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是以前,打死萧米也不相信沙漠中会下这么大的雨。
这种感觉就像夏天会下雪一样,颠覆了传统的认知观念——如果沙漠也会下暴雨,为什么还会这么干旱。
这个问题木子君没有回答她,或许单纯觉得这个天真的女人已不配知道答案。
眼看雨越下越大,坐在后座的萧米两手缩进袖子里死死搂着木子君的小蛮腰,小脑袋埋在他的背心里,虽然姿势十分暧昧,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他的后背真的好温暖,像家里一样。
但木子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念头,他才不会让她feel at home,一个转弯,朝着不远处开在戈壁边缘处的一家饭店开去。
推门而入,是一个别致的庭院,庭院的四周围绕着十几个房间,充满了农家风味;抬起头,上面翠绿的永生草蜿蜒攀爬在横贯大厅的铁杆上,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遮住了天空;这些永生草上面,应该是遮盖着一层巨大的透明塑料,能听到雨水与它相撞敲打的声音;而最有代表性的建筑,大概就是庭院中两人高的假山了吧,它处在一个水池中,通过发电将水运往山顶,再倾斜而下形成“瀑布”,如此循环往复。
“水是干净的水,可以直接喝的。”杨老板如是说。
要不是亲眼所见,萧米不能想象在这种穷乡僻野还会有农家乐这样的场所存在,不过想想沙漠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确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也就释然了。
老板是当地人,姓杨,为人很是热情,邀请了他们一同享受午饭,不过被木子君婉言拒绝了。
萧米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头盖骨里到底是不是白色的脑子,为什么和正常人的想法差距那么大呢?
她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幽怨道:“我想吃东西。”
“大本营里的战友都没吃上新鲜的我午饭,你还能咽的下去?”
萧米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木子君妥协了,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泡面,应她的要求,只不过放了一点绿菜,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几块新买的酱牛肉罢了。
因为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没有什么客人,两人坐在庭院的板凳上,看着“瀑布”发愣,静静地等待着雨停。
萧米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地望了他一眼,又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木子君有点拘谨,囔囔道:“我的脸是猪头吗?”
“不是不是!”废话,这个帅出天际的男人要是猪头,那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兽脸人身的怪物了。
“那你为何看着我馋涎欲滴?”
萧米脸一红,道:“我才不喜欢吃猪头呢。”说完便立马才意识到他问的不是这个,急忙道:“我没看你,没看你!”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木子君问道:“萧米,你的理想是什么?”
姑娘想了想,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想跳舞!”这个答案既充满少女感,又不落入俗套,应该不会被他看低吧?
“跳舞?不是很无聊,也是不错的理想。”
在他心中,不无聊就是不错的标准吗?
“你想做什么?”萧米很好奇。
“我想……当个教授或者医生。”
“你现在已经是老师了,当不当教授无所谓吧!”
“在我看来,没有热情与更高理想的老师教不出好的学生。”
什么歪理?萧米索性闭上嘴当哑巴,真的感觉和他差着十几个代沟。
木子君见他不说话,又道:“你今年多大?”
“刚过21岁的生日。”
“我比你大五岁。”这在萧米意料之中,木子君确实年轻有实力,是学校里的一个传说,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能把她气死,“我比起你来之所以优秀这么多,就是因为我有一颗上进的心。”
萧米猛地坐起来,盯着他。
这个男人,明显是故意气她的,然而犯罪动机不明,事实不清,只能撤销上诉了。
“哦!”萧米淡定地转身离开。
“你干什么去?”
“雨停了,回去!”
片段三:
在这次社会实践之前,学校给每位同学都购买了保险,不过没有人会当回事,只以为是图个安心。然而,在实践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让萧米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的事——有同学失踪了。
在实践最后一天,队长和指导老师一致同意给大伙放假,不用干活,各自在安全区域里活动,然后在中午的时候一起举办一个离别火锅宴,算是给这次活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就在木老师出发采购物资快一个多小时后,白倩妮和几个女生急冲冲地向萧米跑来,嘴里还叫嚷着:“小米(队长),不好了,谢荃失踪了!”
