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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见(下)

人类还能战胜烟草吗?

北京市人大又在讨论控烟条例了。讨论的焦点,还是哪儿能抽烟哪儿不能抽烟。媒体解读,带顶儿的地方不能抽,其实不准确,准确的表述是——“在不给他人造成烟草烟雾侵害的前提下,对室内工作场所,进行分类管理。”换句话说,带顶的地方可能还是有吸烟室的,前提是不让非吸烟者闻味儿。但体育场所、教育场所和医疗机构的妇幼保健类,不光室内,不带顶的地方也不能抽。有人群排队的地方,即便是露天,吸烟也算违规。

看上去,控烟确实是一场拉锯战。

其实人类全球性迷恋烟草的历史算不得很长,也就是从16世纪前后开始的。比较通行的说法,烟草种植和使用起源于南美,经过漫长的时间扩展到中北美。后来由殖民者带到欧洲,再通过战争或贸易的形式传向印度及东南亚,最后来到中国,时间大约在明朝后期,比辣椒还早。有意思的是,从烟草被人类迷恋开始,各种形式的反烟运动就存在。烟草在全球扩散风靡只用了一百多年,但反烟折腾了四五百年,进展却十分缓慢。真是烟来如山倒,烟去如抽丝。

明朝张岱在《陶庵梦忆》里讲到烟草普及的迅猛程度:“余少时不识烟草为何物,十年之内,老壮童稚、妇人女子无不吃烟。大街小巷尽摆烟桌,此草妖也。”

在中国,第一个主张禁烟的是崇祯皇帝,他禁烟倒不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而是因为“烟”与“燕”同音,“吃烟”预兆着首都难保。于是下达了迄今来看都最为严酷的禁烟令,吸烟者一律处死。这条命令如果严格执行,死人就太多了,私下种植、贩烟、抽烟的人有的是,崇祯皇帝的禁令成了无法执行的摆设,最后只好作罢。

在山海关的另一边,皇太极也在禁烟。不过,他只禁老百姓的烟,王公大臣随便抽。原因呢?“朕所以禁止用烟者,或有穷乏之家,其仆人皆穷乏无衣,犹买烟自用,故禁之耳。”瞧,他是担心老百姓买烟乱花钱,弄得穷上加穷,境界倒是比崇祯要高不少。

当然,这么禁也是禁不住的。所谓上行下效,王公大臣们本来就有示范效应,老百姓哪儿忍得住啊?后来,皇太极只好又下令,把禁烟令给废了。

到了后来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皇帝们都不吸烟,甚至很讨厌吸烟,却都是疯狂的烟具收藏者,热爱攒鼻烟壶。当然了,大臣们吸烟的可不少,比较著名的是纪大烟袋纪晓岚。到了晚清,光绪皇帝就吸烟了,他喜欢的是鼻烟和水烟(见[日本]川床邦夫《中国烟草的世界》)。

康熙年间的礼部尚书韩菼,就是位烟鬼加酒鬼,即便办公,也是“酒杯烟筒不离于手”。《分甘余话》记载,有一次同事开玩笑:“您这是又要鱼又要熊掌啊。要是有一天,您必须得戒掉一样,您准备戒什么呢?”韩菼居然沉思良久,最后说:“戒酒。”

总之,在皇太极禁烟之后,皇帝们对吸烟逐步宽容起来,别人抽不抽基本不管,顶多闻完臣子们的二手烟后吐个槽。尤其道光以后,都忙禁鸦片了,烟草更不太上心。

在欧洲,对烟草的抵制更加浮皮潦草。16世纪,法国驻葡萄牙里斯本的外交官让·尼古特·德·维耶曼,把烟草献给了法国王后,从此烟草就有了“王后草”的美名(尼古特也因此留名,烟草中的重要成分尼古丁就来自他的名字)。后来,烟草一发而不可收。18世纪,西班牙塞维利亚的教会曾禁止教徒吸烟,因为很多人在做弥撒时也忍不住点上烟袋,让教皇深恶痛绝。这个规矩坚持了80多年,最后也放弃了。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御医曾写过一篇《频繁吸烟是否会大为折寿》,结果是他的同事在介绍这个著作时,遭到了医生同行的嘲讽:“在您诽谤这种非凡的植物时,您的鼻子里恐怕还塞着刚吸完的烟草末吧?”

那时候的医生大多数是把烟草当成有效治疗疾病的药物开给病人的。因为它能提神并且使人集中精力,军队里也开始配备烟草。不吸烟的路易十四向每名法国士兵派发了烟斗、火机和烟丝,1734年还正式明确军队每人每月发半公斤烟草。直到一战时期,烟草都是和弹药一样重要的军需品,尤其是天黑的时候,士兵们宁可冒着被敌人击中的危险,也要点上一袋烟。二战时期就更不用说了,美国大兵把美国的烟卷带到欧洲,让欧洲人如醉如痴。丘吉尔和艾森豪威尔,更是雪茄烟斗,什么猛来什么。可以这么说,在许多国家,军队都是烟草最大的传播者。

医学界真正对烟草毒性进行研究始于19世纪。在比利时,一名残疾人被人强行灌入尼古丁而死,使得尼古丁有害的形象猛然传播开来。接下来,有医生提出“烟草中毒”的概念。1868年,法国第一个禁烟组织成立并得到官方承认,但没几年就分崩离析。同时,英国、北美也有类似的组织出现,他们大多由医学或者宗教人士倡导,最大的成就是督促一些地方限制烟草的销售,比如立法禁止销售给未成年人。

正在他们准备再进一步的时候,一战爆发了,没人再听他们的劝,烟草又火了(见[法国]迪迪埃·努里松《烟火撩人:香烟的历史》)。

到了20世纪中期,反烟运动再一次进入高潮。一方面是因为医学发达,烟草的多种危害被提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卫生组织和政府加入,使得反烟运动成为风潮。只是反烟运动面临的对手过于强大,他们是成千上万的吸烟者、经济实力强大的烟草公司以及吸烟者对尼古丁的依赖。

烟草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几百年前,全人类以最热情的姿态拥抱了它,可当发现烟草“有害”之时,对它的依赖已经无法摆脱。很多政治家、艺术家和企业家都对烟草情有独钟,又起到了吸烟的示范作用。政府也是纠结而尴尬,一方面迫于压力要有禁烟姿态,另一方面却不敢也不愿打破香烟的产业链,因为有更多的人依靠这个产业生活,而政府还可以以控烟为名,名正言顺地收取高额的销售税,赚上一大笔收入。

