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玊儿从听到水声整个人就畏缩的藏在卫臻身后,好像十分害怕,与平日张狂形象大不一样。
“怎么下去,难道跳崖不成?”秦玊儿拾起一块石子扔下山崖,但因为瀑流声太大,根本听不清声响。
柳三笑道:“不是,我只是告诉姑娘,那边有人工绳梯可下去。”
柳三带二人走到离到一旁,一颗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粗壮的大树稳稳扎在崖边,树干上系着两指粗的麻绳。
那麻绳结成梯子从上面沿着峭壁长长搭下去,秦玊儿死劲拽了拽麻绳,大惊小怪道:“这绳子能承受得起人重吗,万一断了,岂不要摔死?”
柳三解释道:“姑娘,这一根麻绳是由数十条粗麻绳合搓成的,条条都浸了水,结实着呢。姑娘再看这大树,根深蒂固,绳子断了它也不会倒,姑娘只把心放在肚子里。”
秦玊儿一点也放不下心,指着柳三道:“你先下去一个给我示范看看
“这,我下去了还要费力爬上来,不是多此一举吗?”柳三不乐意,虽然这条路他是常走的,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能躲就躲。
“还一半银子不想要了是吧?”秦玊儿威胁道。
钱没人会不要的,柳三为难道:“姑娘要在下引路,没说让我示范啊,就算要下山,也要等天明,这黑漆无光的,不怕绳子断,就怕失足摔下去。”
但秦玊儿并不体谅柳三的难处,逼着要他立即下去,不然就不给银子。
卫臻听不下去上前拉住麻绳就准备跳下去,秦玊儿奋不顾身拉着,尖叫道:“不要,哥哥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我是人,他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你只心疼我,对别人却毫无善心?”秦玊儿对卫臻和他人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像一面阴阳镜,只有照自己的时候,美好如画,照别人,全是妖魔鬼怪。
秦玊儿十分委屈:“那有的人命值钱,有的人命就是不值钱啊。”
“这是谁教你的?”卫臻诧异道。
“我娘教我的。人有高低贵贱,老弱病残,生而不等。我给了他银子,他答应帮我办事,这是交易,我并没有强迫他!”秦玊儿低声喏喏道,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常年游走江湖,见惯世态炎凉,看破人情冷暖的卫臻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秦玊儿,但就算世界黑暗,人也应该向往美好,而不是将黑暗贯彻到底。
秦玊儿一个刚入世的小丫头,却是铁石心肠,将人命当做儿戏,这的确与她从小受的教育有关,自己娶她为妻,还要教导她做人的道理,唉!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你不是说寻道观吗,这里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道观?你是不是又糊弄我?”卫臻转入正题问道,他现在还不知道秦玊儿带他来做什么?
“恩。不是骗哥哥,那道长注重养生,每日雷打不动的早睡早睡,现在夜半三更,他必然在休息,我们冒然去打扰他睡眠,惹恼了他,丹药必要不到的,所以先来办点其他事。”秦玊儿强加解释道。
“办什么事?”卫臻沉住气问,心中已认定不是什么好事。
“找一条捷径,不通过城门进出皖城。”秦玊儿老老实实回答。
“你出城做什么,外面已被孙策兵马团团包围,出去还不被敌军立即抓了。你若真的有什么急事,我去求大人寻一块令牌,亲自送你,何须大费周章,跋山涉水?”卫臻道,突然猜到什么,但心中不敢肯定,秦玊儿虽然胡闹,不至于参合军事。但他又一次猜错了
“哥哥,刘太守已败走荆州,皖城孤立无援,孙策威震江东,吴军气势如虹,皖城迟早要被攻陷,不如我们将这条入城的捷径献给孙策,让吴军从此上来,早点结束战争。哥哥拿得首功,必会得孙策嘉赏,可为日后安生立命筹谋。”
卫臻万万没想到秦玊儿正有这个胆量,自己虽也担虑军情,但从没想过叛变,秦玊儿这不是让自己做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不行,”卫臻一口拒绝,语气强硬道,“秦玊儿,你平日如何胡闹我都由你了,可你让我通敌卖主,陷我与不仁不义,绝无可能。”
“哥哥,如果负隅顽抗,等孙策攻进来,我等皆成俘虏,哥哥是不怕死的大丈夫,但有没有想过姐姐,她体弱多病,哪里受得了牢狱之苦。若是被拿去做了军奴,姐姐还活不活?”秦玊儿拦苦口婆心劝道,她知道唐婉是卫臻的软肋,虽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将她搬出来做筹码让卫臻思量厉害轻重。
卫臻默不作声,他也担虑前线军情,早安排马车要送唐婉出城避难,但她与亲人决绝,无处投靠,并且身子不好,必须有他在身边照顾,唐婉虽说死也要跟他在一起,但自己怎忍心让她落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哥哥,司马相如也曾说,‘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这个‘非常’便是审时度势,慧眼识主。哥哥明知道刘涣难成大器,何必将自己一生耽误在这里?”
“那你就敢肯定孙策一定是明主?”
秦玊儿道:“孙策能凭区区三千兵马攻城略地,横扫江东,势如破竹。‘小霸王’威名令江东英豪胆寒,就是曹操也不敢小觑,我量定他绝不是一般人。”
卫臻细想今日到此,原来秦玊儿早有预谋的,此女心计之深,自己也非她对手。好的说,是为自己前途,坏的说,自己不过是她手上一枚值得利用的棋子罢了。
卫臻心中有气,调头就走,秦玊儿在后巴巴跟着:“哥哥,怎么了啊?你去哪里?”
“别跟着我,”卫臻无情的甩开秦玊儿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秦玊儿在后委屈的哽咽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哥哥却半点不能体谅,还对我乱发脾气。”
卫臻不理睬,顺着原路下山,秦玊儿在后默默拭泪跟着,嘴里嘟囔道:“哥哥不愿就算了,何必生气不理我。”
卫臻依旧不搭理,反正说一句秦玊儿那有十句等着,还不如不说讨个安静。
卫臻来时虽然细细记了路径,但禹山地形复杂,又是黑夜无光,他也是凭感觉,等发现走错了,已经迟了。
卫臻顿住脚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旁边丛林被什么东西捣鼓出一阵沙沙声响,野兽低吼从脚下钻上来,酥麻了人的筋骨,扼住人的咽喉,不敢呼吸。
卫臻捂住还不自知危险的秦玊儿的嘴,不让她再发声,他们被野兽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