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顺子学完了一年的理论课程，要准备开题了。按学校的规定，当开完了题之后，学生就要为毕业论文做相应的准备工作。
顺子一直没有定下来选什么题目作为毕业论文的题目，他还在犹豫到底选哪个研究方向。在顺子看来，做管理的毕业论文首先要考虑提技术的先进性。他找到了导师商量毕业论文选题的事。
“我希望做物流管理方面的毕业论文，通过先进的技术来提高物流的运作能力应该是最理想的办法了。”顺子说。
“如果技术先进就一定能有现代物流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花钱把技术提升起来就能得到你所期望的先进的现代物流呢？”导师反问道。
顺子不知怎么说了，他知道管理里面有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管理之所以重要，那都是因为企业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同时，企业还得考虑到投资回报的问题。如果脱离了现实来研究课题都容易站不住脚的。这方面你必须要考虑才行的。管理出效益，到底为什么能出效益？你以前所在的国企里为什么老会说管理跟不上？现在就算引进了先进的技术，那操作这些技术的人才从哪来？难道传统的就一定是不好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还有更高级的东西在指引着企业的发展呢？”导师说了一连串的反问说得顺子不知如何回答。
顺子一下就困惑了，导师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导师见状，对顺子说：“要不你先跟我去企业转一转再决定吧，这边的中小企业多，你先去看看那些中小企业是怎么做到的。”顺子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于是就参加了导师的企业课题研究团队。
顺子的导师原来山西某大型国企工作，后来考取了某著名大学的硕士、博士，师从的某应用心理学泰斗，最后留在了杭州任教。顺子开始找导师的时候并没有找他，是他从别的导师手里要去了，只要了顺子一人。顺子是他的第一个弟子，同学戏称顺子是“开山大弟子”。后来顺子跟导师熟了，问过他为什么偏偏要了顺子。他说了四个字：惺惺相惜。
导师说的惺惺相惜，顺子是深有感触的，也最能理解这四个字的份量。
刚进校时，顺子填报的是信息管理。
导师把顺子要了去，要顺子改学人力资源管理。顺子不乐意，导师给了他三个方向自己挑：一是信息管理，给顺子实习机会，找企业信息主管来指导毕业论文；二是物流管理，给实习机会，他自己来指导；三是战略管理，然后到咨询公司兼职一年，他自己来指导。这三个方向都不急于最终确定，可以学完一年后再来决定。
顺子对管理的认知停留在企业生产与运作上，他一下子不好确定，心想那就先学一年再说吧，反正都是管理。但在内心里他还是一直在做物流管理研究的储备。
现在要开题了，具体做哪个研究方向的事不能再拖了。
导师有个运管局的物流管理研究项目，他带着顺子与师弟小应开始介入这个项目了。
师弟小应家是永康的，那是盛产小五金的地方，第一次听到师弟是永康人的时候，顺子就说了要到永康去看看。
那个时候，整个社会对物流的理解其实都还不深，还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尽管当时国务院六部委联合印发的《关于加快我国现代物流发展的若干意见》，但真正如何开展研究还是没有细致的研究方案，一切都在摸索之中。
终于到了研讨的时间，导师通知顺子与师弟两人去运管局的一个会议室开会。
到了运管局的会议室，顺子看到导师已经在会议室里了，看到顺子来了，赶忙让他们进去了。
“这位是顺子，后面那位是小应，都是我的学生，顺子已经研究物流已经有一年了，我让他们俩充实到这个研究团队里来。小应会负责我们这边的记录。”导师把顺子与师弟介绍给了项目组的其他成员，让师弟来记录研讨内容。
接着，导师也把其他成员介绍给顺子一一认识，运管局的局长是项目的副负责人，还有一些是企业里的代表。
听到导师说“充实”二字，顺子感觉到这个项目进展不太顺利。
当时讨论项目核心人员都在，大家根据自己对物流的理解发表看法、愿景。局长表现出了不耐烦了，“愿景这个事，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我现在更想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们运管局该如何去制订政策来改善物流。”