可以想见的是,人们与烟草的斗争会长久地持续下去,不可能一个条例就完事。看看反烟的历史就会知道,还没有一次反烟运动以胜利告终。这个过程也许还需要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一蹴而就是最愚蠢的想法。

唯一需要提醒的是,即便是吸烟者,也不该被视为另类、敌人予以打压,不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予以批判。他们也是劳动者,也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同时更是烟草的受害人。对吸烟者提供及时有效的帮助最重要,一说禁烟就疯狂制造对立情绪,于事无补。

“史上最严”禁住了什么

北京市已经通过了“史上最严”的禁烟条例,2015年6月实施。国版的禁烟条例也在国务院的审核过程中。圣诞节的前两天,12月23日,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施贺德再次公开对中国的禁烟条例表示赞扬。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表态了。从2006年起中国加入《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后,中国终于有了一些严厉的措施,希望把吸烟行为压制下去。

但我看到北京市最后通过的条例,以及国务院正在审核的国版条例草案,却有点失望,感觉缺了点东西。

吸烟不好,众所周知。吸烟惹人讨厌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让他人被动吸二手烟,比如乱丢烟蒂和烟盒。所以,一定要搞清楚禁烟的活动、禁烟法律法规的目的是什么。终极目的当然是减少吸烟者的数量,但要达到这个终极目的,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分多步走。这个过程包括杜绝青少年沾染烟草,让吸烟者在吸烟时与非吸烟者隔离开来,以及帮助吸烟者最终戒除烟瘾。而这些都必须要做长久的耐心的工作,并非“大快人心”式的禁止和罚款就能达到。我们通过的条例,缺的就是这点耐心,就是对过程的认识。

亚洲禁烟最严格的地方,一个是香港,一个是新加坡。看这次的条例,估计是直奔这两个地方的水准了。香港自不必说,所有带盖带顶的地方都不可吸烟,甚至露天的地方也不能随便抽。但香港有个特点,那就是很快能找到可以吸烟的地方——路边的带烟灰缸的垃圾桶。新加坡也是如此,比如曾被评为全球十佳机场之首的樟宜机场,以前只有一个露天平台上可以吸烟,现在设置了一些吸烟室,这些吸烟室都有独立排风系统和双重隔离门,外边根本闻不到里边的味道。

换句话说,你可以以法律法规的形式,告诉大家哪里不能吸烟,违反了法律法规则必须重罚。但也必须告诉人们,在哪里吸烟是合法的,是可以不受干涉的。仅仅用了“堵”的办法,不给出口,就好比禁止随地大小便,结果却连公共厕所都取缔了一样,最后势必会导致违法行为的产生——因为守法将产生痛苦。

这次北京市讨论条例,曾经出现了一个反复。9月份二审的时候,曾经有人提出过“循序渐进”,例如在酒店客房、机场等地方,设立吸烟区域。从媒体报道来看,这个意见当时占了上风,因为能“平衡不同群体的权利,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适度放开一些吸烟的范围,以保证立法的公正和可操作性”。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个有意义的提法被抹掉了。如果说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烟草控制框架公约》里有要求。但世卫组织也不是神仙,它的要求怎么可能是百分百正确呢?更何况,世卫组织也没有明确要求一步达标。

如果一个烟民无法一夜之间戒除烟瘾的话,他预定酒店房间时,就可以说明要可吸烟的房间。要是连这个选择都没有了,他只能冒着违法的风险在房间里吸烟,要么就忍受痛苦和麻烦跑到街上去吸烟。或者干脆,他选择不出门,与这个世界隔离。最要命的是,一旦违法,谁来执法呢?谁能想象半夜三更爱卫会的执法队到客房里向吸烟者罚款?同样,在机场一旦发生飞机晚点或者延误,对于吸烟群体来说就是极为痛苦的事情。而在国内,延误和晚点是经常发生的,因此而产生的投诉一直占民航系统投诉比例的大头。这个时候,守法就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按理说,在医院的区域,无论是否露天,都不能吸烟。不过有一个问题不能忽视,那就是住院区域。几年前,我父亲因手术住院,需要家属的看护。大家都知道,至少现在,在医院里看护重症病人,护工是不靠谱的,必须有家属在旁边盯着。我和我弟弟轮流看护,不敢合眼,但白天依旧需要工作。这种辛苦几乎每一个病人家属都能体会。到了半夜,医院的厕所里总有人来吸烟,因为不提提神人就会昏睡过去,那么病人出现危险则无法发现,更何况还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这样的特殊状况,在发达地区和国家是难以见到的。

凡此种种,都是细节,但都需要考虑。考虑不细,那么守法的吸烟者就会忍不住违法。单靠执法者监督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授权给他人则需要法律的允许。一旦执法不严,那么法律法规将形同虚设。这就是我的失望所在——激进,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没有考虑到具体操作,一味迎合世卫组织,梦想一步到位。这么做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有法等于无法,目的依旧达不到,然后被迫倒退。

另外带来的一个社会问题是,引发吸烟者和非吸烟者的对立,吸烟者将不可避免地受到歧视。事实上,某些参与立法的人就怀有歧视,认为吸烟者品质低下,不顾及他人感受。但这些人只是一部分。我认识的吸烟者,大多在公共场合是很注意的,是守法公民,人品与智力均与不吸烟者相当。他们的诉求也应当给予一定的考虑。

比如,吸烟者在购买香烟的时候,是付出了大量的税款的(而且香烟消费税还会提高),那么,这笔税款里的一部分,就应该拿出来给吸烟者用于医疗,来戒除香烟。禁烟推行力度很大的法国,就会给吸烟者这笔补助,纳入医疗保险。这也是可以做到的,它能有效地引导人们戒烟。

对于即将实施的禁烟条例,无论京版还是国版,内容大多都是对的,比如禁止在教育机构吸烟和出售香烟,比如禁止做香烟广告,在香烟包装上扩大警示面积,等等。但只禁不疏、急于求成的态度,还是让人起疑心。

曾经和一位老师讨论国内外法律的区别。他说,虽然条文都差不多,但国外是守法者生活得舒服,国内则是守法者很辛苦,这就是区别。

当然,这里说的不仅仅是禁烟。

最后还要说明的是,如果真的下决心减少烟草消费,还要摆脱对烟草产业的依赖。烟草是税收大户,而且从业人数巨多,怎么转型,怎么调整,都该考虑了。一个社会,不能一面享受着烟草产业的收益,一面又压制歧视吸烟者,这么做至少是不真诚的。而且别忘了,促使从业者转型,也是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要求。

北漂十年,就为了吃个炒饼?

