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陈若若语气不善道。
一个瘦削憔悴的导演冲进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显出一大块湿渍,额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陈若若嫌恶地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偏过了头,似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杨毅雄顾不上擦汗,气喘吁吁道:“若若,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和任总求求情,这部戏千万不能被撤档,这么多大腕,撤档了,剧组就完蛋了。”
“杨导,公司停了我两个月所有的通告,帮你?呵,谁来帮帮我?”
杨毅雄听了她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佝偻着背,哀求道:“我女儿得了重病,她还等着我拿钱回去治病呢,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吧,要是,要是这部戏被撤档了,我就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女儿她还小,她才只有六岁啊,你可连可怜她,向任总求求情吧。”
陈若若恼了,穿着高跟鞋直接踢向了他的胸口,细跟狠狠地戳向了他的胸口,尖锐的鞋跟刺破了衣服,直接刺进了皮肉。
杨毅雄吃痛,一个重心不稳,直接瘫在了地上,胸前的伤口冒出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很快聚成了一滩。
陈若若不屑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冷笑道:“那就让你女儿去死吧,不要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说罢,踩着25cm的高跟鞋往屋外走去,上了保姆车,离开了。
那就让你女儿去死吧。
你女儿去死吧。
去死吧。
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杨毅雄,他收紧双手,双眼怒睁,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片殷红的血液。
他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走到陈若若的鞋柜边,挑了一双类似的高跟鞋,狠狠地将鞋跟插进了自己的伤口,强忍着剧痛,用衣服将鞋跟上的鲜血擦净,放回原处,随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砸向地面,终是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陷入昏迷。
休息室内传出一声巨响,制片人实在不放心,等了两分钟后,直接冲进了休息室,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当场愣在原地,导演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连忙冲到他身边,伸出食指探了探他的呼吸,还好,还有呼吸。
“快来人啊,快叫救护车。”制片人红着眼,扯着沙哑的嗓子朝门外大喊。
屋外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冲进屋内,都被里面的场景给吓愣了,屋内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隔壁剧组的动静也闹到了这边,许含宥听到几名凑在一起的群众演员窃窃私语,由于距离太远,勉强只能听见“受伤”,“浑身是血”,“太恐怖了”这几个字眼。
许含宥走近她们,问道:“请问一下,你们在讨论什么?”
五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许含宥,知道她是时总带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回道:“就是隔壁剧组的导演,受了很重的伤,都快死了,那边都乱成一团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救护车来,这边离市区这么远,我觉得悬。”
许含宥蹙了蹙眉,道了一声谢,转头看见时恕正与导演讨论剧情,抿了抿唇,回过头,对离自己最近的群众演员说道:“我是医生,麻烦你带我去隔壁剧组。”
“好。”章梅一口应下,带着许含宥往隔壁剧组赶。
剩下四人又聚在一起,这次换了个话题。
“我以为她是时总准备捧的新人,没想到竟然是医生。”
“我也是,我也是,长得也太漂亮了吧,我觉得她比陈若若好看,陈若若总给人一种很妖的感觉,看久了,就很不舒服。”
“你们说,她和时总什么关系啊?”
“不会是时总的私人医生吧?”
“你傻啊,谁会把私人医生带到剧组里来。”
“说的也是,难道,是时总的女朋友?”
“不会吧!”
……
四人聊的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向她们靠近的时恕。
时恕刚结束与导演的讨论,却发现不见了许含宥的踪影,走近正巧听到她们的讨论。
出声问道:“她在哪里?”
四人纷纷回过头,发现站在她们身后的,正是她们闲聊的主人公之一,四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没有听到她们的回答,时恕加重了语气:“她在哪里?”
“跟,跟着章梅去隔壁剧组了。”
得知许含宥的去向,时恕也不管她们之前的议论,直接往隔壁剧组的方向走去。
待时恕走远,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抬手摸着胸口顺气,这时总的气场也太强大了吧,跟他对话,太压抑了。
此时,导演唤她们上场,这段八卦暂时结束了。
等时恕来到隔壁剧组,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群人,制片人注意到时恕,快步走到他身边,叫了声:“时总。”
“什么情况?”