听到局长这话，顺子感觉有点象原来在企业里的时候那位厂长讲的话，于是细细打量起局长来。还别说，还真有点像的，从年龄到体型都有点说，应该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了。
局长这么一说，大家开始结合自己企业的情况来发表看法了。
义乌一家企业说，“要发展物流，首先要统一托盘，实现托盘标准化，才有可能实现无缝对接。”
另一大型物流基地的信息化负责人员一脸迷惑，问：“托盘是什么？”
顺子听到这问话，感觉不太对了。赶紧很认真地解释了什么是托盘。
这次研讨会整个气氛是很闷的，顺子感觉不太对劲起来，但导师在主持，顺子不敢说什么。甚至局长开始觉得这种研讨会是浪费时间。
导师觉得有点尴尬，示意顺子谈谈看法。导师让顺子发言，顺子没有做任何准备，而且是第一次参加项目的研讨会，他不禁着急起来。顺子虽然听了半天了，却没有听出什么重要的内容来。但导师要顺子说，他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刚才他们的讨论继续说。
“我初次来参与这个项目，对具体情况也不是太熟。但听了刚才各位领导的介绍，好像重点在几个方面，一是想把物流业办成什么样，也就是咱们讨论的愿景了。二是咱好几家企业都在诉苦一样的，都在说自己企业怎样不好，希望得到政府的扶持。如果这样研讨项目，运管局与企业不在一个调上，很难取得一致的。我在想是不是咱们退出这样一种思维来，就当成一个纯粹的学术项目来做会好一些。”
听到顺子这么一说，局长示意顺子继续说下去。
顺子看了一下导师，导师笑了笑，说：“顺子，你把你的想法跟局长讲一讲。”听到导师这么说，顺子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既然是做学术，那咱就打破那些瓶瓶罐罐来看如何做这个项目了，首先自然是调研，调研之后再来看如何确定物流业的目标，确定了目标再来想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方案可能更好些。”
“之前已经做过研讨了，这些企业代表都是为了研讨方便才抽过来的，他们最了解企业了。”
“我觉得还要做更广泛的调研才好些，可以先找几个典型区域来调研。跳出现有企业的圈子来，调研完成之后剩下的事应该是研究的事了，到时小范围研讨就可以了，不用再把这么多企业的人找来的。”
看大家没太懂顺子的意思，导师把顺子的话整理了一下，做了个解释。
听完了导师的解释，局长表态了，“继续做调研吧，做完调研之后再做研究。”
讨论会结束后，顺子觉得有些奇怪，这种研究思路导师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怎么会造成项目进展缓慢呢？
导师似乎看穿了顺子的心思。
“这个项目难在什么地方，你想过没？”导师问顺子。
“物流业是全新的产业，没经验可借鉴，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吧。”
“这个说法不对，研究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那是什么？”
“这个项目最难的地方是如果根据企业的现状进行调研，不结合企业来做调研肯定不行，如果不找运管局来合作，企业不愿意接受调研，就算愿意接受调研也不愿意认真对待，他们会认为你解决不了问题，结果运管局一来，就成了诉苦会议，每个企业都似乎想争取点什么，最后成了现在这样的僵局了。”导师说。
“那你要我介入这个项目的意思是......”顺子有点不明白。
“你的选题呀，这是个物流项目。不是正好与你之前的研究储备一致吗？”
“是这样啊，那我来跟着这个项目做了。”
顺子似乎明白了导师的意思，但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下子却又说不明白。看看导师，他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导师说话了，“你觉得刚才我们谈了物流的什么？”
谈了物流的什么？顺子回顾了一下，还真没谈物流的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战略管理的项目，物流只是研究对象而已。”导师补充了一句。
导师这么一说，顺子明白了，这个确实是个物流的战略管理项目，归根结底是战略规划。
“看你今天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没有被他们那些发言迷惑方向，我觉得你可往这方面发展。今后给你介绍一家管理咨询公司去历练一下，你会有更全面的理解。”
顺子明白导师说的“这方面”指的就是顺子认为空泛的战略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