一直纳闷,“上班”这种组织劳动的形式,为什么没被人们当成个发明。大概从工业文明开始,它就存在了吧?

上班,就是让人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去工作,老板对工作的时限以及成果都有规定,劳动者在这个游戏规则下获取报酬,满足生活需求。一个老板之所以能对其他人发号施令,原因是他有钱,有资本,肯付报酬。这个马克思说了很多。说这是剥削,我也觉得对,但也不全对。毕竟很多人是依赖这个剥削的。比如,突然叫一个人不上班了,他没收入了,心里不发慌才见鬼。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上班是个基本需求,它意味着稳定的生活,以及未来结婚、生育、教育、医疗、养老等诸多保障。所以富士康才很有底气地说,是工人要求加班的——换句话说,是工人要求被剥削的。

问题是,人们为上班是不是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每天体力和精力最充沛的8小时,以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壮年时期;周而复始的生活节奏,各种交通拥堵,漫长的上下班路途,客户的刁蛮以及上司的不近人情;指纹打卡,甚至脸型识别,还有不计其数的加班,对休息时间随意地侵蚀,对假日无视。除非一个人特别热爱自己的工作,把工作和兴趣结合到了一起,否则,他退休时回顾一生,很有可能觉得遗憾。这不是为吃喝而活着吗?可惜,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上班的,毕竟是少数。

我有一位朋友,是个北漂,20多岁时来到北京,生活很苦,每天的午饭就是一盘炒饼。炒饼吃了十多年,人已经30多岁了,是业务骨干,但依旧没能买房。当然,她希望午饭能有所改善。可单位搬到了郊区,商业不发达,楼下的小饭馆,能天天吃的还是炒饼。她曾经跟我吐槽:“瞧,合着我就是来北京吃炒饼的。”细思极恐,折腾掉那么多美好时光,换了个吃炒饼,冤不冤?

前几天去苏州,正好住在观前街附近,就顺便去玄妙观里转了转。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香火鼎盛,不是道观里怎么会出个观音庙,而是角落里的一块碑。这块碑叫“永禁机匠叫歇碑”,是清朝的,大意是宣布织工机匠帮会(也就是后来的工会)的罢工行为是非法的,永远禁止。其实“叫歇”早在明朝就开始了,上班的人们一“叫歇”,老板就得加钱。但雍正年间一次大规模的“叫歇”,据说惊动了皇帝,于是有了这块碑,由长洲县颁布,相当于现在的条例。所不同的,后面还有很多人署名,显然是经过讨论一致拥护的,其实这些签名的人都是老板乡绅,不代表劳动人民。这块碑,应该是最早的上班族和老板较劲的见证了。

现代人的选择多,不是非此即彼斗个你死我活,而是有许多可以商量的地方。比如如果觉得太辛苦,可以和老板商量加钱,也可以和政府讨论减税或者增加福利,甚至可以讨论增加假期。讨价还价的砝码多了,看上去问题就会好解决。昨天(3月25日)恰逢国务院宣布实行五天工作制20周年,某网站搞了个调查,问大伙是否愿意实行四天工作制,结果超过87%的人支持。这说明大家在希望少交个税、增加收入和福利的同时,还希望多休假,可以看作上班族的一个诉求。

当然,很多人也提出,连五天工作制还不能完全落实呢,连带薪休假还不到位呢,谈四天工作制是个奢求。确实有很多老板都要求员工上6天班,甚至还欠薪。但已有的法律法规要落实,并不妨碍人们去追求新的福利。很多以前看起来不太现实的东西,不都实现了吗?比如出国旅游、生两个孩子和拥有私人住宅与汽车,等等。

不过,谈加薪也好,谈增加假期也好,是有条件的。一是经济繁荣,老板付得起这个代价;二是劳动力短缺,这个活儿除了你,别人干不好。如果你走了还有人干,甚至有人愿意以更低的条件干,那就啥也别说了,等着国家管吧。

其实也不是啥也不能说,还是有办法的——可以不干。不上班,回家歇着,想干吗干吗。

最近天涯论坛上就出了个帖子,一对上海夫妻,年龄40岁上下,通过前十几年的积累,有了3套房子,150万现金,50万股票。于是他们不上班了,也不打算要孩子,整天看看股票看看电视剧,悠然自得地活着。贴主说,这么生活的好处就是不累,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着急挤公交赶路,不用和别人比较,不会有压力。他们还去许多城市旅游转过,这就是活着的意义,自己觉得好,就是很好。

许多人羡慕,也有许多人质疑,这样岂不是会被社会抛下?但不被抛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贴主觉得那些没被抛下的人,未必能攒下钱来,未必有自己过得幸福。

要我说,这对夫妻的资产还可以再盘活些,多出的房子可以出租,现金流也可以投资,最简单的多买点理财,这样在家里也有收入,还能花得再多些,看看话剧什么的。但如果觉得那样累,也就算了。

这么一想,就会豁然开朗了。人活着,不只有上班一个选择,完全可以不上班啊,尤其是那些有了一定积累(注意一定要有积累),吃腻了炒饼的人们。何必非要等组织给你放假呢?

