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有,还不快去打一桶水来,”秦玊儿积极指挥道,果然有人颠颠去打了一桶井水提来放在张济前。
张济看这满满一桶晃悠悠的井水暗暗叫苦,不喝怕得罪袁染沫,喝这一桶水又实在喝不下去。
“张统领,请吧。”秦玊儿道,张济却将唯一求助的目光扫向袁染沫身后的莹英。
莹英使了个眼色,笑道:“张统领,大家同你玩笑,你也不要扫兴。随便喝几口,让大家量一量你有多大‘肚量’,以后跟你说话办事也有个分寸。”
众人听了都笑了,袁染沫心中暗想这个丫鬟果然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两边都不得罪。
李云幕知袁染沫一向宽仁待人,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虽诧异她会跟秦玊儿一起胡闹,但绝不求情,默默在旁看热闹。
“喝啊,”秦玊儿催促,众人也跟着符合,张济难以下台,只能蹲下身子喝水。
没喝几口,便有些喝不进了,桶内的水量似乎没什么变化,“快喝,快喝!”秦玊儿在旁监督,就她叫的声音最大。
张济死撑着又喝了几口,“喝不了了,”张济撑着鼓鼓的肚子求饶道,这还不如干干脆脆打几板子痛快。
“不行,这才喝了多少?”
“统领,那大酒坛子的酒你一口就喝了,这才一桶水而已,还能难倒你?”
“就因为这是水,平淡无味,统领自然难喝,若是换成上等好酒,还不一口闷下。”周边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道。
张济知道众人今日不看他出糗不会罢休,只能借着去茅厕之名躲了休息,等水在肚子里消化了些,回来对众人嚷道:“你们不要吵,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桶水喝了,堵上你等的鸟嘴。”说着发奋一般提起水桶仰头灌下。
这咕噜一顿猛灌,气势把在场人都唬住了,连连叫好。张济喝不动了就去茅厕,来来去去数次,腿都走软了,肚子更如个滚圆的西瓜。
在众人戏谑、喝彩声中张济居然真将一桶水喝个干净,虽然洒出来一半,但也是尽力而为。
“统领好厉害!”
“统领这度量能撑船,日后可做宰相。”
张济刚要回言,突然觉得两脚发软,头晕目眩,直直跪倒在地,整个人头重脚轻硬栽下去,不省人事。
“统领,你怎么了?”众人一拥上前围着昏迷的张济,不知刚才还气势如虹的人,转眼怎么就虚了?
“这,这喝水也能喝醉?”众人不明就里。
“统领,我们知道你厉害了,快起来,大家请你喝酒。”还有人以为张济在作玩笑,故意调侃。
袁染沫注意到张济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整个人不停抽搐,不是装出来的,忙叫人去找大夫,恰好于邛正在房内给唐婉复诊,被人叫出来救命,卫臻也跟了出来,不知发生何事。
于邛为张济把了脉,又扒拉眼皮看了眼白,让人把张济嘴掰开看了舌苔,听众人七嘴八舌说了缘故,头摇成拨浪鼓,嘴里不停嘀咕:“胡闹,胡闹,你们这是把人命当儿戏。”
众人听说闹出了人命,都面面相觑,“救不回来了,通知他家人来收尸吧。”于邛下了结论,众人才知闯了大祸,谁也想不到一场玩笑会送了张济性命。
卫臻沉下脸,瞪着秦玊儿,不用问,也知道是她出的主意。这院中,不对,这世上,除了她,谁会如此刁钻胡闹,想出这么个变态的法子惩罚人。
秦玊儿知卫臻最讨厌她滥杀无辜,轻贱人命,忙道:“谁说救不回来了,把他抬进房内,我来救他。”
于邛瞟了一眼穿扮妖艳,还是个黄毛丫头的秦玊儿,不屑道:“你?你以为你是谁,我说救不活就救不活了。”
“哼,”秦玊儿冷笑一声,“我是你姑奶奶,等我救活了,你就是我‘乖孙子’,如何?”
“你?”于邛被秦玊儿气的脸色发紫,本来消瘦的面容更凹陷了,瞪大小眼,抬手指着秦玊儿恨恨道:“简直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卫臻不敢得罪于邛,要秦玊儿赔礼道歉,“怎么,技不如人,就该服输,能认我做姑奶奶,是你的福气。”秦玊儿越说越离谱,态度十分嚣张。
当然除了在卫臻前她像个小女人,在其他人前,她都是不可一世,任性妄为的。
卫臻厉声呵斥秦玊儿闭嘴,秦玊儿从小都没被人这般训斥,十分委屈,双目充盈泪花,差点就要哭出来。
在场男子大都受过秦玊儿钱财,纷纷求情道:“卫臻,秦姑娘年纪还小,说话没有分寸,也不是什么大错。”
李云幕此时说话了:“于大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的本事可是不分年纪大小,更无男女之别,若秦姑娘医术比你高明,你就当服输。大男人能屈能伸,难道还怕一小姑娘不成?”
一向以自己医术为豪的于邛不想在人前丢份,也杠上了:“好,她若能救活此人,老夫喊什么都行,但别只口头上嚣张,救活人再说。”
秦玊儿依然是一脸不屑,让人将昏迷的张济抬入卧房,卫臻拦住秦玊儿,不放心问道:“你不要胡闹了,你懂医术吗?”
“不要你管。”秦玊儿生气的打掉卫臻拦着的胳膊,卫臻吃了一疼,看来的确生气了。
卫臻也知道自己方才太凶了些,但也是为了秦玊儿好:“你别胡闹了,于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你逞能做什么?张济是刘涣心腹,此事本因你而起,别人躲之不及,你还要使劲掺和,倒时把人命推在你身上,你担当起吗?”卫臻实在是头痛,这个秦玊儿能不能消停一会,这才离开自己身边多久,就闯了大祸。
“如果我身处险境,你会像对唐婉那般,奋不顾身救我吗?”秦玊儿撒娇的质问。
卫臻便不做声了,他也是此刻才知道,自己原来也很关心秦玊儿安危,可能已经习惯被她纠缠,见惯了她的大胆奔放,对他不加掩饰的爱意已如一块巨石在他波澜不惊的心中砸出了千层浪花,久久不能平静。
“会不会?”秦玊儿不甘心的追问,如果“不会”,秦玊儿就让张济去死,好好逼一逼卫臻。
“会。”卫臻极其小声,如蚊子嗡嗡的答道。这是他的心里话,但说出来自己也觉羞愧,不敢让外人听到。
秦玊儿立即扫走委屈,展开了笑颜:“放心吧,他是‘水中毒’。我母亲教过我一个偏方,可以解此毒。”秦玊儿信心满满进房,将房门闭紧,防人偷窥。
众人在外心怀疑虑的等待,这个秦玊儿除了缠着要嫁给卫臻就是到处嚣张惹事,还真没见她做过一件正经事,居然破天荒要救人性命,大家都不相信。
没一炷香时间,秦玊儿开门出来,侧身依靠在门栏上上扬着嘴角,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笑容,张济在后面没事人似得跟着,众人惊诧之余,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皆拍手称赞,唯于邛一人愣了。
卫臻也想不到一向无所事事,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秦玊儿还有救人的本事,真正令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