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那里?
浑身的酸痛感,让陆软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勉强的睁开了眼,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她肉眼可见的,是一片模糊……
她都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幻觉了,是错觉了。
闭上了眼,用力的闭了好一会,她才大着胆子再一次睁开了眼。
周围的一切,没有变。
模糊,除了模糊还是模糊。
空气中留存的,是带着浓郁大海气息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周围的一切,摸到的是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礁石。
除此,就是安静,是彻骨的安静,是叫人心慌的安静。
“有人吗?”
陆软软不太确定的喊着,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听起来是那样的崩溃,那样的无助,那样的不争气……
久久的,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切似乎在告诉着她,这里是一处海岛,一处荒无人烟的海岛。
这和之前江经年告诉她的不一样。
江经年说过,她只需要完成跳入大海中的动作就可以。
江家安排的救生人员就在大海中等着她,会在第一时间救她,并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经年应该不是想要她死在海里的,那个时候江家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就是直接杀死她,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是海下等待的救生员出了意外,还是她被救起来以后出了意外?
挣扎着坐起身来。
陆软软有些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之前江经年给她的芯片,也都不见了。
她只有一具,伤痕累累的躯体,还有一双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她的这幅身子,恐怕也适应不了海岛的荒芜。
还好现在已经入秋了,阳光没有那么的毒辣。
否则她还没等醒过来,就会被烤成“咸鱼干”了吧?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通讯……
瞎了的她还能等到救援吗?
海浪声拍打着礁石,也在击溃陆软软心底的防线。
天灾和人祸哪个可怕,大概是天灾吧。
毕竟人祸都是和人有关的,有人在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有的商量。
可天灾呢?
是根本不会和你打商量,就会让你去死的残忍。
她努力的站起身来,因为看不见,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礁石的棱角,划破了她的手臂。
那么痛,那么的痛……
她甚至感觉到了流血,可她看不到,只能向着傻子一样,去摸手臂上的伤口。
她摸到了温热的液体,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嘴边。
她品尝到的,是血腥的味道。
陆软软不由得的苦笑,她的感觉没有错,是真的流血了。
她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一群,想要学着电视里演的那个样子,扯下一块布料,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可她撕不开衣服。
她,瞎了眼的她,不要说去求救了,就连活过今天,都成了大问题。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敢做了。
什么都看不见她,处处都是危险,再普通的一件小事,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去做,都会把自己弄伤。
双手抱着膝,无力的坐在那里。
陆软软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她告诉自己,大概是因为之前几次在黑暗中,被人用手电直照在双眼上,才导致了现在的看不见。
现在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一定就是暂时性的。
她只要休息一会,就能好起来,也一定会好的。
这大概就是陆软软心底唯一的支持,唯一的信仰,唯一的支撑。
她还不死心,她想,只要能看到,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她抱着腿,强迫自己去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头,再睁眼,眼前看到的,还是一片模糊,是什么都没有的模糊,是无尽的黑暗……
绝望的感觉,再一次侵袭而来,是从心底滋生出了,蔓延在了四肢百骸。
她茫然的看着前方,努力的深呼吸着,试图给自己找到一点点可以寄托的希望。
但残忍的事实是,什么都没有。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听得陆软软一阵阵的心惊。
是人,还是猛兽?
猛兽会撕碎了她当粮食吧?
如果是人呢?
是会先对她这么一个女人,图谋不轨,然后再把她变成一个巨型干粮吗?
她不敢出声,甚至她都无法分辨,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软软怕,她觉得不安全。
她需要躲起来。
可她却连往哪里躲都不知道。
她慌了,不知道理智是什么,一双手无助的四处摩挲,却可笑的被她抓到了一块小鹅卵石。
这能做什么啊?
她苦涩的流不出眼泪,却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似乎,是个人,不是猛兽。
如果是猛兽,不应该有这么慢的步伐,也不会发出人的喘息声。
难道是她跳海之后,被江家安排的救援人员救了上来以后,却在返程的途中遇到了海难?
理论角度上,流落到海岛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一切都要退化到原始社会,谁有体力,谁有武力,谁有基本的野外生存能力,谁就能活下去。
而没有这种能力的人,就会成为累赘,而且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死亡的累赘。
“你叫什么?”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和气息更近了,陆软软故作镇定的问出了这四个字。
只有这样,她才能掩饰自己瞎了的真相。
她还可以编出一个理由,说自己身上有江家的卫星定位系统。
江家会找到她的,而且刚才也已经通讯联络过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
她还会威胁对方,如果对她图谋不轨,就会把引爆定位系统,那江家也不会来海岛上救人。
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也很容易就被拆穿谎言。
但这事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的境地里,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陆软软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听出了自己的心慌。
要勇敢一点,勇敢一点……
“你受伤了。”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陆软软心头一热。
这四个字,本身没有魔力。
可说这四个字的人,这个声音,却让陆软软觉得很暖。
那是她熟悉的声音,是司昊哲的声音。
她认得出这个声音,也不会认错。
她松开了紧紧握着鹅卵石的手,不再抗拒那个男人的靠近。
她就坐在那里,任由那个男人,很细心的帮她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
可不知为何,陆软软的心,就在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一点点冷了下来。
没有沦落到这样境地的时候,她和司昊哲之间,都不能互相信任,都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互扶持。
何况是现在?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陆软软微微偏头,努力不去和司昊哲打个照面,她不想让司昊哲发现她已经瞎了。
司昊哲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他直接就将陆软软扯进了自己怀里。
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司昊哲才说起了拍卖会的事情。
收到江家请帖的司昊哲,以为陆软软成了拍卖品,被拉到了江家拍卖会上拍卖。
他拿着请帖,去了拍卖会。
司昊哲的原定计划是,如果江家的条件,还可以接受,他会愿意付出一切,去换陆软软平安归来的。
当然,如果江家的条件不可以接受,又或者他付出代价后,江家不肯放人,那他也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以在登船前,司昊哲已经找了可靠的人,将一艘汽艇,绑在了江家游轮上,以方便遇到意外情况,他可以逃跑。
当然,在拍卖会上出了意外。
拍卖品并不是陆软软,同时,江经年也传来了视频,说陆软软跑到了一处年久失修的甲板上,随时都有掉进海里的危险。
司昊哲顿了顿,继续说:“再后来,就是我们两个比较倒霉,遇上了海难,沦落到了这座海岛上。”
事情听起来,是有起因经过结果的,可陆软软就是知道,司昊哲掐头去尾的讲了那个故事。
大约是因为瞎了以后,心里的感觉,强烈过这辈子的任何一个时刻。
换做其他时候,陆软软一定不会去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但在这样的海岛上,人生的境遇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不能问的?
“那么,让你以为是我的拍卖品,究竟是什么?”
“你当时在拍卖会上,我已经掉进了海里。为什么我会和你在一起,而且飘到了海岛上?”
“司昊哲,或许我们都会死在海岛上,我想我会比你先死的。所以我只想听真话。我在掉进海里之前,听到江经年利用对讲机传来了你的声音。江经年问你,是去救我,还是参加拍卖。你的选择是,参加拍卖!”
“告诉我答案,好吗?”
陆软软尽可能的放平静自己的语气。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司昊哲给的任何答案。
可让陆软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司昊哲的答案,明显的有些敷衍。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个人,是个很重要的人,是个我没有办法去放任不管的人。”
司昊哲徐徐开口,声音变得沙哑,变得沧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