这对夫妻立刻让我想起了另外一对最近比较活跃的夫妻,男的叫咏哥,女的叫闪闪,他们也是我的朋友,早年在北京开酒吧,有点钱了,把酒吧卖掉,弄辆汽车,全国自驾游去了,玩了几年,不亦乐乎。钱花得差不多了,又在三亚开了个酒吧,接着攒了些钱,然后依旧卖掉酒吧,全世界自驾游,在美洲待了一年多,刚回来。难得的是夫妻俩志同道合,都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也都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生活得更加快乐充实。自己觉得一生没虚度,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风景,挺好。

上班是活着的一种手段,但并不是活着的目的——当然,要是决定回家,还是要冲破许多阻碍的,仍然有很多人觉得不上班是寄生虫,就像不结婚、不生孩子一样,都觉得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其实,只要想明白了一点就可以冲破这个阻碍,人活着图什么?不是图谁带的妞漂亮,谁住的宅子豪华,谁能前呼后拥颐指气使,图的是谁舒坦,谁不操心。所有的辛苦和原始积累,不都该是为了这个吗?要允许自己按自己的意愿活着。

不过,并不是鼓励大家都不上班,都回家待着去,那样没人生产,谁都赚不了钱,咱们这里就快成希腊了。在没有足够积蓄的情况下,该做什么还得做。也有人愿意上一辈子班的,完全可以。尽管有一部分人天马行空,可他们也不是人人学习的标版。只要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活,怎么活都是自己的事。只是,在上班的时候,真要多想想自己,自己的权益还是要多争取。

谁变成蝎子都蜇人

没想到40多岁,还遇到了欠稿费不给的恶心事。

十几年来,我一直给某杂志写稿子,稿费不算高,但给我家猫买猫粮也够了。杂志的主编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办过杂志,知道他的辛苦。我想,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写一个专栏,说明彼此都是认可和欣赏的,各自有收获,钱就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事情在去年有了变化。杂志的主办单位决定收回杂志,朋友和他的班子集体离职。

离职前,朋友给我打了电话,反复叮嘱,还有几期的稿费没有支付。他给了我后续负责人的电话,说所有稿费单子都已做好上交,等待批准,要我找她把稿费要回来。

我说,算了吧,要稿费是很麻烦的事情。他说,那怎么能行,虽然不多,也有几千元钱。劳动所得,该要还是得要。

于是打了电话。负责善后的女士听清楚我是谁,很客气地说稿费单子都在,但领导出差,没人签字,要我过一阵再联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过了一阵再打,座机、手机都没人接听。后来没办法,发短信问,那边给的回复是:稿费单子早已上交,但领导就是没签字,我也没办法,现在杂志已经交由他人承办,我已经不管这件事情了,爱莫能助。她给了我一个新的座机号,说这是现在负责人的电话——当然,如我所料,依旧是无人接听。

我想,要稿费的不止我一个人,若干期稿费加起来,也未必是个小数目,人家这是铁了心,要把这笔钱赖掉了。

这不是唯一的一次。两年前,有一家出版社,出了我的书,而且加印了,但编辑也是离职,加印的版税就一直未支付。反复打电话催问也没有结果,就是个拖字。终于急了,找律师发了律师函,结果一周之内钱就给了。不是不能给,就是不想给。

可这次又有不同,因为给报刊写稿,基本没有合同这回事,律师函都没法发。作者和编辑,大多是口头约定。我想,很多作者都遇到过这样的事,稿费拖欠,负责人变化,找不到解决问题的途径,最后不了了之。有一次在网上跟一个在美国的朋友聊,她说,找律师打官司啊,不过要是没合同,那就赖你自己了。当时很无语,在美国待久了,思维就是不一样。

中国很多的事,都是约定俗成的。约作者写专栏,要签合同,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的。但大多数媒体还没有这个习惯,大家遵守的是无文字的行业规则,有人写稿有人发钱,天经地义。这也就注定了一方会破坏规则,最终另一方吃亏。比如我还知道,有电视剧的编剧,被“制片方”叫去开了大量的策划会,写了诸多人物、故事构想,一稿又一稿,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制片方”也是种种理由不签合同,最后电视剧真正启动了,没他事了,自己的创意还被用在剧中。没钱也就算了,还赔了时间,朋友也没的做,这也是恶心。

稿费的事,毕竟还是小事,黑社会的事,就是大事了。

好多年以前,我去一家超市买东西,那天盆盆碗碗一大堆,推着小车摇摇晃晃,恰巧又是周末,天近黄昏,结账的人特别多。排在我前边的一个胖阿姨正在数零钱,突然冲过来几个小伙子,把胖阿姨一下就挤到旁边,东西直接搁收银台上,吓得胖阿姨钱都掉了。我实在看不过眼,隔着胖阿姨拍拍其中一个的肩膀,说大家都排队呢。没想到这哥们儿瞪着眼睛问我:“干你屁事啊?”接下来,几个小伙子都回过了头,呈半圆形把我围上了。

胖阿姨闪在一旁,不敢吭声,吓傻了。我看看周围,大家都左顾右盼,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

还是收银员解了围,赶紧说:“行了行了,先给你们结。”

那几个小伙子骂骂咧咧结了账,估计是觉得有人敢“干扰”他们加塞儿气不过吧,都没走,而是全跑到超市大门外等着我。等我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他们又一次把我围上了,还问我:“你特别爱管闲事是吧?”

其实我想跟他们说,这不是闲事,你们加塞儿是碍着我的事了。可当时我真了,要动起手来,我打不过他们,而且东西钱包手机啥的,将无一幸免,我自己也得受伤,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不都让你们先结账了吗?”

就这样,几个人闪开了一条路,我走到了停车场,放东西,上车。关门上锁的一刹那,我看见他们依旧在停车场的角落里,一直盯着我的车开走。

之后,我再没去过那家超市。那是北京三环以内的大超市,人来人往,但我觉得那里太不安全。事情过去十多年了,我原以为类似的事情现在不会发生了,没想到后来又看到了北京地铁天通苑北站黑社会收保护费的事情。那是我经常要路过的地方。我特别理解那些被迫交摊位费的小贩,他们心中的公正感、安全感,按照规则做生意的小期待,都被屈辱感所取代了。有组织地对规则的破坏,比个人的威力要大得多。

凡此种种,要说起来真是没完没了。缺乏规则意识,以破坏规则为荣耀、认为破坏规则是豪强手段,甚至让公众对其崇拜、羡慕,成为消灭所有人安全感的杀手。想想看,生活在一个处处都缺乏规则的地方,谁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呢?

几乎每个人都有过被这样那样不讲规矩坑害的经历吧?或大或小,总是有的。要是都守规则,现在住着别墅,开着豪车的,没准就是勤劳的你了。

再来说说最近关心的天津滨海爆炸事故。这一炸,把消防队员、附近居民以及在货场放货的那些企业,都炸惨了,这还只是直接的。间接的,一些官员,以及保险公司,还有周边乃至全国的很多人,都被炸得心里打鼓。我想,从穷人到富人,各个阶层,都体会到其中深深的不安全感。谁知道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甚至生命,什么时候,一瞬间就化为乌有了呢?