谢荃是摄影协会的成员,是一名资深的摄影爱好者。萧米记得,她虽然又瘦又矮,但干起活来从不含糊。
“怎么回事?说清楚!”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萧米又气又急,大喊道:“好了!白倩妮,你说,其他人补充。”
小白缓了一口气,尽量能让自己说清楚:“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不见了,我以为她是去上厕所或者拍日出了,没有理会。然后刚才我们在去山坡上玩累了,回到蒙古包的时候发现谢荃她的书包不见了,我感觉,感觉她可能出大本营,去外面拍照了。”
“为什么不早说!”萧米气的想捶胸顿足。但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她立刻找到了王叔,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当务之急,你先让大家排查一下大本营,我联系公司派人在沙漠附近搜索一下。唉,沙漠中没有一点信号,她又肯定不会辨认方向,太危险了!如果中午前还是找不到,我们就立刻报警!”
“好!”萧米急忙要去安排。
“你记住,千万不能再让其他学生出大本营了,一切交给我们!”
“知道。”萧米在心中将老天爷的十八代祖宗都拜了个遍,希望能显灵保佑谢荃平安无事。她真的很害怕,身为大学生,她深知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巨大危险,然而越清楚,她越是难以平静。
队员们都被紧急动员起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基地是由各色的小旗子划分的边界线,队员们把方圆几里的地方来来回回搜索了好几遍,有几位同学还拿着望远镜现在最高的沙丘上四处搜寻,然而在这如同复制粘贴的大沙漠里,连只鸟儿都看不到。
木子君来的时候,萧米差点哭出来,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馁。所以当木子君要加入救援队的时候,她坚持要求她也要去。
这回木老师没有不情愿,带着她连同买来的物资一起,开着摩托车跑出了基地。
萧米倚在他的背上唾弃着,木子君分明能感受到她身体在颤抖,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一路向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萧米得不到任何好消息,心情沉重的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晃晃悠悠跑了好久,直到最后摩托车快没油了,木子君才一鼓作气开到了上次来的饭店里。
来的还是同一个地方,陪伴的还是同一个人,心情却大不一样。
幸运的是,饭店老板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了,她到一位果农家寻求帮助,现在已经送去了县城的医院治疗,那边来的消息说人没有什么问题,病人现在正在休息,估计下午就能恢复。
萧米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这一个多小时她的压力巨大无比,足以把她弱小的肩膀压垮。
木子君感同身受,让老板去做点好菜,自己陪着她坐在了地上。
“有酒吗?”萧米红着眼睛,看起来俏皮可爱,却又惹人心疼。
“有酒吗?”萧米看着发愣的木子君,又问了一遍。
木子君起身,他的摩托车里就有啤酒,本来是打算中午庆祝用的,现在看来用不到了。
讲真的,女生喝酒比男生厉害在21世纪是常态,但木子君没想到她这么能喝,连续干了两瓶,还面不红心不喘,嘴里不停地叫嚣着:“这是什么酒,一点劲都没有!再喝!”
男人又给她起了一瓶酒,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如果从木子君的角度来看,此时的萧米如同一首美妙的抒情诗,全身散发着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潇洒,眼睛像一湾流淌着的清澈的湖水,眼睫毛一闪一闪,灵动而又可爱。此时她就像一团火,任何一个飞蛾一般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飞入她的怀抱。
“你……你又没喝酒,为什么你的脸,鼻子,耳朵,都这么红啊!”这个酒随前戏平淡,但后劲十足,萧米此时才感觉有点上头了,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陪你喝!”木子君借喝酒来掩饰尴尬的情绪。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什么?”
“没什么,喝吧!祝我们都梦想成真!”
两人交杯换盏,在庭院中喝完,又到包厢里边吃边喝,大有绿林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
一个多小时后,当两人都快喝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萧米终于求饶了:“不行了,不行了,不喝了,我都已经上了六回厕所了,真不能再喝下去了!”她用力地比出了一个“九”的手势。
“那是九!你别骗我。”木子君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脑袋里的晕眩感,保持着自己为人师表的姿态。
“我是说我喝了九瓶了!”萧米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了,拿着酒瓶“叮叮当当”的敲击着桌面。
“我渴了,你呢?”
