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安市虽说不大,可好歹也是个地级市。市区即便不计流动人口,单算常住的也应该不下五十万,因而,要想从中找出一个特定人来并不容易。好在警方基于已掌握的信息,很快便圈定他们要找的‘神秘青年’应该就住在先锋街附近一带。
魏强是在两天后的上午接到街道居委会通知,说是辖区内所有18岁以上青年,不论男女都要到街道办填写一份城镇青年就业情况调查表。魏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由头’,因为需要填写这种表格的人大多属于社会闲散待业人员,像他这种大学毕业,由国家包分配,且有着干部身份的‘精英青年’根本无需走这个环节。
既然填表是个‘幌子’,那就肯定有别的用意喏!看来公安局已排查到自己头上了。魏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相反,警察不找他,那才反常呢!
一进居委会办公室,魏强便看到居委会主任姚大姐满面笑容地朝他迎了过来。因为魏强曾帮居委会搞过人口普查,所以姚大姐对他很熟。没等魏强开口,姚大姐就一边寒暄一边忙不迭地给他介绍她身后的两位小伙子。
果然,这两位看上去年不过三十的精干男子都是公安局的。个子高点的是市局刑警队队长陈飞,而另一位则是他同事小张。姚大姐将双方介绍认识后,很快便借故离开了。
待姚大姐一走,陈队也不绕弯子,直接上前一把握住魏强手说:“魏强同志,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魏强故作吃惊地问:“找我干嘛?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陈飞却笑笑道:“咱们就别再遮着掩着了,说真的,我非常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我更赞赏你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品质。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
魏强仍佯装糊涂道:“陈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些优点啊!简直羞死我了!”
也许是魏强的懵逼样装得太逼真了,以至于陈队不得不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敢说‘8.23绑架案’中果断出手,勇斗歹徒,拯救人质的年轻人不是你?”
“那哪是我啊!我倒想做个‘佐罗’式的英雄,可惜我没那个天分啊!”魏强说得是一脸诚恳。
陈队还是不依不饶道:“我说魏同志,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场可是有目击者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哦!他们可是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陈队言语间有意把最后一句说得重重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魏强也有点不乐意道:“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与我何干,反正那人又不是我!”
陈飞这时干脆甩出最后一件‘杀手锏’道:“那你介意跟我们一块去见见那名获救女孩吗?”
魏强清楚这等于是当面对质啊!因为那名女孩是跟他有过面对面交流的。不过魏强挺狡猾,他当即说道:“我倒不介意去见那女孩,只是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吧?我怕那女孩因惊吓过度,脑子至今还没完全清醒,她见到我,要是误把我当作救她的人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分辨。”陈队立马回道。
其实,陈队带魏强去见肖婷婷是铁定要走的程序,而且魏强若是一开始就承认这女孩就是他救的,那陈队可能二话不说,拉上魏强就去医院了,因为肖市长有指示:一旦找到‘神秘青年’,务必第一时间带来见他。
肖婷婷目前正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正如魏强所猜,肖婷婷的确受惊过度。试想,一个女孩遭遇绑架,且嘴被堵,手脚被绑,然后又被塞进一黑布袋子,如果这样,她都不恐惧万分,那除非她是在影视剧中扮演这样一个苦逼角色,她知道这都是假的。
可令人不解的是,她刚获救那会,她怎么就没神兮兮目呆呆呢?也许人们还记得,她当时跟区局描述情况时完全正常自如,乍听,就好像她并非当事人,而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难道这受惊过度反应还有延时性?
魏强也许永远忘不了自己刚走进病房时所看到的那一幕。
肖婷婷一见到他,那表情太夸张了,怎么形容呢?对了,就像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的吴清华二次见到洪常青一样,不仅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嘴唇还在微微颤动,看得让人好不爱怜,半晌,姑娘才发出一声:“你终于来了!”
魏强暗道:不好!她真认出自己来了!
魏强原以为他和这姑娘虽有近距离接触,可那毕竟是在昏暗光线下,且就那么短暂的一面之交,话也不过两句,这姑娘哪会把自己看得真切,记得清楚?至少,他对这姑娘的印象就十分模糊,顶多只记得那是个模样俊俏的白衣少女。
虽有点不忍,可魏强还是坚决道:“对不起,肖姑娘,你可能看错了,我并非救你的那个小伙子。”
“不,就是你,就是你!而且不用看,凭声音我就能听出是你!”肖婷婷好激动啊!
魏强有点不知所措,心道:这姑娘若不是情绪失常,那就是有特异功能。这怎么可能呢?她不但记得我的模样,连我声音都过耳不忘!这也太离奇了吧!
少顷,魏强只能好言劝慰道:“你受惊吓太重,得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吧!”
“不,你别走!”肖婷婷竟伸手想抓住魏强,她真有点失控了。
这时,肖市长走上前来对魏强悄声道:“不管你是不是救我女儿的那个人,作为一个父亲,我现在恳请你留下来陪她说说话,行吗?她已经差不多两天没说过一句话了!”老肖说这话时嗓音明显有点哽咽。
这种情况下,魏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喏!
肖市长挥了挥手,示意房间里所有人都退出去,把空间留给魏强跟肖婷婷两人。现在魏强无疑就是最好的心理科大夫,也只有他才能治好肖婷婷的心理疾病。
陈队跟在肖市长后面,来到医院大堂一角。
陈队有点心有不满地怨怼道:“我就不懂了,这小子明明就是救婷婷的那个人,可他怎么就愣是不愿承认呢?”
肖市长摆摆手道:“不说了!婷婷的表现也能说明这点。也许人家自有人家的想法,我们万万不可强求啊!”
陈队却有点不合时宜道:“其实,我还没跟他点明呢!‘救人有功,放跑恶人也有过’,他不会不懂吧!”
肖市长立马瞪了陈飞一眼,道:“怎么?你还打算用这话吓唬吓唬他?”
陈飞有点不服气地咕噜着:“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肖市长立马反驳道:“什么事实?本来救人质和抓绑匪都是你们警察的职责,现在人家已替你们完成了一半,你倒好,巴不得另一半也由他来完成,那国家养着你们这些警察干嘛用的?这么没出息的话都好意思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陈飞不吭声了。是啊,道理是明摆着的,自己咋就没想清楚这一点呢?只是有关绑匪的线索,怎样才能求得他的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