事故的根本原因,还需要调查,不过从已经报道出的信息来看,不守规则是主要原因。涉事的瑞海公司设立危险品仓库的安评报告,很可能是通过与消防部门有合作的中介拿到的(2015年8月20日《中国青年报》)。于是,距离居民楼600米的危险品仓库就这么出现了。这中间谁破坏的规则、怎么破坏的规则还不知道,但破坏规则这个主因是存在的。

对于一个生活在北京的人来说,尚不能一下从爆炸事故中感到直接的不安,但联想到另一条新闻,不安就会加剧了。

在爆炸事故发生的前一周,8月5日,北京的媒体都报道了一条消息:北京市消防科学研究所原所长原震,与下属单位质监站原副站长王明皓合伙,5年间从合作单位手里要回扣等,贪污、受贿3000多万元。他们在收取相关公司钱款后,竟然对未送检的产品直接出了检测报告。

法院以贪污罪、受贿罪判处原震无期徒刑,判处王明皓有期徒刑20年。

这也是一起对规则的破坏。所幸查出来了,破坏者得到法律惩罚。这就是埋在身边的隐患。

不安全感如此强烈地到来,人们都在口诛笔伐那些破坏规则的人。但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破坏规则的机会摆在面前,比如你是瑞海的老总,面对巨大的利益,会收手不干吗?

谁都无法保证。在利益面前,恐怕人的意志力是相当薄弱的,如果没有强大的道德感,没有一个机制在消灭那些破坏规则的机会。所谓“谁变成蝎子都蜇人”。

就比如一个路口堵车,许多车不顾一切变道、逆行往前冲加塞儿一样,规规矩矩排队的车,总会被耽搁更长的时间。

因为那些破坏规则的人,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反而屡屡成功,也就没什么顾忌,破坏成了一种习惯。

社会整体无规则意识,那么,每个人都可能是破坏者,每个人也都可能没有安全感,成为受害者。今天在路上你占了便宜,明天在别的什么地方,你会被别人“抢夺”。这种事情蔓延开来,社会秩序就会慢慢崩溃,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十几年前,我曾经陪单位的领导去向一个老板拉赞助。在签定合同的时候,那个老板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让我特别震撼的话:“合同是合同,生意是生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再认为这句话正确。但契约精神、规则意识,却依旧没有深入人心,某些地方还倒退,以致酿成大祸。这都是让人悲哀和无望的地方。

有一次,我因为要办急事,必须在高峰期出门去坐地铁。在换乘站,人如潮涌,大多数人都在排队。车进站开门,大家依次而上,上不去的就等下一辆。这时候,有个穿着相当时尚的“小鲜肉”,头上戴着很大的耳机,突然冲进队伍,在别人前面挤进了地铁。

车门关上了,让我难忘的是,他面向窗外,看着排队的我们,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头还随着节奏晃了一下。是的,没有愧疚,只有得意。他的年轻和嘚瑟让人绝望。

黑车、专车、出租车

我家在郊区,距离机场19公里(1号和2号航站楼),看上去很方便,不堵车的话,开车20分钟即到,即便堵车,40分钟也差不多了。有时候我会和次日赶早班飞机的朋友说,住到我家来吧,睡醒我送你去机场,很方便的。

但是轮到我自己,就不方便了。机场的停车费很贵,如果出门,在那里停上几天车,费用可能比打折机票还多。但不开车还有什么办法呢?打车的话,极其不便,因为出租车很少,有一次用滴滴叫车,竟然无人应答。

以前,是有机场大巴从附近路过的,扛着包走上一里地,有个大巴站。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站取消了。眼睁睁看着大巴从面前过,人家就是不拉你。

只好选择黑车了。大巴不停之后,黑车行情看涨,以前去趟机场五六十元,现在能要到一百元。而且,黑车对我住的小区是另眼相看的,总要比周边小区多要一二十元。也许是因为我们小区的大门开在另外一条路上,比其他小区更显得孤僻。

从机场回来就更瞎了。坐出租车,司机总是沉着脸,好像是我做错了事。也难怪,人家在机场等了好几个小时的活儿,拉你19公里,总共几十元钱,这一天算是赔了。有时候我想给人家加钱,但一瞧对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就算了。活儿总是有肥有瘦的。就像我,写篇稿上千的稿费有,几十元甚至不给稿费的也有。这能怨编辑吗?

后来,我决定放弃出租车,从车场回家就坐机场大巴,坐到一个地方,下车,再打车。总之,这19公里的路在我来说,麻烦重重,视为畏途,每次出门回家都颇费周章。住得离机场近真是个罪过。

春节假期,在网上看到了打折机票,计划飞上海改乘动车去苏州,正好那里有个我关心的展览,就想去看看。订机票的时候网站提醒,加1元钱还可以享受一次专车送机,我想都没想就加上了。到了约定的时间,专车司机曹师傅打来电话,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了。一路上和曹师傅聊,他说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春节没啥事,就接活儿了。他也是刚开始干这行,连去公司的路都不太清楚,去过一次,第二次再去,就迷路了,绕了好大的圈子。

曹师傅的车是东风日产骊威。这不是高档车,但也不便宜,曹师傅估算,这一趟正常收费的话,不会超过70元,已经彻底从价格上把黑车打败了,更别提安全了,因为网站同时还附送了安心意外险,上车生效。

再说说苏州。在去苏州的动车上,我又意识到了问题:到达苏州已经快夜里11点了,公交车和地铁都快没车了,赶不上末班车,怎么去酒店呢?然后,我就看到前面椅背上挂着一个广告,是专车,有二维码有电话,而且特别注明,第一次下单赠送50元代金券,也就是说,我使用专车费用在50元之内的,是不用花钱的。

火车上网络不稳定,扫了半天码没成功,干脆打电话过去。订了车,没多会儿,信息就回来了,黄师傅,别克GL8,好车啊。这时候离火车到站,只有几分钟。

下了火车,跟黄师傅通了电话,在停车场出口等到了他。上车时,他还特地问了我手机号末尾4位数核实了客人,上车后,他提醒我看下表上的公里数,而且打开了导航,按照导航路线行车,能看出有一套规范程序。到了酒店门口,车特别多,钻进去不好出来,我说就别开进去了,我走两步得了。黄师傅说,那怎么行,要送到门口的,然后执着地把车开了进去,停车后又报一次公里数,以及费用价格。

这一次,我彻底对专车有了好感。这些细节都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满意。这是我之前出门从来没感受到的。

黄师傅还告诉我,他们公司正在搞活动,充值100元赠送100元,如果还想用专车的话,现在充值是很划算的。

我就上网注册充值了,顺便订下两天后的专车——回北京的航班落地时间是夜里11点半,没有大巴,要是没专车,我要么打车遭埋怨,要么就得走回家了。

信息迅速回来:郝师傅,丰田凯美瑞。

但临行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飞机航班晚点,起飞要推迟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到达北京的时间是夜里1点多。我只好给郝师傅打电话,问这单活还能接吗?

