臂往门里走,不给安歌反应的时间。
安歌近一年没有来过了,可房里的物件摆放位置却没有变多少,阳台的那几盆盆栽还是那样肆意生长着,看来云容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马虎。
屋内的摆放着的物件将整个家显得很温馨,云容母亲在张罗着碗筷,云容帮忙将早饭端上桌,云容父亲坐在沙发上,对着安歌露出微笑。
“吃饭咯。”云容将早饭的最后一部分从厨房端出,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朝着还在客厅里站着的安歌说道:
“安歌,你坐啊,吃了早饭吗?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不管吃没吃,都要过来尝一点,你小子可难得来一趟啊。”云容父亲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安歌的肩膀。
“来一起吃啊。”云容母亲将碗筷放好后,也向安歌说着。
“嗯。”安歌在云容旁坐了了下来。
“你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玩了啊。”云容母亲将一个面包放到安歌碗里,又给安歌盛了一碗粥,开口说道:
“阿姨,因为有些事情挺忙的,所以就没有来打扰了。”安歌向云容母亲道谢了以后,解释着说。
云容面对自己母亲的询问并没有感到意外,她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面包,眼中带着笑意。
吃完饭后,尽管安歌知道,云容已经和她父母说过了今天的计划,可他还是又说了一遍。
云容母亲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微笑。“嗯,周末多出去走走,两个人别老呆在家里。两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安歌,你要照顾好云容,知道吗?”
“知道的,阿姨。”
待两人出门后,云容妈妈转过身,面对云容父亲。
“这些年来云容的情况好了不少。”
云容父亲点了点头,“是啊,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