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日子不好过,一连五天阴雨连绵,难得有不下雨的日子,天空阴沉得让人抓狂。
袁青的人生有三个意料之中的坏消息和一个用来凑数的好消息。
亲们想先听哪一个?
还是让女主自己决定吧。
坏消息之一:即使过了五天,袁青的工资卡余额依然没有出现比零更高的数字。
拨打Eva的手机永远是正在通话中。
拨打老板的手机永远是正在通话中。
拨打其他同事的手机永远是“我也没有拿到工资,再不发工资就去劳动局举报”的咬牙切齿的回答。
坏消息之二:海投了N次方的简历,至今除了保险公司和诈骗电话之外没有接到其他任何公司的面试通知,这让袁青本就危在旦夕的信心沉到谷底。
坏消息之三:在吕白的资助之下,袁青刚给手机续费复机,袁母王雨倩女士就从距离卢城两百公里以外的南方小城安清打来电话,咆哮了一通:
“你这个不孝女,手机总是关机,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妈,我这不是手机……坏了嘛。”袁青揉了揉被炸得刺痛的耳朵。
“手机坏了为什么不早点修,居然还瞒着我和吕白?!”
“我下次一定及时汇报!”
“没有下次了。”袁母在电话里无情的宣布,“反正吕白说了,这回他给你介绍的男孩子绝对是所有相亲对象里条件最好的一个,等人家工作忙好了就和你见面,你给我好好表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亲自过来找你,押着你相亲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袁青欲哭无泪,她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心思生猴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其实已经有了新工作——吕大作家助理的助理,虽然没能通过夏薇薇的笔试考核,好在有人给她开了后门。
至于帮她开后门的那位仁兄,诸位应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_←。
早上九点,袁青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踢踏着自己带来的兔斯基拖鞋从吕大作家的客房出来。
若非有什么大事,这厮一般不到十点半不会起床。
因此在这一个半小时的间隙内,袁青必须完成的事项如下:
1.刷牙洗脸给阿白梳毛
2.给吕大作家挤牙膏倒漱口水
3.给凯撒的小碗倒鸟食,在它啄自己之前,一口气将手抽回来
4.去公寓楼下的超市买包子牛肉饼豆浆
5.把包子牛肉饼豆浆统统塞进微波炉里,等吕大作家眯缝着眼,阴沉着脸,像梦游一样走出卧室
6.袁青回到卧室,扑倒毛茸茸的阿白继续睡……
等袁青再次睡饱之后,吕大作家已经坐在餐桌上,蹙着眉从菜包里挑出了一根不明物体。
自从连续煎焦了三次荷包蛋之后,袁青已经被大作家从使用厨房的名单里永久性拉黑了,结果大作家自己的早餐也不幸的跟着青梅助理一起顺理成章的走上了超市之路。
“嘿嘿嘿……”袁青抓了抓鸡窝头,尴尬的咧嘴解释,“明天我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
“汪呜。”阿白乖乖的匍匐在主人脚边,可怜巴巴的摇着尾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点世故就连阿白都心知肚明。
吕大作家睨了袁青一眼,高冷的放下包子,喝了一口满是豆渣的豆浆:
“中午想吃什么?”
“虾仁炒鸡蛋,香辣炸鸡腿、可乐饼、咖喱肉丸、茄汁鲈鱼……”袁青一口气不带喘的报上了菜名,并因为完全信任吕大作家惊人的记忆力,而不拿来纸笔让他记录下来。
好吧,刚才如履薄冰摇尾乞怜神马的景象都是假象,真相就是袁青带着她的小草狗致力于把她的竹马吃穷兼累死。
于是,美好的一天就从报菜名开始。
吕白吃完早餐,就去了书房。
袁青收拾完餐桌,就抱着阿白在客厅里看电视,反正微博和粉丝群通常到了午后才热闹起来,下午开工也不迟。
最近她迷上了《甄嬛传》,翻来覆去看了N遍了还不过瘾。
果然,意料之中令吕白头疼的音乐又响起了,他刚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就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
“撂牌子,赐花!”
