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软软这是在试探,是在用诈术去试探。
她在赌,她身上一定有什么,是值得江经年这么找上门来,跟她做交换,给她一条活路。
江经年的呼吸,明显不那么均匀平和了。
这也说明,他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陆软软有些庆幸,她赌对了。
她还记得,司昊哲教过她,处于劣势的时候,想要取得谈判的成功,就要尽可能抓住对自己有利的点,这样就可以扭转局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高冷,不要叫人看透了你,看透了什么是你的底牌。
陆软软不知道,她算不算是一个好学生,但她正在认真努力的去学,去做。
她淡漠的站在那里,还好是个瞎了眼的人,所以眼睛上缠着的纱布,完美的遮挡了她此刻的慌乱。
江经年不相信陆软软会知道那些事情。
明明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陆软软对于那些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可陆软软表现的那么笃定,笃定的就好像真的是知道了一切那个样子。
不死心如江经年,又试探了陆软软一次,“陆小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诈术没有用的。你连我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呢?你唯一的靠山,不过就是司昊哲。可司昊哲马上就要死了,他死了,会有人替你撑腰吗?”
“说起来,豪门都是无情无义的,都是利益至上的。司昊哲是司家继承人的时候,他有能力,他认你,你就是司家的少夫人。可司昊哲倒下了,你是什么?你还是司家的少夫人吗?只怕司家上下,没一个人认你吧?”
“再说,司昊哲的死,你也算是半个凶手。司家那些和司昊哲有利益冲突的人,是巴不得踩你一脚,怕你跟他们争财产的。至于司家那些真正关心司昊哲的人,一定不会爱屋及乌。因为你是凶手!”
江经年不客气的抬头,狠狠的戳了陆软软的脑门,“别指望会有司家替你出头,至于你的那个陆家,你都没有绝对话语权,更是废物一样。我倒想听你说说,你这么不要命之后,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不过是你死了,事情一样不了了之。”
陆软软心里已经暗暗窃喜了。
虽然江经年说了很多戳心的话。
可陆软软却不是个傻子,这不,说多错多,江经年自己就说了自相矛盾的话。
如果她陆软软死了,事情就一了百了了。
那为什么还要拿解毒药剂,来换陆软软签个协议?
直接等陆软软死掉就好了,她的这条命根本就不该救。
这就更证明了,如果她陆软软死了,一定会有人,拿着一些东西出来,很大程度上威胁到江家。
可是,到底是谁能拿出什么呢?
陆软软明白,她现在只要够聪明,说对了话,就可以彻底的扭转局势,说不定还能拿到病毒药剂。
可前提就是,她必须要想到,江经年和江家究竟忌惮的是谁?
她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飞速的闪过。
最后陆软软狠了狠心,“没错,如果司昊哲死了,我就是半个凶手。可司家也不会忘记,真正害死了司昊哲的人,是你们江家。如果不是江家设局,不是江家强行将我绑走,也不会有后来的海难。”
“虽然我是会成为司家那些,关心司昊哲的人的眼中钉。可我和他们,也有共同的敌人。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去过司家了吧。”
“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我名下所有陆家实业的股份,从我死后,就都属于司家,属于司老爷子了。同时,老爷子也看在了过去和我爷爷的交情上,愿意在我的事情上,帮我出头。”
陆软软说的话半真半假,可气势上,却是十足十的不饶人,十足十的真。
如果她现在看得见,一定会看到江经年那张难看至极脸。
因为让江家顾忌的一些东西,就掌握在司老爷子手中。
司老爷子放出了话来,如果他的孙子司昊哲有个好歹,江家财阀也别想好。
但索性,陆软软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如果她肯合作,那司老爷子手里掌握的东西,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江经年倒没想过真的害死陆软软,毕竟沾染人命,就要付出代价。
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就向陆软软提出了交换条件。
这样,既不会让自己沾染上人命,还能解决家里的后顾之忧。
他策划的完美,却没有想到,陆软软那边,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陆小姐。”
好一会的沉默,江经年再一次开口,“活着,才一切都有可能。死了,就没有可能了。”
“你忍心不要命吗?”
