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邻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惊地正给他上药的陈森吓了一跳，见陈邻精赤着上身在房里来回走动，陈磊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轻声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天我们要特别留意一下，城主府这两天可能会开始征兵！”陈邻道：“只要城主府开始征兵，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机会？什么机会？”长了娃娃脸的陈森很不解的问道。
“大哥，你一直说要干一番大事，你要干的是什么大事？”陈磊立刻想到什么，追问道陈邻。
“你们都知道，这历州城在二十多年前并不姓且？”陈邻没有回答他们，反而问道。见他们一起点头，陈邻继续道：“二十年前，这历州城的城主名叫百里俱。只是这位百里城主始终无子，他的侄子们拉帮结派最后大打出手。而那个时候，我们的且重城主只是一介统领，手底下只有不到一千兄弟。”
“可且重城主就是靠这一千人大杀四方，将百里家族连根拔起，并且最终守住了历州城，成为这方圆数千里之主。”陈邻道：“且重城主粗鄙、残暴，而且根本不懂治理，更是导致了城内萧条，城外破败。”
“可就是这个让人看不起的且重城主，却是我的楷模！”陈邻看着陈森和陈磊，沉声道：“我想要做的大事，就是让这座历州城将来姓陈！”
让历州城姓陈？如此豪言壮语，令陈磊陈森两个少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好半天陈磊才道：“大哥，”他觉得嘴唇有些发干，抿了抿嘴道：“大哥，我觉得你不在城里收保护费，只是垄断了城外码头的脚力卸货就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了。这历州城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人想过将码头工组织起来，一起帮商旅卸货。”
“而且大哥手段灵活，只是进城一年就已经认识了城主府的所有人，更是跟那些小吏大力交往。”陈森脸色也有些苍白，眼睛躲闪着不敢看陈邻道：“我一直想着大哥所说的大事，是你以后会想办法进入城主府做事。”终于鼓足勇气看着陈邻道：“可我们根本没想过，大哥所说的大事，竟然是这个！”
“大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们现在已经攒了不少钱，可以买一条船自己行商，也可以在城里盘个小店做正经生意！”陈磊求陈邻道：“我们只过自己的小日子，你的想法，是要掉脑袋的！”
陈邻默然，他知道自己这两个兄弟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只是吃饱肚子而已。他的这个想法，对于两个曾经的乞丐来说，当真是太震揻了些。但是，陈邻看着这两个兄弟道：“陈磊、陈森，你们通过我组织码头脚夫难道没发现，我，比我们的且城主更会治理一方吗？”
两人默然，只凭着东门码头每天那不菲的收入，虽说证明陈邻更懂治理一方有些牵强，但是加上他帮马上要去见的樗里疾，得到城里最红的姑娘；再加上他帮城卫军的十夫长成为队正；再加上他这一年来所做出的种种不可思义的奇迹，就足以证明他的手腕何等高明。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可以再加上陈邻将那些目光短浅而又自以为精明的脚夫梳理地服服帖帖，再加上陈邻这一年来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城里的混混头目换了一茬又一茬，也足可看出他手段的果敢强硬。
所有这些都加起来，他们沉默中突然发现，论眼光、论手段、论魄力，甚至通过陈邻不肯收城中小贩保护费，也可以看出陈邻的心性。如此一来，由陈邻当这历州城之主，似也合情合理。而且，陈邻今年才十五岁！
“可是大哥，要当城主，你至少要有五阶武者的实力！”陈磊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没错，且重城主可是货真价实的五阶武者！其实不只且重，鄂城主韩元让郧阳城主屈突昧都是五阶武者。这倒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而是实力没能达到五阶武者水平，另外两城之主，绝不会与第三人善罢干休。
俗话说穷文富武，陈邻早几年前只是与父亲相依为命，家里只有几亩薄地，父亲能供他上学识字，已经是咬紧牙关在坚持了。
“所以我说城主府如果招兵，我一定要去！”陈邻笑了笑道：“你们难道忘了，军中是有武术教习的。”
“那大哥，还有一件事很重要。”陈森其实已经被陈邻说服了，如今只是作最后的挣扎而已，“城主府招兵，必须要年满十八岁，而且要身强力壮。”说着，他还看了看陈邻如今精赤着的上身，那连瘦弱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的身体。
