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转身冲着黎水关喝道：“欧阳洪！北枭的骑兵追来了！你们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哨兵早就发现了异样，赶紧去禀告了欧阳洪，欧阳洪衣衫不整地冲上城墙，远远地便能看见那压城而来的火把，密密麻麻，隐隐还能听到那兴奋而激烈的喝声。
欧阳洪双腿顿时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守城的将军急切道：“大人，北枭的追兵来了，我们是否打开城门，放常将军他们进来？”
“打开城门？”欧阳洪两股颤颤，“不！不能打开！让他们在城外御敌，快去准备弓箭手！”
常茂见欧阳洪吓得又躲了回去，一颗心又是沉了沉。
常修双眸猩红，死死地握着剑。
“该死！他这是想放我们在外面当活靶子！”
那些流民早就吓得不知所措，甚至有几个发疯了一样冲上城门，却被城墙之上的士兵射杀。
常修瞳孔一缩，顿时暴怒，喝道：“欧阳洪！你疯了吗？你连百姓都杀！”
欧阳洪躲在后方，双手都在颤抖，还在咬着牙下命令。
“不许他们靠近城门，违令者，杀！”
那铁骑越来越近，常修心急如焚，他们这些人伤的伤，病的病，跟北枭那些骑兵对上，只能成为刀下亡魂。
常茂看着这些百姓，一咬牙，下命令道：“众将士听命，现在立即往山上撤！一定要护住百姓！”
黎水关横于两座高山之间，易守难攻，两边的山峰更是陡峭难行，可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退路，想要活命，只能往山上撤。
有了路可走，众人也有了方向，顾不上收拾营帐，各个拿起自己的家伙，整齐而迅速往山上撤退。
“大人，他们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欧阳洪探头去看，咬着牙，“不管他们！反正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你们赶紧加强戒备，准备抵御外敌！”
黎水关内一片混乱，听说北枭的军队攻过来了，那些百姓也从睡梦中惊醒，各个收拾行囊准备逃命。
在他们看来，连守卫最严密的北疆都失守了，区区一个黎水关，如何能守得住？
凤九离站在街道上，火把映红了夜空，到处都是仓促跑过的百姓与士兵，几个士兵甚至身上的盔甲都没有系好，就匆匆上阵。
她来过黎水关，以黎水关的防守能力，不出十日必败无疑。她在犹豫，要现在出城，还是等黎水关破之后再出城。
现在城门紧闭，兵荒马乱，她未必有本事混出城去。
“快点快点！北枭的军队来了！赶紧上城门御敌！”
“不是说常家两位少将军就在城门外吗？为何城门还没有打开？”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等城门打开了，北枭的军队就冲过来了，大人的意思，是顾不上他们了。”
凤九离听着几位匆匆而过的士兵的谈论，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一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说的常家少将军，可是常茂与常修？”
那几人吓了一跳，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拦在前面，虽看不见容颜，可那一身的气度，可见也是个美人。
“说话！”凤九离见他们发愣不语，语气加重了几分。
其中一人一激灵，忙道：“正是！北疆失守，常家两位少将军便带着剩余的士兵撤回黎水关，欧阳大人却不许他们进关。”
“他们现在人呢？”
“好像……好像往山上撤了。”
凤九离转身就走，瘦弱纤细的身影，被吞没在火光与人群之中。
城楼之上，欧阳洪坐立难安，听着外面的嘈杂声，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直以来，因为有北疆这道最坚固的防线在，黎水关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兵祸，这么大的阵仗，确实让欧阳洪吓破了胆。
“大人！五百名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
欧阳洪失魂落魄地点头，颤抖着手，“好，好，命人严守城门，一定要守住黎水关！”
顿了一下，欧阳洪又问道：“派去荣城关求救的人回来了吗？”
那名手下摇了摇头，欧阳洪一脸绝望。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紧急号角，欧阳洪吓得瘫坐在地上。
“大人！”士兵匆匆来报，“北枭士兵已经不到一里之外了！”
“可只带兵之人是谁？”
“傅欢！”
欧阳洪脸上的肥肉一颤，惊恐的表情无限放大。
“你们快去城楼守着，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欧阳洪下了命令之后，立马冲下了城楼，回到了太守府。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太守府的人也是各个难以入眠。
太守夫人看见欧阳洪冲进房内，焦急地翻出了藏在床底下的珠宝箱，所有的古董字画，一股脑地都收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敌军不是到城外了吗？”
“夫人啊，赶紧收拾东西逃命吧，这次带兵的人是傅欢，连常家兄弟都打不过他，这区区一个黎水关，早晚得完！”
太守夫人一听，立马跟着欧阳洪收拾行李。
房门猛地被踹开，欧阳洪吓得心神一颤，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
“谁？”
凤九离眯着双眸，看着欧阳洪手里抱着几个小箱子。
“你是欧阳洪？”
欧阳洪怒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太守府！来人！快来人！”
“不用叫了。”凤九离道，“太守府的人早就跑了。”
欧阳洪咬牙切齿，“这群废物！”
凤九离拔出了一把匕首，那刀锋在夜里闪着幽冷的寒芒，欧阳洪夫妇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
“是我请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城楼上已经乱作一团了，欧阳洪不知跑哪里去了，没有人指挥，那些士兵闹哄哄的，甚至有几个已经打算弃城了。其余人仍然咬着牙搭着弓箭坚守在城楼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北枭大军，依旧控制不住地双腿打颤。
夜色正沉，而那一片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那由远及近的厮杀声，犹如死神的召唤一样，令每个人都惊恐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