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却是神色清淡，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或者慌张。
老皇帝板着脸，看着景子初，“子初，明轩说的可是事实？”
听着老皇帝对景子初的称呼，众人神色各异，果然老皇帝宠信这位景丞相的传言是真的。
景子初微微颔首，脸不红心不跳道：“皇上有所不知，方才刘小姐故意撞了五小姐，导致五小姐撞了我，我身后便是池塘，这要是掉下去了，我这身织云锦还要不要了？”
在场众人表情都有些玄幻。
他把刘钰儿扔下池塘，只是因为她差点害得他的衣裳脏了？
老皇帝嘴角也是一抽，老眸一瞪，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把人家姑娘家扔下去啊。”
景子初一本正经道：“是，子初下次不会了。”
等等，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哪里不对？
现在不是下次扔不扔的问题，而是景子初就为了件衣裳，把人扔下池塘啊。
凤九离一直知道景子初心黑，没想到这么黑。
夜盈雪惨白着脸，目光幽怨地看着景子初。
为了凤九离，他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老皇帝轻咳一声，道：“刘爱卿，你还是将你女儿带下去整理一下，这件事，朕代景丞相向你道歉了。”
刘志远连忙跪下，“下官不敢。”
老皇帝这番话，算是刷新了众人的认识，知晓景子初受圣宠，没想到竟然能到让老皇帝当众包庇他的地步。
刘钰儿委屈极了，怎么到头来，受伤的全是她一个人？
凤知书在后面默默瞧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在他们面前卖弄心计，踢到铁板了吧。
不过……
凤知书的目光在凤九离跟景子初身上来回，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猫腻啊。
一场闹剧很快便散了，众人也都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
容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小姐，今天景丞相的命令真是太解气了，直接就把刘钰儿扔水里了，你说景丞相不会是在替小姐出气吧？”
凤九离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容惜偷笑一声，“我看是，要不然景丞相哪有那闲工夫跟一个女子过不去？”
凤九离没心思去关注那些风月小事，只是道：“等下你去找星弋他们，让他们悄悄去查一下渝州城。”
容惜微微蹙眉，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小姐是什么意思？”
“渝州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都说渝州美丽富饶，但那也只是表象，尤其是这几年天灾频发，人祸横行，官员只顾着捞油水，百姓们苦不堪言。她很清楚刘志远的为人，也知道他私底下那些勾当，所以他不可能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渝州城内，或许另有玄机，而这个，说不定她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容惜走后不久，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凤九离倒是没想到，夜盈雪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孤身前来，没有带丫鬟，显然不是只是来闲坐的。
“深夜到访，盈雪公主有事吗？”
夜盈雪盯着凤九离，烛光之下，她的脸亦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哪怕她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凤九离拥有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
那么景子初呢？也是被这张脸迷住了吗？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夜盈雪走进屋内，缓缓道：“五小姐不太像凤将军，可是与你已故的娘亲容貌相似？”
凤九离眸光一闪，淡淡笑道：“那是自然。”
其实不然。
她不像凤远浩，也不像三姨娘，可能她是捡来的也不一定。
夜盈雪却是一笑，“也难怪，我想五小姐的娘亲一定生得如五小姐这般貌美，所以才能从身份低贱的歌姬，变成凤将军的姨娘。”
凤九离眸中的温度渐渐褪去，神色也冷了几分。
“盈雪公主此话何意？”
夜盈雪不答反问，道：“那么五小姐觉得，将来五小姐会给某位大臣当姨娘，还是嫁给寒门当正妻？”
夜盈雪抿唇一笑，接着道：“我忘了，五小姐的心气高着呢，五小姐的目的，是景丞相吧。”
凤九离神色自若，也懒得跟她装下去了。
“夜盈雪，有话直说。”
夜盈雪脸色徒然一变，目光也不似从前温和，变得冷厉，而尖锐。
“凤九离，离景子初远一点。”
凤九离噗嗤一笑，看着夜盈雪的目光充满了讥诮。
夜盈雪眸中划过一丝厉色，“你笑什么？”
“我笑你，实在太过可笑。”
凤九离漫不经心道：“京城人人皆知你喜欢景子初，就是不知道，这“人人皆知”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夜盈雪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景丞相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
从前凤九离只觉得夜盈雪可怜，现在想来，她又有什么可怜的？
她不否认，或许夜盈雪是真的喜欢景子初，可是她却处处在威胁他，逼迫他。
她闹得全京城皆知，无疑是想告诉所有人，景子初是她的。不仅为自己挣了一个情深不悔的好名声，也让景子初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她向老皇帝请求赐婚，将景子初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过就是希望能用皇权逼着他点头答应。
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夜盈雪的脸色都绿了，凤九离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地撕开她伪善的面孔，将她那些肮脏而卑鄙的心思暴露出来。
是，她是可以为了得到景子初而不择手段，而这个不择手段里，也包括……杀人灭口。
“凤九离，就算景子初不喜欢我，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是庶女，而我是公主，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就算景子初现在对你感兴趣，但是也只是一时的，你且看着，你一个庶女，又能有多少筹码能让他非你不娶！”
看着夜盈雪离去的背影，凤九离浑身的气息却是沉寂了下来。
仿佛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从这几日来的纠结与彷徨之中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