“我也是!”
“那我让老板加水!”
“不用,外面不是有现成的吗?跟我来!”
她嘴里的现成的水,便是门外假山上的“喷泉”。老板当初说这是干净的水,萧米不知道记住没记住,反正现在酒品爆发,非要拉着木子君一起喝不可。
“我喝我喝!”木子君执拗不过,与她一起,蹲着身子,抬起头接着上面留下来的泉水。
姑娘纤手皓肤如玉,轻轻撑在下颌的下方,她的双眸紧闭,任由灵动的水花溅在她白净柔细的的脸颊上,它们飞蹦着,如同一颗颗欢呼雀跃的珍珠,在瑶池上婆娑而舞。她的微笑甜美如画,她的酒窝令人迷醉,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笑声,着实一个无与伦比的下凡仙女。
两人靠的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脸颊的温度。木子君的余光便能看到她的巧笑倩兮,心中一股滚烫的火焰在燃烧。
然而不等他作出反应,萧米突然偏过头,与他厚重的嘴唇浅尝辄止。
木子君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甚至他还没有细细品尝到任何滋味,姑娘已经抱着他的身子,面色潮红地看着他,吱吱呜呜道:“木老师,其实……其实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木子君无比紧张。
“那天……那天许颖之学姐的婚礼上,她……她告诉我……”
“呕!”话音未落,萧米已经朝着他左边的空地上吐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老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我女……我朋友,她吐了,请问有纸吗?”
————
“许学姐的婚礼?我当然记得,那是小白和郑莫白的第一次见面!”我还记得,那是我至今为止最后悔参加的一场婚礼。
两人面对面坐着,就这样默不作声。
良久,木子君才说:“我那天告诉过你,我对许颖之只有感激,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任何感情。”
萧米才不会相信他的话。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会因为她而与自己决裂吗?或者说,我在你心中的分量,甚至不如一个你冠冕堂皇标榜的没有感情的女人吗?
“我送你回去国,是有理由的!”
“理由难道不是因为我骗了你吗?”萧米情绪有点激动。
“我有病,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随时可能会死。”他声音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萧米内心如同遭遇五雷轰顶,她如今终于恍然,原来小说电视剧里的剧情真的是存在的,真的有人会因为不耽误别人而千方百计伤害对方,这是一种大爱,是位于爱情,亲情,友情的最高端的爱。
姑娘双手颤抖,眼圈通红,她哽咽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后来我发现,比起失去你,我宁可就地死去!”
萧米站起身,来到木子君身旁,拿起自己的包,向着他的后背砸去。男人没有反抗,女人没有留手。
“砰!”一下,两下……所有顾客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这些法国人不明白这两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在搞什么,难道这男的出轨了?这女的这么厉害,男的受不了出轨也正常!
萧米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她心如刀绞,明明三年里已经消失的情绪,却再一次失控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我还是这么爱他!
“你觉得你很厉害?你凭什么可以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剥夺我爱你的权利,凭什么病的是你,痛的是我?”
然而最终,是她冲进他的怀抱中去,眼泪在他的外套上肆虐,三年的伤心与悲痛,终究抵不过他的温柔似水。
(九)所有的爱,都是疼痛的微笑
说实话,萧米真的不记得她当时亲过木子君,证据如下:
木子君:“你喝完酒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萧米呆萌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是不是欺负你了?”
木子君:“不是,你有没有记得你…”木子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萧米生无可恋:“不会吧!我不会又亲小猫小狗什么的了吧!”
木子君:“???”
萧米:“我高中毕业的时候也喝醉了,我同学告诉我,说我把她家的小狗毛都给舔平了,还说人家撸狗用手,我用嘴!”
木子君:“哦!”怔了一会又说:“别忘了郑莫白的邀请,这周末,东区露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