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下人捡起了地上的那些金银首饰，凤远浩又怎么会不认得，这是叶秋霜的东西？
他偏眸看她，冷峻的脸上是难掩的怒火。
“这真的是你做的？”
“老爷，我……啊！”
凤远浩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叶秋霜脸上，那响亮的声音，惊了在场所有人，而叶秋霜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可见凤远浩力道之大。
“贱人！你这是要我凤家家宅不宁吗？”
凤远浩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只不过他怒得不是叶秋霜如此心狠地想杀凤九离，而是因为她的愚蠢，烧了凤家的祠堂。
凤远浩最是有孝，而且他对官运一事十分看重，如今祠堂都被烧了，难保不会影响他的官运。
越想越气，凤远浩一脚踹向叶秋霜，怒喝道：“凤家是倒了几辈子霉，才娶到你这种女人！不仅残害凤家子孙，竟然还火烧祠堂，叶秋霜，你就不怕我休了你吗？”
叶秋霜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凤远浩。
“凤远浩！”她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颤抖，“你说什么？你想休了我？”
一旁的凤知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爹爹，娘亲，你们别吵了。”
叶秋霜是凤家主母，凤远浩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了叶秋霜的脸，日后叶秋霜还如何管这个家？
而且凤知书也有自己的考量，要是让旁人知道，她的娘亲是杀人犯，是纵火犯，那夜明轩他们又会怎么会看她？
凤知书赶紧护着叶秋霜，对着凤远浩跪地求饶道：“爹爹，娘亲只是一时糊涂，她并非有意想害五妹妹，爹爹就饶了娘亲这一回吧。”
凤远浩怒气未平，“她不是有意害五丫头，就可以随意放火烧了祠堂？”
叶秋霜也来了几分脾气，“凤远浩！雇凶杀人之事我认，可这祠堂不是我烧的！”
凤远浩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真没想到叶秋霜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她都认了杀人之事，那这祠堂着火，肯定也跟她有关系。
他们来的时候，凤九离被锁在里面，而叶秋霜跟凤知书带着人在外边，难不成是凤九离自己放火把祠堂烧了？
且不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一个人，有本事能放这么大的火吗？
凤九离站在凤离墨身后，看着那对夫妻撕破了脸，看着凤远浩脸上的怒气，看着叶秋霜脸上的巴掌印，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狗咬狗一嘴毛，这场火，烧得倒是值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凤离墨那隐忍的声音传来，双眸之中，汹涌着滔天的怒火，俊美的脸犹如撕裂的万里冰原，那强势的气息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凤远浩与叶秋霜顿时失言，看着凤离墨犹如被惹怒的野兽，双眸猩红，杀气凛凛。
“叶秋霜，你当真派人暗杀我妹妹？”
叶秋霜抖如筛糠，吓得躲到了凤远浩身后。
凤远浩却是不悦了，叶秋霜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夫人，凤离墨一个小辈，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
“离墨，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凤离墨低吼一声，目光含着失望与恼恨，“九离也是你的女儿，你的亲女儿，你却任由这个毒妇迫害她！凤远浩，若是你不能为九离讨一个公道，那我来！”
最后三个字，裹着浓浓的肃杀，那冰冷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老爷……”
叶秋霜颤颤巍巍的，心脏都快被吓停了。
这凤离墨不会是想弄死她吧？
“凤离墨！”凤远浩怒道：“难不成你还想杀母不成？”
“杀母？”凤离墨冷笑，“她配吗？”
“你……”
“凤远浩，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凤离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凤九离的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凤九离一言不发地跟着凤离墨，一直漂浮不定的心，被眼前的身影紧紧填满。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凤离墨也有所察觉，脚步稍稍缓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
两个人站在长廊下，一道墨色，一道白色。
风吹得廊上的风铃泠泠作响，拂过凤九离的发梢，将一缕青丝吹至她的肩上。
凤离墨盯着眼前的人，大半年未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惊艳。
从前的凤九离，虽不能说沉默寡言，却也是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深深藏着，倔强而老成，有什么苦也自己憋着。
而现在，凤离墨能明显感受到她内敛的锋芒，藏在那一双漂亮的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中，却在每每看着他时，只剩下无尽的依恋与信任。
凤离墨只觉得更加心疼。
他常年不在家，像今日这样的事，凤九离又独自面对了多少？
“小九……”
他唤着她的小名，声音沉敛而温情，欲抬手拂去她肩头的落发，她却突然撞入他的怀中。
凤离墨微微一怔，身躯有些僵硬。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凤九离也不必去隐忍自己的眼泪。
脑海中不断放映着前世的记忆，欢喜归来的凤离墨，与她争吵的凤离墨，送她出嫁的凤离墨，身穿盔甲，从北疆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为她撑腰，扶她为后……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在战场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厮杀的凤离墨，手中的长枪刺向他的敌人，而他的战友，将剑刺向他……
凤九离咬着下唇，抱着他的手慢慢收紧，眼泪没入他的衣裳，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她再抬头时，眼眶虽微微发红，脸上却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凤离墨心中一疼，动作温柔地将她脸上的脏污擦去，像是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更是怕自己粗糙的手伤了她娇嫩的肌肤。
他的小九，他的妹妹，就应该是被娇宠着长大。
他想保护她，便不得不离开她。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凤九离蹭了蹭他的手，就像儿时一样，为了一只糖葫芦跟他撒娇。
“哥哥，我很想你……”
只是一句话，凤离墨心里所有的防御轰然倾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