他说能接:我先休息会儿,你下飞机联系我。

到了北京的机场,我站在到港出口等郝师傅。天黑,车又多,彼此不容易看见,又不能长时间停车,我的手机还出了毛病,无法打电话接电话。郝师傅就开着车一圈一圈转,直到我看到他的车牌招呼他。郝师傅西装革履,彬彬有礼,和传说中的专车司机完全一样。我就这样顺利地回家了——费用是85元,上网看账户,除去这85元,还剩下115元,合着我还赚了15元。

我想,即便以后没有这样的优惠,需要车的时候,该用专车还是会用的。例如我的父母都老了,他们有时候需要去医院,都靠我和亲属开车去,如果遇到限号就麻烦,要么得换人,要么得换车。但有专车使用的话,就没这个麻烦了。

还有外出喝酒,有次我和朋友喝酒晚了,出门打了个黑车,那车有顶灯和计价器,半夜真分不出真假来,结果付款的时候钱被掉了包,第二天才发现换了张假币回来。现在这种担心也没有了。

各个公司派出专车的办法不太一样,有的像用软件打车一样,发出任务,靠司机自己抢单,有的则是公司指派,但大都可以自己选择车型,人多可选择大车,人少的话就是小车。服务和态度则与出租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最有意思的是付款方式——根本不用现场支付。下车的时候,司机会报公里数和费用,有异议的话,直接与专车网站交涉,如两小时内无交涉,则系统自动从账户内扣款。钱不够了,用户可以用网络支付平台充值。

作为一个需要用车的人,从今以后,可以说基本能摆脱对黑车的依赖了,对出租车的依赖也大幅减少。很多人还在怀疑,滴滴和快的合并后会不会产生垄断——我现在一点怀疑都没有,一旦产生垄断,那么专车的春天就会立刻到来。就算专车产生垄断也不要紧,因为还会有新的运营方式出现,方法会层出不穷。这一切的动力,都来自于市场的需求和技术的进步。当手机上网日趋普遍,电子支付平台日趋发达,人们的各种需求都有可能被开发者研究、被投资者重视。这就是现代化的好处,技术和资金将有更多人分享,并且真能获得回报。

至于出租车行业内部的改革,我相信不久后也会到来。不是涨价,因为专车留给出租车的涨价空间并不多,而是那种伤筋动骨式的、重新划分利益分配格局的变化。政府对黑车屡禁不绝,对出租车改革无可奈何,这些都可能在今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解决。市场和技术的力量是真正强大的,无论因为懒惰或别的什么原因去阻滞它,最终会让自己走进死路,这就是传说中的“倒逼”。

海龙,一张被洗掉的牌

我买东西,很少有跟人讨价还价的。差个三毛五毛,十块八块,不计较,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那么较真。

只有两次,是真正的“砍价”。一次是某年冬天在豹房旧货市场(已拆除)买一个麻将桌,卖家要价115元,可我邻居90元买的同款。所以,我要把邻居比下去,就必须85元到手。于是,我和卖家在寒风中地对峙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甚至跟他讲了正德皇帝在豹房藏姑娘的历史。最后,卖家小伙子流着鼻涕说,大哥你把桌子拿走吧,爱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于是,我流着鼻涕,兴高采烈地把桌子扛走了。

其实,买麻将桌是最忌讳砍价的。我在这张麻将桌上就没赢过,几年下去输的钱买几百张麻将桌都够了。最后搬家,麻将桌干脆送了人。

第二次是十几年前在中关村的海龙大厦买笔记本电脑。那时候海龙开业还没多长时间,风光正好。但闭塞如我,也已经听说那儿的价格不靠谱,经常发生宰客的事情。加上我当时不富裕,不敢挥霍,于是就带上砍价能手我弟弟一起去海龙。最后找到一家看着靠谱的店,坐在人家店里,软磨硬泡。

也是在僵持了将近两个小时、嘴皮都快磨破了之后,我们把开价三千多的笔记本,生生磨下了三百元,而且免费装了系统。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扛着我人生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回了家。

一开机,就傻眼了,电脑屏幕亮了一下,连桌面都没看仔细呢,就灭了。再怎么整,它也不亮了。

当时我认识的对笔记本最熟悉的人,是老六张立宪。我就给他打电话,各种咨询。老六说,你这状况,八成是主板烧了,拿回去换吧。

于是,背着电脑又回到海龙,一查果真是主板烧了。人家二话没说,整机换了一台。回家后跟老六知会了一下,老六说,你是我知道的最快干掉一台电脑的人。那口气,就像我取得了世界杯最快进球一样。可这能赖我吗?我就按了开机键,剩下什么都没做。

还好,我人生的第二台笔记本电脑用了好几年,再也没烧过。后来我把它给了我爸,据说现在偶尔还能用一下。

转眼,营业了十七年的著名的中关村海龙,就要歇了。看图片,大部分商家已撤,一些地方恢复了毛坯房的状态。用官方的话说,叫作“转型升级”,但实际上,大约就是变成写字楼,会来一些脑洞大开的创意公司,最清楚的事实是,再也不会有“大卖场”了。

在中关村歇业的卖场中,海龙是第二个,中关村e世界是第一个。只不过相比之下,海龙更有标志性。

说句实话,这次海龙停业,情感上并没有其他卖场停业那么复杂。以前红桥市场停业搬迁,觉得少了个好玩的去处,接下来秀水街、动批什么的停业拆迁,包括最近潘家园撤出,又感觉少了好玩的去处,多多少少觉得遗憾,觉得不舍,觉得那么好一个品牌,就这么完了,怪可惜的,决策也太混不吝了点儿。可海龙停业,倒是觉得顺理成章,似乎它就该停业一样。

