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觉醒
“姐姐！近来可好？”顾雪颖在顾攸玄身边坐下，关切地问。自从得知顾攸玄失忆后便常来看她，帮助她恢复记忆。
顾攸玄淡淡一笑“还好！谢谢你常来看我！”
“姐姐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之间从不相互客气的！”顾雪颖叹道，看来还是没有记起以前的事啊！
顾攸玄见她有些失落便忙开口“和你一起我很轻松！我想我会很快恢复的！”
“就算记不起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姐姐你开心，好怀念姐姐的笑容啊！无论是开心的笑，无忧的笑，自信的笑，还是小计谋得逞时得意的笑！”顾雪颖认真说道。
闻此，顾攸玄真的笑出声“好！好！好！我怎么能拒绝美人的要求呢？”虽然失忆，但性格却不变。
顾雪颖也笑了“对嘛！这样才对！”……
两人相互打趣着，终于都笑开怀了。此刻，远处一道身影正默默注视着，禤绝尘一直站在那。看见顾攸玄笑得开怀，嘴角也染上一丝笑意，只是心中却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在帮顾攸玄恢复记忆，就连缠人的宁儿都不再麻烦她，反而会努力逗她开心。所有人都希望她早日恢复记忆，唯独禤绝尘期望这个日子迟些到来。他害怕她觉醒后的决定，若她想起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果然他禤绝尘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想得到而不择手段；然而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看到顾攸玄因无法记起而忧伤。
他轻声叹息，既然这一日终究会到来，那现在就多做些弥补，希望她日后能减少一份恨意，禤绝尘陷入沉思中。
远处，顾攸玄也送走顾雪颖，回来后，她漫不经心地漫步于花园。她对自己的事大部分了解了，渐渐的，她感觉埋藏于深处的记忆似乎在渐渐苏醒。她努力回想，将听到的与想像的揉合在一起，一股力量呼之欲出，却又始终冲不出那道隔绝过去与现在的门。她虽暗自苦恼，但又安慰自己，这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她怎么会情绪激动到失忆呢？禤绝尘也不曾详细说明经过……
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却望见禤绝尘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又是如此，有好几次两人就这样相互凝视着，而禤绝尘的表情虽然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总会微笑着给她温暖感觉，但顾攸玄总感觉他似乎在隐藏一丝哀伤，是为了她吗？
顾攸玄有些愧疚，记忆以来的日子，他对她百般呵护，纵使他有错，也竭尽全力来弥补了。
“有事吗？”顾攸玄缓缓走向他，淡淡开口。
禤绝尘迎上前，依旧微笑“想看看你！”
“每次都这么说，又不是没看过，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毕竟他不是一般的闲王，朝野上下都需要他打点。
“我自由主张，想多陪陪你，没看见你我会不安心！”优雅的淡笑。
顾攸玄轻笑“有那么夸张吗？又不是以后看不到。”
闻言，禤绝尘眉间微蹙，这句话听起来不舒服。
“怎么了？”觉察他的神色有些怪。
“没事！”轻轻伸手将她揽至怀中“只想和你一起！”……
顾攸玄今日难得悠闲，顾雪颖因有事不能来看她，就连宁儿也不见踪影，于是便想找禤绝尘，然而来到书房却未见其人，看来有事出去了。
“该怎么办呢？”她扫视书房，想找些东西打发时间，目光最后停留在书桌。对了！找些书看，还不知道禤绝尘都有些什么书呢！
来到书桌前翻了桌上的几本书，都是些她读不懂的医书，没劲！于是打开抽屉寻找，却发现一卷纸，好像有很多张似的，这是什么？好奇的抽出，展开。这……这画的不正是她吗？厚厚的一叠，画中的她由幼小稚气至亭亭玉立。顾攸玄的嘴角渐渐扬起浅浅的笑，禤绝尘说他已经关注她十年了，看着眼前的画，还真觉得自己很幸福。只是这是什么？她看见大多数画中都有一把扇，不是普通的扇，像是武器，有时持于手中，有时系于腰间，这……
顾攸玄下意识地抚了下腰间，空荡？扇！对！那是枭骨扇！现在去哪了？似乎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告诉她关于枭骨扇的事。顾雪颖与她谈的都是两姐妹间之事，根本扯不到枭骨扇；宁儿只顾着逗她开心，而禤绝尘虽有提到她师从凌枭山庄，但她提出要去时却被他制止了，只说日后会抽空带她回去，不放心她独自前往，更没有提到枭骨扇。
她知道禤绝尘并没有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告诉她，但她以为那些应该不太重要，毕竟要将每一件事都详细说出是不可能的。但是枭骨扇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这是她现下的感觉，一定不会错！禤绝尘为什么不说？枭骨扇被他收起来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会在哪呢？
