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微红着脸地出了喜轿,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他曾不敢奢求的女子。
北里顾兮大脑一片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最心爱的男子穿着最鲜红的喜服正朝她而来。
似火的喜服配上皓雪般白皙的皮肤,北里顾兮鼻下涌出一股热流。
她慌慌张张地用手去捂,血污染脏了她金贵的喜服。动作滑稽可笑,北里顾兮心里难受死了。大喜之日闹出个笑话。
红绒的地毯早已铺好,侍女手持花篮,清晨刚摘的花躺在花篮里,准备落在新郎官肩头。
“噗,公主,您这也太着急了!”小红用帕子偷偷捂住嘴,笑得叫北里顾兮脸红。
“不懂别乱说!本公主是,是,是……”北里顾兮俊俏的小脸蛋涨得通红,也没说出是个什么。
公主第一次娶男子回家,这是全京城都瞩目的大喜之日。从撒花到阿野的婚服,无疑都是仅此于女帝的尊贵。
阿野艰难地迈着步子,这身衣裳太重了。他正朝着自家妻主奔去,北里顾兮被他抱个满怀。
北里顾兮看见他掏出帕子,在轻轻地给自己擦拭血污。动作起柔得不像话。
然而不过两秒之间,顾兮亲眼看下一把锋利的短刀插过阿野的胸腔。
一只轻盈的蝴蝶落在阿野手上,阿野似蝴蝶般落在顾兮怀里。
红盖头还没掀开,顾兮不知道阿野作何表情。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仿佛被猛烈地揪住再一片片地凌迟。
“不要!”
这一声撕心裂肺震碎了周遭的一切,万物升腾化雾,消融在这人世间。光影如鬼魅,轮轮回回。
所有的感触终回归于指尖,额间却是冰凉。
北里顾兮急迫地睁眼获得光明,入眼的是小红焦急的脸。
“公主。”小红怯生生地收回放在顾兮额间的手。
“无碍,几时了?”北里顾兮疲倦地揉揉眉心,挑眉示意小红倒杯茶水。
小红手脚利索地倒了水,边奉茶边回答:“早子时,过会就要鸡鸣了。”
温热的茶水入口,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茶壶一直热着?”北里顾兮藏了心思缓缓松了眉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木柴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炉子上的火焰猛得一窜。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小红不安的脸。
她嘴角一僵,神情不明快:“公主一直睡的不安分,一刻钟前说了几句梦话。”
“奴觉着,您后半夜肯定要起夜,这才擅作主张热了茶壶。”
小红的话找不出破绽,北里顾兮开始怪自己疑心太重。
顾兮稳了稳心神,戏谑地勾了勾食指:“过来。”
小红从善如流,跪坐在北里顾兮床榻边。
“公主有何吩咐?”
只身着亵衣的公主转了转眼眸:“我说了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小红有些难以启齿。这,这……
或许是被公主新奇的目光盯怕了,小红心一横闭了眼,像倒珠子似的全盘托出:“您说:‘阿野这孩子就适合红色,穿上后人比花娇。’”
北里顾兮单挑眉,有些遗憾地瞥嘴:“没了?”
小红咽下口唾沫,接着说:“您还说‘想欺负他。’奴不能再说了,公主您自个也知道。”
北里顾兮不再为难小红,自己开始回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该把娶阿野提上日程了。
“我再躺会,你也去歇会吧。”
打发走小红后,北里顾兮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眠了。
阿野身份不明,这是扎在顾兮心头的一根刺。
她可以把阿野安在京城最富贵的苏府,苏大人也不敢有半句埋怨。
难搞的是阿野犯倔,不愿认苏大人为爹。阿野没有战绩,女帝也不好赐封号。
顾兮怀揣着满肚子的忧愁,一直熬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