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把这一家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挂号排队的病人和家属。
蔚韶薰满脸愁容,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什么也做不了,那自己哪来的当初又哪来的资本在家里那么任性。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爸,对不起……”
蔚霆海疲倦的睁开了眼睛,深深的看着她,嘴里噙着笑。
他值了,至少在这种时候,女儿还愿意唤他一声“爸”。
看着他有气无力的苍白笑容,蔚韶薰心里说不出的痛和恐惧,她害怕,害怕父亲会离她而去。
“莉莉(蔚母),以后我要是真的不在了,替我照顾好薰儿!”
蔚母哭着说,“我才不要,要照顾你自己照顾,我才不要!”
看她还是像个孩子,蔚霆海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蔚阳默默的离开了,面无表情。
当医生手术车推下来的时候,蔚母开口,“是绝症,治不了的。”
蔚韶薰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摇晃蔚母的肩膀,一再确定没有错误。
只是……
吴世勋一把拉住她,拖拽出去,不容她反抗。
“你松手!那女人怎么回事,呜呜呜……我爸病情那么严重居然也不告诉我,呜呜呜……为什么……”
吴世勋忍不住了,“你跟我去找林允儿,她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
蔚韶薰不明白,自己的家事和心理医生有什么关系?难道爸爸也去做过治疗?不可能吧……
阳光一点点照射在林允儿的办公室里,像调皮孩子似得,嬉戏打闹,显得办公室里格外热闹。
林允儿在软椅沙发上急躁的等待,嘴里不满的抱怨,“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那么慢?”
抱怨没多久,门被打开了,来的正是俩人。
“你们俩可算是来了……”话还没落音,就看见蔚韶薰红肿的眼睛,心疼得问,“这是什么情况?薰薰……你?”
吴世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问。
林允儿张了张嘴,满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你说吧,她现在需要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林允儿愣了愣,“你……想知道吗?”
蔚韶薰点了点头。
“那我从开始给你讲……林家祖代都是画家世家,爷爷林峰是家里最出名的画家,姑姑也就是你妈妈,是爷爷最疼爱的女儿,我爸爸是家里老大,当时爷爷收了五个徒弟,但是我爸却没有继承家业。孙忠昂和姑父是爷爷最得意的弟子,但是后来姑姑和姑父俩人之间的事情,让爷爷很是生气……不过爷爷还是同意姑姑嫁给姑父。不久,你就出生了,姑父创业的工作室并没有起色,那段时间他们俩经常吵架,姑姑经常带着你去我们家,那个时候我四岁,我经常看到姑姑躲起来哭泣……再后来……”
再后来蔚韶薰是有记忆的,她记得妈妈经常带她去孤儿院,经常去当义工,她非常喜欢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一起玩。
但是事情往往总是那么不如意,不久后蔚韶薰的妈妈就……过世了……
但是车祸的原因至今也没有浮出水面。
蔚韶薰一直恨,恨的是自己,恨的是自己无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在自己眼前……
“姐,我想妈妈了……”
林允儿热泪盈眶,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姐,去带我见爷爷吧,我想见见他,也想见见许久未见的家人。”
林允儿看了一眼吴世勋,吴世勋点了点头,林允儿叹了口气,“好,我带你去!”
*
十几年没来林家老宅,还是以前记忆那幅样子,还是给她一种家的感觉。
也巧,林老爷子在前院晒太阳,看到家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人,眯了眯眼。
定眼一看,是林允儿,笑嘻嘻的过去开门,“允儿,你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啊?”
“爷爷,我……”
刚开口,林老爷子就打断,问,“这两位是……”
“吴世勋,还有蔚韶薰。”
此话一出,林老爷子怔住了,颤抖的问,“你是薰儿?”
“爷爷……”
“你个混蛋丫头,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你和你爸是存心想气死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看着林老爷子毫无形象的抱怨,蔚韶薰慌了,“爷爷不是的,我……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
蔚韶薰红着眼眶,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清,吴世勋摇了摇头,说,“还是我来说吧。林夕阿姨遭遇不测,林家就和蔚叔叔断绝了关系,因为蔚叔叔忙于工作,蔚韶薰发烧没人照顾昏迷不醒,醒过来的时候,很多记忆都丢失,她现在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孩子,爷爷找过你很久,一直没有下落,当初是爷爷的错,不该一怒之下就……爷爷对不起你……”
林允儿在一旁笑了笑,终于承认了,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心结,林老爷子终于承认了。
吴世勋唇角上扬,她现在很幸福吧。
聊了很长时间,林老爷子还是忍不住问,“你爸,这些年还好吧。”
“爸爸……爷爷我这次来就是因为爸爸的事情。”
“什么意思?”
“爸爸……现在在医院……”
“他怎么了?”
“他现在得了癌症,日子……怕是不多了,我想……请爷爷去看看他……”
林老爷子凌厉的眸子暗淡了下来,握在权杖上的手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