江经年已经再没有什么底牌了。
他刚才所倚仗的,不过是陆软软的一无所知,不过是她的孤苦无依。
可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旁人对陆软软的错误认知。
陆软软笑了,“江经年,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你的病毒药剂或许觉得很高级,但在景少眼中,算不了什么。他一早就给我注射了解毒药剂。只是我和老爷子都不太确定,我们所拥有的,江家究竟有多忌惮。所以我才亲自站在这里,试探一下你。”
“这不可能!”
江经年根本不相信的脱口而出。
那是实验室里的无数专家,耗费十年心血研制的病毒试剂。
就凭景泽楷一个人,短短几天就解开了,这不可能。
江经年又要去抓陆软软的手,景泽楷就已经冲了过来,一脚踢上了江经年的手腕。
江经年堪堪避开,也失去了去抓陆软软的机会。
景泽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很多的保镖。
那些保镖们将陆软软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看到景泽楷和保镖,江经年就明白了。
刚才他以为是自己抓住了机会,趁乱把陆软软给带走了。
其实是司家故意放水,为的就是给陆软软一个试探他的机会。
江经年的眼底现出了一抹戏谑,他也不是好算计的,难道司昊哲就干净吗啊?
难道人性就这么经得起考验吗?
他就不信,景泽楷和司昊哲那么兄弟情深,他也不信陆然软和司昊哲有那么多的信任和爱。
“看来,你和司昊哲还真是兄弟情深啊。跑我这来表演了一副,被好兄弟抢走了女人,从此一刀两断,愿意帮江家财阀对付司昊哲的模样。其实,你是司昊哲埋在我这一颗钉子。”
“你隐藏的很好,今天冲出来,自我暴露,是因为司昊哲快死了,还是为了保护你心里爱着的女人,不惜破坏你好兄弟的计划?”
江经年戏谑的冷笑,“景少,不得不说司昊哲够聪明的,心也够狠。他恐怕早就知道,我一直和陆小姐有联系,也希望陆小姐和江家合作,一起搞垮他。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能够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枕边人继续温存。甚至关键时刻,还主动的把陆小姐你当个棋子丢弃掉……”
“姓江的,你闭嘴,少挑拨离间了。”
景泽楷担心这些话,听在陆软软的耳中,伤在她心里。
他急急的吼着,却只换来了江经年的嘲笑,“是不敢让我说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天晚上,在蛋糕店里,陆软软你会被那么轻易的带走,就是司昊哲在放水。因为之前米娅找上了我妹妹,还谈了合作。若珊借了江家的人给米娅,帮她布局。米娅负责抓到你以后,解决了她和你的恩怨,就把你交给我妹妹。”
“这些计划,景少一直都知道。他也一定会跟司昊哲说的。可司昊哲并没有立刻来救你,因为你就是他这个局里的棋子,用来迷惑江家,用来迷惑我的棋子。关键时刻,还会好不犹豫的牺牲掉。”
景泽楷越听越着急,“陆软软,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不是吗?”
江经年笑了,“陆小姐,我一直都称呼你为陆小姐,因为作为男人,我知道司昊哲不爱你,你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司家少夫人。所以,我当你是陆小姐来交朋友。”
“我不知道你身上的病毒是不是真的解了,我希望你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配合我采一点血样,让我给你做个检查。”
江经年一副真心相待的口吻,同陆软软说着。
他其实是在暗暗的做对比,让陆软软知道,谁都比司昊哲对她,有诚意。
夜色下,陆软软的脸色,很是苍白。
江经年的话,终究是触动到了她。
她心底的伤口就那样被一点点撕裂了开来。
“江经年,只要是个人,就是有骨气的。我也有我的骄傲,所以,检查也好救命也罢,都与江家无关。不过你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面对江家财阀,我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不如你给我一支病毒药剂吧。”
陆软软小心翼翼的做好了铺垫,故作轻松无所谓的口吻,提出了要求。
她真的怕,怕被江经年看穿她的内心,看她真正想要的。
江经年挑了挑眉,明显的有些意外。
同时,他心里也在衡量,陆软软要一支病毒药剂究竟打算做什么?是不是,他有的利用,也可以逆风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