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表情很安静,似乎这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悠然。在一旁很自然的打开电视,然后该笑笑,该说说。那一刻,我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颜诺的父亲表情突然尴尬起来,我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完全可以不用自己的父亲来顶罪。
“夏天,颜诺的事情,叔叔真的很抱歉,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乱说,确实做的很不对,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我和她妈也没有做到教育孩子责任,这些都怪我。”
颜诺的父亲有些尴尬的看着我,我却反问了他。
“那么,您觉得我可不可以直接去法院告颜诺诽谤,她也不是未成年人了,您猜猜,就她当天请了很多记者,扰乱课堂秩序,还有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侮辱我的母亲,这些能不能让我胜诉。”
我的表情明明带着笑容,颜诺的父亲却明显有些被我的想法给吓到。
“夏天,其实这件事情我们没必要闹大的,你们都还小,有些事情,慢慢长大就懂了。”
颜诺的父亲紧张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求,然后顺了顺气,继续听我讲。
却没有想到我只是笑笑。
“我和您开玩笑呢!我不会在因为这件事情做什么的,您就放心吧!”我声音淡淡的。
“我知道,夏天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样吧!要不哪天我请你和你妈出来吃饭,就当你原谅颜诺了好不好?”
颜诺的父亲看着我说道。
“这就不用了吧!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就算您请我吃饭了我也还是这种态度,何况您可能已经忘记之前在餐厅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了。我一点也不希望那种事情还会在发生一次。”
我微笑道,很迅速的扯开了话题,其实我没有那么计较,我也不想在和颜诺有什么瓜葛,说真的,如果可以,只要颜诺不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宁愿就到此为止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颜诺的父亲到算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可惜因为颜诺的存在,我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所谓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父亲,这句话虽然还是会有错,但是放在颜诺身上,却没有什么过错,因为颜诺身上有着她父亲和她母亲两个人的所有东西。她的爱好很广泛。
颜诺的父亲最后从我家离开的时候,母亲还专门出去送了他,其实我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的。可是母亲很坚持,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学校的班主任也给我打来了电话,就在颜诺的父亲刚走出我家房门的时候,电话就响了。
班主任告诉我,学校对我这次发生在学校的事情确确实实是一个误会,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也表示歉意,当然学校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开除我继续学习的机会。
班主任还告诉我,希望我能理解一下那天发生的事,以后学校一定不会让不明人士闯入学校来影响学生的正常生活,这件事情学校也已经做出了明确的表示。
也已经公开向全校师生表示对我的歉意。
其实我想说,有用吗?
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班主任说完该特别对我说道,祝福新年快乐之类的话,我真的也挺无语,为什么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能在一天之内发生呢?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母亲才从外面的冷空气中走进了房间,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挂着刻意的严肃,但明明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可能是因为颜诺的父亲亲自来向我认错的原因吧!
母亲走到沙发上,一个劲的嘟嚷着。
“哎呀,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你看这买的东西,什么燕窝啊!人参啊!全是些名贵的东西。”
母亲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不知名的幸福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笑容让我很是感觉到讽刺。似乎自己和女儿被侮辱能换来几千块钱的东西倒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我没有理会母亲,径直穿过沙发走进了我的房间里。
母亲如同放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把这些所谓的用尊严换来的礼品放下之后就走进了我的房间。
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所以坐在床边的时候也没有理会母亲,可是就在翻被子的那一刻,一包520香烟从床上掉在了地上,我从容的捡起,却被母亲一把抢了过去。
“夏天,你告诉妈妈,这东西不是你的。”
母亲的口吻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她看着我,一脸失望的表情。
“这是我的。”
我的声音淡淡的,然后从母亲的手里拿过香烟,重新把它放回桌子上。
母亲的神情明显有些诧异,我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是我却没有过多的去理会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到了床边。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抽烟,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母亲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的嫌弃,她嘟嚷着看我,眼睛里装满了不满意。
“为什么你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可以。”
我是那样的平静,每次说这种伤害亲人的话总是可以那样的平静。
母亲突然就不说话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我听到了母亲因为眼泪而被堵塞的鼻子。
“夏天,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是不是从来都在怪我,怪我生下你就没有父亲,怪我之前在理发店的工作,你说到底一直都在怪我,现在好了,直接学起抽烟来了,还说的那么有原则,你觉得你做的对,是嘛?”
母亲沙哑着声音看向我,她的手指在原本稀薄的空气中微微颤抖,我看到她的眼泪随着重力撞击在了地板上,是那样的明显。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也不可能因为学抽烟是因为你当初为了讨那些男人而抽烟。我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差很远,差很远,我不过是因为心情不好,你以为我会为钱出卖自己吗?不过是些人参燕窝而已,你看你有多开心,吃不起就应该牺牲尊严让别人补偿吗?”
我的字字都带刺,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奔涌血流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母亲眼泪泛滥的声音,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伤对方最深。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当初应该打胎的,我不应该去做人家小三,我不应该去谈那么一场恋爱,我是小三行了吧!你就是应该被人流搅碎的那一摊血。”
母亲的声音颤抖,她从我的身边直接走过,她的手指在空气中不停的抖动着,那么剧烈的动作,却激不起我心里的涟漪。
听到卧室门一声巨响之后,我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床上,明明是我伤害了母亲,我却流出来眼泪,而且是那么的难过。
我紧紧的用被子蒙着我的头,我不想哭泣的声音被母亲听出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到厨房里一直都在忙碌着,然后再过了很长时间,整个房间就静下来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在过了很长时间。房间门一声巨响。我知道母亲出门了。
她总是这样,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和怎样的男人出去,也从来都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和怎么的男人出去,我更不知道我猜测的究竟对不对。总之,这一晚上,母亲没有回来。
我也没有等到母亲回来,房间的灯一直都是打开的,走出卧室上厕所的时候,才看到母亲留下的字条。
“夏天,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今天的事情是妈的不对,妈对你还有一些事情在隐瞒,可妈就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妈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做好的饭菜都在冰箱里,饿了自己拿出来热了吃。可能这段时间都要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了,我去你外婆家了,这么多年了,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也该了结了,再怎么样,也是我的母亲,恨太久心会碎的。不管怎么样,妈希望你这次能原谅我,我知道我说的有些话是太过了,这些年来,不管我遇到多少困难,都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你就像我生命的延续,我知道你从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对我满满的恨意,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相处的很开心,我也找到了我的生活方式,我希望你作为我唯一宝贝的人,能理解我,当初遇到的那些事情也不能全算他的错,毕竟那时候太年轻。”
母亲写到这里就收笔了,我也最终没有看到母亲还在隐瞒我的事情,但是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总觉得自己这次做的听过分的。
原本沉睡在被窝里心里做挣扎的时候就应该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母亲认错,或许母亲的心里和我一样,总是在各种各样的挣扎着,可终究我和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向对方认错。
甚至母亲最后生气离开也是因为我的固执。
母亲离开以后我的心情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更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晚上本来应该和母亲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可是母亲真的就没有回来,我一个人无聊的坐在沙发上,陪伴我的只有手机和电视。
冰箱里的饭菜就如同母亲冰凉的心,我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然后取出来随便热了一下,将就着吃了几口。
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幻觉,总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拥有生命的,甚至可以看到它们跳动着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窝成一块小团,然后安安静静的躺了下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怖。
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说过的故事,因为前两天下雨所以撑在地板上的伞还没有被收起。我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伞下的小鬼,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团漆黑的东西,然后想象着很多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此刻的我是那样急切的希望母亲能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