“杨导受了重伤,一个自称是医生的女人进去为他处理伤口了,现在人还在里面。”制片人向自家老板讲述事情经过,看着时恕皱起的眉头,心突突地跳。
半小时后,救护车赶来了,许含宥打开休息室的门,两名医生将杨毅雄抬上担架。
救护车呼啸而去,余下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浑身是血的许含宥。
许含宥没有注意到时恕,垂着头,手上粘稠的血液刺激着她的神经,冷冷得吐出一句话:“卫生间在哪?”
“我,我带你去。”愣在一旁的章梅回过神来,走到许含宥身前。
时恕走近她:“我带你去。”
听到时恕的声音,许含宥抬起头望着他,随着他离开了。
时恕带着她去了他私人的洗手间,他倚在洗手台旁,一言不发。
润湿,挤上洗手液,清洗双手,冲净……
重复了七八次,甚至手背被搓红了,许含宥也没有停手。
时恕摁下了水龙头,将她冰凉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掌中,拿起一旁的擦手巾,轻柔地替她擦干手上的水珠。
“手都洗红了,疼吗?”
“不疼。……脏。”许含宥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时恕放下擦手巾,捧起她的手移至唇边,轻轻地印下一吻,哄道:“不脏。”
时恕将她往怀中带了带,却受到了她的抗拒,许含宥垂下头,道:“身上全是血,脏。”
“不脏。”时恕将她搂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呢喃,“宥宥,下次去哪,不要不告诉我,好吗?”
许含宥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鼻间溢满了他的味道,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十分钟后,制片人送来干净的衣服,是一件偏古韵的高叉旗袍,由于这里是古装剧的片场,几乎全是古装,能找出一件旗袍,实属不易。
时恕刚想拒绝,许含宥阻止了他,进屋换上了旗袍。
在她开门的那一刻,惊艳了众人。她的长相偏古典美人,与这件旗袍相得益彰。修身的衣料勾勒出优美的曲线,看到两侧的高叉,时恕拧眉。
拿起一旁的开衫,披在她的身上,低头伏在她的耳边,闷声道:“我们回家,好吗?”
“好。”
时恕牵起许含宥的手,带着她离开了剧组,临走前还瞥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许含宥看的众人。
众人收到他眼中的死亡讯号,立刻移开了视线,看天地抬头,看地地低头,看空气地四处乱瞟。
时恕也顾不上一进片场就不见人影的妹妹,直接和许含宥一起坐车离开了。
苏辞刚驱车抵达片场,就被告知时恕已经离开了,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一个电话,等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
“时恕,你在哪?”
“……”
“时恕。”
“……”时恕直接挂了电话。
“靠!”
这时,一进片场就没影的时樱正好与苏辞正面撞上,两人分别后退一步。
“时樱!”
“苏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礼貌,快叫哥哥。”
时樱撇了撇嘴,嫌弃道:“不叫,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从荷兰回来了,你不是在荷兰泡妞,乐不思蜀么。”
“这不是想你这个妹妹了。”苏辞摸了摸时樱的头,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真的是妖孽。
时樱抬手拍掉了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拉倒吧你。”
“老爷子说自己病了,非要叫我回来继承皇位。”
“那你现在过来干嘛?”
“找你哥,但是你哥已经走了。”
“我就知道。”时樱傲娇地白了他一眼,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我哥走了?”
“对啊。”
“我哥竟然把我扔在这里了,哼!”时樱嘟起嘴,生气地重重一哼,继续道:“我不管,我哥把我扔下了,你不许走,你跟着我,等等带我回去。”
时樱张牙舞爪地威胁他,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小屁孩。”苏辞看着前方傲娇的女孩,嘴角浮起一丝宠溺的笑容,随后提步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