这句台词吕白三天前刚刚听过,如今又魔音绕耳,真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心中一恼,下笔一不留神就让《醒来》第二部的男主角在十万字的时候不幸的挂掉了。
真是好极了!
吕大作家怒气冲冲的起身,蹭蹭地到书房门口,冲门外吼了一嗓子:
“喂,吵死了!”
袁青正一手拿着薯片,一边逗着阿白,一边看剧,伴随着竹马狮吼声,手机音乐就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用户,立马连人带狗的蹦跶起来:“LLLLL淋sa,你你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告诉你一件事,你表和别人说,就是Vivian,Eva 和Jenny也不能透露。”
“为什么?”
“因为我是昧着良心才打算只告诉你一个人的。”
袁青:……
“你知道我们老板现在在哪里吗?”从手机里传来淋sa(朱丽莎)跟做贼似的神秘兮兮的声音。
袁青竖起兔子耳朵:
“在哪儿?”
“听说曹老板欠了一屁股债,无处可逃,只好躲在城郊的星湖别墅区里!青青,你最好了,是我最好的盆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可是,曹老板都负债累累了,我们去了还能要到工资吗?”袁青一听老板不知在哪个荒郊野外的别墅里,便有些迟疑。
朱丽莎苦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和你基本没啥差别,父母离异后,基本处于三无状态,一天拿不到工资,饿死都不带人管的。”
袁青的心被狠狠撞了下,揪成一团,自从袁母再婚并生下弟弟许丰之后,对自己的关切和父亲在世时便有些不同了,有心痛有内疚,但掩盖在这些表象之下,是由时间一点点累积的界限和隔阂。还记得在卢城大学毕业那一年,当她决定留在这座城市谋生时,袁母也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却并未开口让自己回安清,留在许家。
那一刻,有很多话,有许多心思,都在继父的注视下,被母女俩深深掩藏。
“好吧,去就去,我们在哪里见面?”
“就在公司门口见吧,地址和路线到时候再说。”
待袁青切断通话,发现不知何时吕白已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自己:
“真的要去,明知拿不到钱?”
“我……总不能让我的同事单独冒险。”袁青垂下脑袋,“况且我已经欠了你不少钱了,总要还的。”
吕白盯着青梅垂头丧气的脑袋半晌,淡淡道:
“要出门就快一点,到现在连睡衣都还没换,还有别忘了把狗关进笼子里,不要让它四处乱窜。”
说罢,吕大作家转身就进了书房。
袁青怔怔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便如惊醒一般蹭地站起身。
阿白紧跟着主人,跳下沙发。
至今,袁青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九年前将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碾转反侧后写的情书抽风似的塞进吕大作家的魔掌里。
从此落下一小尾巴被他放在手心里牢牢攥着。
或许是替一堆莺莺燕燕传情书传多了,产生了“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我也应该喜欢他”的错觉,亦或是一颗曾经的天真烂漫少女心对日久情生有那么点小幻想,以为随着时间的发酵,彼此间能酝酿出比青梅竹马、老同学和损友更深更有滋味的情愫。
结果——
袁青挥爪跟被关在玄关口小笼子里可怜兮兮瞅着自己的阿白告别:
“阿白,我要出门了,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要乖乖的,要听吕叔叔的话,不要和凯撒吵架,等我要回了工钱就给你买好吃的。”
“汪呜……”阿白从笼子的铁栅栏里挤出一只肉呼呼的小爪,拍拍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向她做约定。
袁青刷地眼泪就出来了,又硬生生的憋回去。
吕白那大块头突然杵到自己身边,他的衣着没有任何变化,表情毫无波动,语气平淡的催促: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出发?”
“我这就走,回来结账。”袁青没好气的瞪了竹马一眼,背起小挎包,甩了甩一头利落的小短发,昂首挺胸走出玄关,迈出大门。
接着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留下袁青和吕白两人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你……”
“发什么呆,天都要黑了。”
吕白板着面孔,迈着大长腿走向电梯。
袁青跟在后面,像得了心脏病似的,脸热得发烫,心扑通扑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