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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死亡之梦

冷玉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心理咨询师,她在忙碌中快乐着,在快乐中满足着,在满足中感受着岁月静好。

但是这样的日子持续得并不太久,原本湛蓝的天空总是时不时地飘过几块阴云,在她的心里投射下一片片阴影。

冷玉最近睡眠尤其不好,总是凌晨两三点就醒来了,然后再也睡不着,头脑越来越清醒,身体却越来越疲倦。

生命中的种种总是纷至沓来,涌入她的大脑。这天夜里,她同样在凌晨三点准时醒来,就这样在床上清醒地一直躺到了窗外的晨曦朦胧。

恍恍惚惚地,一阵脑电波的改变,她恍然入梦,竟再次入睡了。然而整个睡眠却是以梦为主的:

“我梦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儿时的家中,家里来了很多亲友,这些亲友大部分都已经死了。他们来家里好像是在举办什么重要的礼仪,很是热闹。

这时只见有几个人抬着两个担架从北面往家里来,担架上躺着两个人,分别是爷爷和奶奶,家里的一众亲戚朋友都上前迎接。原来他们是从二姑家把爷爷奶奶接回来的,而奶奶已经死亡,爷爷还没有死,一息尚存。”

当冷玉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看看时间,自己只睡了一小会,也许只是做了一个梦的时间。梦中的情形让冷玉感到奇怪:自己的老家其实早已经家破人亡,人去屋空。

而梦中出现在家中的那些亲友实际上都已经去世了,而二姑更是在二十年前去世了,爷爷奶奶也已经去世了。

他们都回家了,是他们的灵魂回来的吗?为什么他们会在凌晨时分进入我的梦里?这么奇怪的梦预示着什么?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愿望的满足,难道是自己心中想念他们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而冷玉之前并没有思念之前也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相关的思想。

荣格认为梦不仅是愿望的满足,人是有灵魂存在的,有一类梦是源自于心电感应,还有一类是预言性的梦。

而民间传说是,凌晨时分的梦是死去亲人的托梦。冷玉心中狐疑,她的直觉是她死去的亲人们来托梦的。然而,他们为什么都来到了自己的梦里?好奇怪,自己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梦。这是一个死亡之梦,预示着什么?一层阴影笼罩在冷玉的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她依然全身心地投入到她最喜爱的工作中去,在咨询室里倾听来访者的痛苦,深入他们的生命,深入他们的内心,告诉运转的头脑处理着涌进大脑的各种信息,当自己给出一些比较精彩的解释的时候,心中会感到一阵强烈愉悦感和满足感。

这份工作太让人着迷了,她深深地爱上了它,她多么希望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啊,更迷人的风景始终在路上,她子网自己一直在路上。然而那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心中总是不安。

她想到了电影《异灵航班》里的情节,当死去的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的亲人都会来迎接自己。

而大量的传闻也是如此,人在死前,已经死去的亲人会前来接引,人也会在临死前呼唤死去亲人。而自己的这个不同寻常的梦,她更倾向于灵魂托梦,是一种预言的解释。阴影在心头越来越浓重。

一天晚上睡觉前,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侧*房比以前显得更加饱满,但是*房皮肤上的一片湿疹却让洁白的*房显得难看异常,且非常的瘙痒。而这些皮疹无论她用什么药膏涂抹,都无济于事。

突然一个想法闯入了她的大脑:我的*房会不会出现问题了?这个想法让她难以平静,以前她最关注自己的身体问题。

自从父亲患癌去世后,她就总是担心自己也会患上癌症,不管哪里有点不舒服,她都会联想到癌症,然后赶紧去医院检查,浑身上下哪里都检查过不止一次,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从未检查过,那就是*房。

虽然*房经常也会有所不适,但是她真的从未想过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想到这里,她赶紧躺到床上,仔细一摸,她在*房的外上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疙瘩。

乳腺癌三个字立刻跳入了脑海。再联想到前几天做的那个梦,她心头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重了。惴惴不安地挨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好去医院检查。彩超结果显示右侧*房确实有一个结节,且BI-RADS 4级。

检查的医生说可能不大好,还让另一个医生也过来仔细看了看。而门诊医生在看了检查单子之后,也觉得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诊,建议手术,然后病理化验。

冷玉听到这些,心里有点懵,然后医生建议再查个血看看癌症标志物是否正常。冷玉赶紧去抽血,送检。心里紧张极了。

验血结果等到下午才能拿出来,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回到家中等待结果,一个中午过得好煎熬啊。

癌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很快就要死了吗?这么多年来,挨过了千痛万苦,拼命地学习,好不容易走上了自己最热爱的心理学的道路,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要结束啦?