外在方面,为缓解城市拥塞,将一些卖场之类的产业外迁是政府的固有思路。“大卖场”迟早都会在市中心消失。内在方面,感觉海龙这样的电子产品卖场,并没有其他卖场那样的历史感,卖的东西贵贱都有,但易耗品居多,也没啥可留下念想的。海龙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进电梯间,甚至在楼梯过道里,到处都能遇见递名片拉客的业务员,跟在人身后喋喋不休。这给人的感觉非常江湖,总觉得这里和火车站广场没两样,各种深不可测。反正,这些现象在其他类型卖场里并不多见。

据说,之所以有拉客和宰客的习惯,源于提成制。业务员卖出商品的利润,自己可以拿到一成,所以利润越高、客流越大,挣得越多,很多人也就顾不上体面了。不过,我倒觉得这不是主因。卖什么东西不是提成制啊?怎么到了这儿,就直接拽人袖子,照狠了忽悠呢?还是管理的问题。十几年还没搞定卖场秩序,那估计也就不用搞定了。

当然,海龙周边交通拥堵,也是直接影响生意的因素。有时候车子开到四环上,海龙的大招牌近在眼前,可就是过不去,简直能急死宝宝了。

所有这些,似乎都和讲效率讲低碳的信息时代格格不入,更和数码产品的感觉不合拍。其实搁谁家旁边有这么一卖场,鱼龙混杂的,谁都不乐意。

所以,海龙的离开,还是自己的原因,档次有点低了,不是中关村的菜了。

有件事情不能不提。

若干年前,中关村这个高等学府云集、高科技公司云集,提起来高大上的地方,还有个“黄外围”。

那就是很多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她们会在路人身边低声问:“要光盘吗?要毛片吗?”

即便是和新街口、三里屯那些卖盗版光盘的人比起来,她们也显得过于不正规。那些地方,多卖些欧美大片或者文艺小清新电影,盗版不盗版的,至少能看。而这里的碟,大多被中年妇女们别在腰上,无包装、无说明、无文字。不要毛片,她说有大片;不要大片,她说有游戏;不要游戏,她还说有这样那样的软件。

买回去,不少是CD,或者干脆是空盘,放不出影来。

那些日子,我酷爱攒电影大片,去过很多城市的盗版碟市场,石家庄的、西安的,甚至山东临沂的,但没有一个地方像中关村的“黄外围”这儿这么不讲究。

据说有关部门也打击过,可人家是游击战,春风吹又生的,总搞不干净,更何况她们还会用孩子打掩护,哺乳期。

但后来,她们逐渐销声匿迹了。就和那些卖盗版的一样,都没了踪迹。

原因很简单,技术进步了,没人看VCD和DVD了。盗版的都在网上,想看啥片,网上就有。加上现在强调版权,很多人养成了在视频网站付费买会员的习惯,看什么片子,也不需要费劲巴拉冒着被骗的危险去街头买碟了。

我那几千张光盘,四大纸箱子,彻底成了收藏。

有趣的是,海龙们的萧条,几乎和“黄外围”们同步。当网购的商业模式逐渐占据主流,即使是数码产品也可以从网上买到以后,“大卖场”式的销售模式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技术的进步、互联网商业的成熟,似乎是压倒“大卖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以这么说,中关村以自己擅长的技术力量,改变了中关村自己。

当然,影响到的不只是海龙那几座楼,以及中关村“黄外围”,还有其他很多产业。我有朋友的朋友,在东部商圈著名购物中心租柜台卖世界名表,最近一些年也生意惨淡。大多数顾客,来了要块表,看了款式,试戴一下,说声谢谢,回家上官网买去了。

还有纸媒,处境大多也不妙。十年前在地铁上,几乎人手一份报纸在那里看,而现在,大家都玩手机了。技术就是这样给社会洗牌的。互联网商业模式让一些人获得了工作和希望,也让另外一些人失去了工作和希望。新陈代谢,海龙只不过是被洗掉的一张牌。

现在,许多店面干脆转型,都改成展示店或者体验店了,不销售商品,只提供些咨询和售后服务。不过再有几年,似乎这类店也无存在的必要,当VR设备普及,戴上设备,在家里虚拟着就能把商品翻来覆去看个遍,甚至拆了装装了拆,还要店面干什么?

再往后,大量的商业店面、超市、购物中心可能都会面临洗牌。城里那么多商厦空出来干什么?这是个问题,总不能全当写字楼吧?但愿这是杞人忧天。总有人坚持逛商场的,就像总有人坚持看纸书、坚持用毛笔写字、坚持不网恋一样。

20世纪80年代,我们都觉得计算机是个过于高精尖的东西,它至少有个衣柜那么大,必须是穿白大褂的专业人士才能操控的。90年代,我们想玩计算机,还得学各种“语言”,还要背五笔打字,还要动用立体的想象力才能在单色的286电脑屏幕上玩俄罗斯方块。21世纪00年代,笔记本电脑普及,接下来智能手机开始替代电脑的大部分功能。这些,似乎都是在上一个十年里无法想象的。下一个十年,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猜到端倪,但谁也想不出来。

而海龙,也许包括整个中关村,都可能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段。它是必须的一段,但也是如过眼烟云的一段,它不代表文化传承和城市特色,它只是个阶段。就像一个人,他想走到三楼,必须途经二楼一样,它只是楼梯上的一个台阶。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

那些年,我的大学

前天,我们年级的大学同学聚会回学校来着。几十年过去了,学校变了样,这些同学也变了样。比如老许,变得胖胖的还剃了光头,我们就叫他仁波切。关键还不只是形似,气场也起来了,在饭馆前一站,光彩已经盖过霓虹灯。几声“仁波切”叫下来,老许很高兴,说朝阳区一带普度众生的事就交给他了。我们都觉得他喝多了,想普度朝阳群众,那可是个艰巨的挑战。

说到饭馆,也是学校里面的,比较气派。因为要反腐倡廉不大吃大喝,高校又相当敏感,吃多了校长要下台,所以我们全是AA制。饭桌上有红烧肉、清蒸鱼和烤鸭等硬菜,结果剩了一桌子。大家面对狼藉的剩菜,回忆起当年学校食堂最好吃的菜来。那道菜居然叫“鱼香肉片”,好像是三毛五一份。“鱼香肉片”里没有鱼大家都好理解,关键是连肉也没有,实际上就是“鱼香土豆片”。尽管如此,大家还都抢着去吃,去晚了就得排队等。那个时候,实在是太缺肉了,有点肉的意境就抢。全不像现在的大学生,想吃肉,就有肉。