顾攸玄伸手轻抚额际，头隐隐作痛。她闭上眼，像是被召唤般猛然睁眼，锐利的目光像在搜寻般扫视着。倏然，目光住于角落的一个抽屉，宛如被牵引般，伸手抽出。顾攸玄眼中闪过一道锐光，果然！枭骨扇置于其中，扇身幽幽泛光，呼唤着主人。
顾攸玄伸手握住扇，在触指的瞬间，一道强烈的气息贯穿全身；脑中那道冲不过的记忆之门顷刻间粉碎，记忆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她。
顾攸玄双目微微眯起，眼眸中聂人的犀利锐光呼应着枭骨扇散出的森冷寒光“禤绝尘！你欺我太甚！”
午后，书房——
禤绝尘正批阅着奏章，“绝尘哥哥——绝尘哥哥——”宁儿慌张地推开书房的门。
“怎么了？”禤绝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昨日发生的一切已经够他烦了，现在竟又有人来打搅他批阅奏章。
“不是我怎么了！是他们！”宁儿指向身后低头不敢正视禤绝尘的两个人。
禤绝尘抬头“你们到这来干什么？不是叫你们好好‘保护’王妃吗？”自从顾攸玄失忆后，禤绝尘便派两个探子在他忙于政务时注意顾攸玄的行动，以防万一。
两人迅速跪下“请王爷降罪！”
禤绝尘惊起“王妃怎么了？”
其中一个开口“王妃今早来过书房找寻王爷，那时王爷不在，王妃进书房后不久便出来，神情异样，属下并未多想，也未多在意，可方才却听婢女说王妃她……”
“到底怎么了？哪那么多废话！”禤绝尘快被他的废话给急死。
“王妃不见了！”总算说出重点。
闻言，他先是呆住，而后若有所思，缓缓坐下“你们都出去！”
两个密探开口“是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禤绝尘淡淡开口“此事不怨你们！下去吧！”
两个密探闻言“多谢王爷！”再不敢多言，退出书房。看见禤绝尘冰冷的表情，宁儿难得识相的乖乖听话退出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禤绝尘坐在书案前，垂首沉思。不会！不会这么快，该没到时候才是。那又是为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难道说？他迅速打开角落的抽屉，里面空无一物。他凝重地叹了口气，果然！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她会一走了之，甚至连见都不想见他一面。
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失去曾经属于自己的情感之痛！
是的！他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怎么也止不住哀伤与痛苦。
他太自私了，太后让他娶妻时，他的脑海中只闪过顾攸玄的身影，然而调查后却得知她已有喜欢的人，并互许终生时，他顿时感到一阵失落与空虚，宛似被夺取心爱的至宝般痛苦。他顿时明白，自己不愿只在远处凝望而却无法与她牵手。她快要嫁人了，以后他连远处凝望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行！不可以！
于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一个诡计由然而生。这固然自私，但若对方是真的对她执着，便不会中计；这一点令他的心稍稍安定。后来，顾攸玄得知对方的背叛，二八年华，本应幸福的嫁人，却因他的自私而伤心欲绝。然而，他的心也因她而刺痛。等待她平复伤痛后，他终于可以出现在她眼前，牵过她的手，就如对南凌国异样，对她负责，心甘情愿。了却心中所愿，圆了心中所念。
当她质问他时，他虽心有愧疚，却气她因那个人而来斥责自己。因此，他摆出高傲的姿态，自负的不肯认错。
思至此，禤绝尘自嘲一笑，不是一向冷静沉着吗？竟也会如此幼稚，明知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却故意为之。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做了让她更不可原谅之事。无错！顾攸玄之所以会失忆根本与那些诓人的可笑理由无关。
那晚，在顾攸玄疲惫欲昏之际，禤绝尘望着她，想到现下强留住她又如何？能锁住她一辈子吗？深邃的黑眸中一个阴暗的念头闪过。他取来为密探行事时配制的“忘忧散”，此药在必要时可令对方忘却记忆，在不伤人性命的情况下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失忆时间长短与服用剂量有关，若服用过量则会终身无法恢复记忆。
禤绝尘将药递至她唇边，心一横，将药喂如她口中。望着她迷离的双眼，纵使填满疲惫，也依然闪烁着愤怒与孤傲。心里一阵锥心刺痛，手中的动作倏然停止。他怎能如此自私，一错再错！于是，双目紧闭，狠狠将药瓶抛出。哀伤与歉意溢满双眸，轻轻覆于她耳际“对不起！我不能失去你！”。
最终他还是不忍以那种方式抹去她的记忆。然而服下的剂量虽少，却仍会使她暂时失去记忆。他之所以会藏起枭骨扇，是因枭骨扇的灵锐之气会助她提早冲破记忆。不想她离去，哪怕多留一刻也好。而现在，为什么不给他多点时间，让他多补偿她一些，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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