无论平时她对死亡考虑得有多么透彻,当死亡实实在在地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恐惧和悲伤依然是情感的主旋律。

她痛哭失声,她给朋友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可能得癌症了。然而这个时候,给谁说都无法缓解自己的恐惧了。她又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

下午去医院取结果的时候,泪水依然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有点怜悯自己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刚刚让自己从与生俱来的孤独痛苦中挣脱出来,刚刚开始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可是现在她却要死了。

她想到了南希书中写到的那个莫莉。到了化验室,冷玉慌张地找自己的单子,那个医生问:“是乳腺癌的那个吗?”

冷玉听了有点生气,这个医生为什么说自己是乳腺癌,确诊了吗?他就这样瞎说。验血结果显示都是正常的,她赶紧拿给医生看,医生说没事,良性肿瘤的可能性大,不过最好还是手术做掉,如果实在不想手术的话,就先吃点药,把危险系数降下来。

冷玉听后,松了一口气,危险似乎解除了。回家的路上,她感到很放松,似乎又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

回到家中,她又拿起一本书,贪婪地阅读了起来,是啊,还有些书还没看完呢,她怎么能死呢?书中的内容太迷人了,她才不舍得死了。

到了晚上,睡眠依然断断续续的,凌晨时分,再次入睡后,梦又开始了,又梦到回到了自己老家:

“我梦到家里正举办一场葬礼,不知道是谁的葬礼,我和爸爸在厨房做饭,锅里剩下半锅米饭,我往里面加了一些冷水,米饭都被泡开了。

爸爸面带微笑地跟我说话,说我这样做很好。听到爸爸表扬我,我感到很高兴。后来我加入了送葬队伍,送葬队伍送到了村子西面,我跪下来磕头。”

醒来后,她又充满了狐疑,又是个死亡之梦。实际上,这个村子送葬基本上都是往北面送的,而极少有望西面送的,因为村子的土地基本上都在北面,而梦中却往西面送葬。不知意味着什么。

梦中爸爸对自己很是和蔼,冷玉感到心中非常踏实平和温暖。她头脑中想:即使真的死了,我也不害怕了,因为爸爸对自己态度很好,可能不会像以前一直担心的那样,会谴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也没有照顾好弟弟了吧?爸爸愿意接纳自己,还不谴责自己,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都做着死亡的梦,她将梦一一记录了下来:

梦一:

“天快亮了,我迷迷糊糊地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隐隐约约地,我突然看到熊卧室的门后面的墙角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只碗。看不清楚是谁,我挣扎着想扭过头看清楚,可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动弹。”

梦二:

“梦中,我飘飘忽忽地跟着我的姑姑来到了一个地方,是野外,我姑姑指着一座坟跟我说,到了,这是你奶奶家。”

梦三:

“我梦到我又回到了家里,房子还是和爸爸去世前一样的布置。爸爸在外间,也就是他生前睡觉的地方的床上睡着,我走到我自己的房间,里间。想躺下来休息,但是房间实在是太乱了,到处都是灰尘,根本就不能容身。”

梦四:

“我又再次回到家里,一个邻居喊着我的小名将我迎进屋里,并跟我说:“你先进屋等一会,我这就去把你爸爸找回来。”

每次从梦中醒来,冷玉都感到非常愤怒,因为这些梦,虽说梦中的情感很平和温暖,醒来后心中也很安然,但是仍然会让她陷入死亡恐惧,她害怕这些梦中的死亡是来给她死亡提示的。

因为荣格对梦的研究和弗洛伊德的思路有所不同,他认为人是有灵魂的,梦可能是一种心电感应,可能会是死者前来托梦的;

梦也是有预言功能的,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再联想到一些民间托梦的传说,且自己的这些梦几乎都是发生在凌晨时分,她内心充满了狐疑。