同桌的,还有一位当年的老师。说是老师,我们都叫他大舅哥,因为他妹妹老来我们学校玩,最终嫁给了我班同学。大舅哥当年还是单身,在学校里闲得没事,老招一帮学生去他宿舍玩儿。所谓玩儿,就是打麻将或者下围棋。到了月底的时候,大舅哥那里最热闹,几乎人来人往24小时不停歇。当时系里组织了女足,大舅哥负责买了整整一支球队的女足装备,运动衣什么的,结果全被去玩的男生们穿走了。给大舅哥急的,说你们还有良心没有?女足的衣服你们也穿?最后一件一件追回来。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当时的男生有多瘦,是多么缺肉吃。

大舅哥宿舍月底热闹,主要原因是大家都没钱了。没钱吃饭,就去大舅哥那里蹭饭,直到把大舅哥蹭得颗粒无存为止。大舅哥全然没算清楚是怎么回事,还很纳闷地对我们说:你们说,我也是挣工资的人了,怎么还每月问家里要钱呢?

大舅哥是如此受欢迎,后来,系里干脆就任命他当了我们班的辅导员。

我们毕业几年以后,大舅哥也不当老师了,出去工作,给自己的学生当了实习生。

说到打麻将,也是我们年级比较风靡的活动。那个时候好穷啊,生活费都不够花,打麻将基本也是仨瓜俩枣,没有现金,就玩饭票。到了月底,饭票也不够用了,就先扎着账。很多男生都有月底揭不开锅,每天就吃几个四分钱馅饼的经历。当然,我班我系还是比较有节制的,夜里熄灯了,麻局也基本散了,不像个别其他系的同学,搞得废寝忘食玩物丧志,熄灯之后还把桌子支到水房和厕所去打,那牌都是臭的。

后来学校看学生打麻将实在过分,再发展下去,校将不校,就抓了几拨学生。刚开始就是没收麻将,到了后来,声称要处分大家了。在这种高压之下,打麻将的风气被遏制。

这个当口,出了件事情,我的被子不见了。

我这被子,可是正经的军被,我爹当兵时候攒下的家当,我上学来了,特地给了我。那被子看上去不厚,但盖着相当暖和,设计很合理。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有天我从外面回来,嗯?它就没有了。

好在当时天气不是很冷,我就凑合着没盖被子睡了两星期。

有一天中午,正坐在宿舍里发呆,就有老许他们班的同学叫我,说三缺一啊快来。

老许他们班是走读班,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说服了系里,弄了间宿舍。在学校里,三缺一可是极为罕见的现象,因为基本是一桌麻将有好几个候场的。我当然要去了。结果往桌子前面一坐,肺都要气炸了。这桌子上铺的当麻毯的,不就是我的被子么?

原来……如此。是老许他们几个,怕玩麻将动静太大把管宿舍的大爷招来,干脆就拿了我的被子当消音毯用了。而且,它是如此合适,连颜色都和专业的麻毯相似。

我抱了被子就走,后面还有人喊呢:喂喂,打完了再拿走啊,你现在又不睡觉。

我都和什么人当了同学啊。

过新年的时候,班里要包饺子。包饺子得有馅,肉不多,白菜来凑。可是白菜到哪儿去弄啊?答案是去路边。路边的确不长白菜,但食堂放了大片大片的冬储白菜在那里,上面盖了厚厚的毡布。让我们气愤的是,在食堂打饭打菜,总是吃到白菜帮子,从来没吃到过菜心,全班都这样,这也太巧了吧?于是,在新年前的某个半夜三更,同学们就拉帮结伙去偷白菜,而且只抠菜心,外面还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看上去和没偷过一样。

但很明显,偷白菜的不只我们一个班,几乎全校的学生都在抠路边的白菜心。这引起了食堂大师傅们的抱怨,也引起了保卫科的重视。于是,即便半夜三更,也有保卫科的人在白菜堆附近巡视……恰巧在我班同学抠菜心的时候,保卫科的手电光就照过来了,于是大家怀抱白菜做鸟兽散,飞奔回了宿舍。一查点,少了一个人。

当时估计,少的这位肯定是被捕了。没想到捱到后半夜,我们这位同学居然骂骂咧咧回来敲门了,而且怀里也抱着东西,很意外,是柿子。一问才知道,该同学走投无路之际,竟然小宇宙爆发,爬上了一棵大树,躲在上面大气不敢出,一直等到保卫科的师傅走远。人快冻僵了不说,心里也哇凉哇凉的,心说还同学呢,就没一个回头来救人的。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爬上的是一棵巨大的柿子树,而且手边还有不少柿子……怎么也没人摘啊。

这个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正因为如此,那次新年过得很热闹,我们班主任甚至把家里的煤气灶搬到了学校,给大家煮饺子。

要说那几年,我们可没少让班主任操心。这些小小的歪门邪道还好说,最揪心的,还是这帮学生老想干点正事,比如日本去参拜靖国神社了,我们就写了一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告示贴到校园里。我还砸了几盒TDK的磁带,挂广告栏里了。当时可是真气啊,想起来就直哆嗦。我们班主任就挨个儿宿舍做工作,既要让大家出了对鬼子的气,又要让大伙不再出去招事。现在想来,这其实很为难她,当时她也就33岁。

我们班能全体平安到毕业无伤亡,我想还是托了班主任的福。

不知道谁起的头,管班主任叫阿姨。于是大家后来都阿姨阿姨地叫。为这事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昨天还提来着,当时那么年轻怎么就阿姨了?现在我们这些叫她阿姨的人,也都奔五张了,也都被人叔叔大爷地叫。要不怎么说,岁月如梭呢,年轻人也别嘚瑟,世道瞬间就把人搞老了。

在学校里转了转,觉得年轻真好。我多想上一个有饭馆、有咖啡厅、有高楼大厦的大学啊,在这样的学校里折腾一下,谈个恋爱,其实也不错。可惜这只是个念想。我们有个同学特别老实巴交,已经是带研究生的老师了。曾经有一度,哥儿几个闹着要去考他的研究生,他当时慌了,说别来别来。我估计是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这些人太难缠,操不起那个心。后来一聊别的事,就耽搁好多年。现在就是想考,也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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