陈邻自信地笑了笑道：“无防！如果是正常招兵，且城主军伍出身，当然不会要我。但如今，只要他招兵，只要我愿意去，他一定会收了我！”
“为什么？”这句话是陈森和陈磊一起向陈邻发问的。
“哈哈……”陈邻笑地很开心，顺便取了干净些的破衣烂衫穿上，然后才道：“你们啊，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三伏天。而再过一个月就是农忙之时！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你们认为城主能招到足够的兵吗？”
是的，天坑三城以农业为主，兵源最主要的来自农民。在如今很快粮食就要成熟的节骨眼上，农民可没有陈邻的雄心壮志。
至此，两人对陈邻可算是服气了，但陈磊真的只希望过安稳日子，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道：“大哥，你怎么会认为，郧阳城南城墙倒塌后，城主就一定会招兵买马？”
“因为且城主是军伍出身！”陈邻看着门外的天空，自信道：“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城主都会认为，只有他争战得来的才最保险！”
两人再无疑问，各自取茶水饭食准备祭奠五脏庙，远远地还能听到陈邻的调侃：“那天郧阳南城墙倒塌的时候，可有小儿降生？那么大的天象，又是爆炸，又是清香又是电闪雷鸣的，很符合大人物出生遭遇天打雷劈的传言？”
然后就只能听到少年爽朗的笑声自荒宅里传出。
而与此同时，城主府且重的书房里，林书浅正匆匆而来。刚一进门，尚来不及又一次感叹且重沐猴而冠，好好的书房里珍蒧了满满当当的书籍，远远地就可以闻到淡淡地油墨香味，显示着书房主人买了书之后从没有翻阅过的事实。
就听且重粗大的嗓门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来了两个使者？”
“城主镇定！”林书浅先是劝谏一下且重，然后才身其施礼。刚才他还没行礼呢，且重就着急忙慌地向他问过来，见且重终胸膛急剧起伏，但总算不再催促他，林书浅这才施施然道：“城主，如今的形势对我们来说太好了！”
且重也不是善茬，他二十年前能够干掉百里城主而让历州城姓且，总是有他的独到这处。如今被林书浅如此一说，也终于放平了心态开始考虑这里面对自己的好处了。
“城主试想，鄂城来使邀我们一起出兵占领郧阳，然后双方以雷公岭为界，并且我们共用郧阳隘口来通商。而郧阳来使愿意将境内的随园铜矿送给我们，意思是想求我们罢了出兵之念。”林书浅满脸笑容地向且重道：“学生恭喜城主，这天坑地界的未来格局，只在城主一念之间！”
“是啊！老子刚才这是被两个使者吵地脑门疼，竟然没考虑到这一点。”且重一兴奋，立刻开始匪话不断，并且学人家那样揪着已然花白的胡子，道：“这两个陈情槌恐怕不知道，他们同时来见老子，老子高兴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他们的城主这个时候，谁都不敢放半个屁出来！”
“可是林先生，老子，哦，本城主应该与谁合作呢？”且重兴奋完了，又不得不考虑眼下最实在的问题。
且重的话似只是随口一问，林书浅却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向且重道：“学生只给城主分析一下形势，不敢给城主提建议，这一切还要城主乾纲独断。”
见且重示意他坐下说话，林书浅这才屁股着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手摇着一把蒲扇道：“城主明鉴，如今的形势是，如果我们与郧阳合作，那么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而得随园铜矿。铜矿啊，那是可以直接铸造成钱的好东西。而如果我们与鄂城合作，那我们打下了郧阳之后就要面临与鄂城对峙的局面了。”
林书浅虽然说他不敢给且重提建议，但他这言外之意，明显得偏向着与郧阳合作。
且重沉吟了一阵，抬头看向林书浅道：“林先生的意思本城主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林书浅心里暗叹，他得出了和陈邻一样的答案，且重最终还是会选择与鄂城联手，一举荡平郧阳城！
果然，林书浅转身走了离房门还有数步之遥时，只听且重的声音传来道：“对了，征兵的事怎么样了？”
林书浅停下脚步，忍着心里的暗叹转身回道：“回城主，属下还在计算钱粮谷物。而且城主，再过一个月就是农忙之时，而我们等郧阳雨停之后出兵，那时肯定无法在一个月内结束战事，恐怕不会有太多人前来应征。”
“先把旗子挂出去！”且重怒道：“而且钱粮别算地那么仔细，一切从宽！”
“是，属下遵命！”林书浅说完，立刻转身走出了且重的书房。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