为什么还做这些死亡的梦?不是已经没有危险了吗?一次次的死亡之梦的出现让冷玉坐不住了,终于,她又鼓起勇气到市里三甲医院做检查。

更清晰的彩超显示:右乳外上象限十点钟方向距*头2厘米处有一30*8.2mm低回声结节,界欠清,形态欠规则,未见明显血流信号。BI-RADS 4a级,建议进一步检查。

门诊医生说:“这个结果显示没有血流信号,90%都是良性的,但是边界不规则,这点不太好。不过恶性的可能性还是极小的。

如果不放心的话,等下周一再来做一个钼靶检查。”冷玉听这个年轻的医生这样一说,顿时放下心来,医生都说恶性可能性不大了,应该没事了。

本来冷玉已经不担心了,也不想再做进一步检查了,但是她的梦却不允许。晚上,她接着做和死亡相关的梦,她记道:

梦五:

“我梦到我又再次回到了家中,家中有妈妈在,她在厨房给我做饭吃,妈妈的心情不错,做了好吃的饭菜,短刀桌子上,我正准备吃,但是一眼看到桌子上爬这几个蛆虫,妈妈赶紧把蛆虫擦掉。”

妈妈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但是自己梦到她的次数极少,现在却出现在她的梦中,冷玉真的无法保持淡定了。第二天晚上梦依然出现:

梦六:

“我梦到了我高一从同学家抱来养的那只白猫了,那只猫在我读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失踪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死了。但是它却来到我的家里,是苏州的家。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瘦骨嶙峋的样子。”

梦七:

“我梦到我回到了家里,家里空空的,一片荒芜,屋里到处都是灰尘。我走到我的房间,有点累了我想坐下来休息,但是我却靠着床坐在地上。这时,我的白猫来了,它瘦骨嶙峋的,身上原本洁白的毛也脏兮兮的。

她跳到我的身上,我抱住它,心里很是激动和心疼。后来猫咪饿了,一直冲着我叫唤,我自己也感觉饿了。想起来做饭吃,可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无法做饭。

我家西面的那些邻居家都盖了高楼大厦,把我家通往西面的路都堵住了,我家还是原来的样子,我感到很自卑。我想起来去把大门关上,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家了,但是我根本起不来,心里很着急。”

冷玉的白猫早已经死了,但是现在却接二连三地来到她的梦里,虽说梦中见到自己最爱的猫咪让冷玉很开心,但是从梦中醒来后,那种死亡的恐惧依旧深深地笼罩着自己。

她无法保持淡定,她觉得自己还需要进一步做检查。终于等到星期一,她赶紧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最终钼靶结果显示BI-RADS 4c级,有毛刺影,建议穿刺。当天是个老主任坐诊,看了片子,并用他的手指像敲击键盘那样触诊了冷玉的*房。

面沉似水,让冷玉赶紧做穿刺确诊,然后住院手术。冷玉无法做决定,她多么希望能有人帮她做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啊,但是没有人,甚者跑来跑去看病她都一个人,她又不愿意有人和她一起面对,独自面对总是从容一些,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用掩饰自己的恐惧,不用害怕别人的嘲笑。

但是自己又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做穿刺?她害怕,矛盾,无助,坐在无人经过的楼梯通道,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是啊,自己真的患上了癌症了,回天乏力了,该怎么办?

她内心挣扎的厉害,一会想赶紧排队交钱做穿刺,都排队到跟前了,却又想不能做穿刺,惊动了癌细胞,它们会很快转移怎么办?便又退出了队伍。

最终,在医院里什么都没有做,回到了家中。白潇一如既往地在外面忙着,冷玉也并不想跟他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这么多年在心理学道路上的行走,已经让冷玉学会了自己处理问题,这样干脆利落,自己需要对自己的事情负责任,且不能将责任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公。

她坐在床上,关上门窗,拉上窗帘,房间里很安静很暗,她并没有再哭泣,而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办。

她想不能在耽搁了,她的赶紧找医生做手术,最终她联系上了北京的一位医生,约好第二天见面,第三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确定了该做什么,情绪也稳定了很多,冷玉如她的名字那般,头脑冷静异常。此时此刻,她需要的是行动。

很快,她收拾好行李,只身奔赴北京!她不愿意白潇跟着,她希望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样她会更坚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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