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宛九五一年三月,春。
空气中的水汽已然散开,天空阴沉沉的,沉闷的气息拂面而来。
依她的身份要出东宛还有些困难,如今只能在东宛与西昭的边境徘徊,此处只有一处驿站。
她白净的脸上早已染上了风尘,即使扮作公子,病态的美也在她的脸上完美地展现出来。
天公不作美,她才刚走三里路,春雨如注,冬过春寒,雨里夹杂着一丝凛冽,荒漠里只有几间战后遗留下来早已破损的帐篷。
扶溪弱小的身子已然承受不住此般,眼底的眸子沉了沉,又要晕倒了吗?她自嘲一笑,是娇贵惯了吗,连一场雨也承受不起。
恍惚间,扶溪的视线中多了一辆招摇的马车,木杆上刻着西昭三大门派的温家家徽。
马车内走下一名撑伞男子,温言径直下了马车来到扶溪身旁,将他抱了起来,还一边轻拍着他的脊背。
此刻的他蜷缩在一个角落,一股药香味夹杂着丝丝睡意席卷而来。
虽说春雨绵绵,但此次的雨确实淡薄无情,冷得让人发颤。这个角落也是极暖和的,扶溪已经两天两夜没感到如此暖和了,越发贪婪,一个劲地往里钻。
暗处的楚卿已然看不得溪儿对他人投怀送抱。一下子便冲出去了,还不忘提醒穆子梵:“子梵,最近没什么任务,你先回东宛吧。”
“是,子梵领命。”
楚卿悠哉悠哉地往温言的方向走去,眼光却盯着扶溪,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师兄,你何时捡来这么个可人儿的公子?”
温言也自嘲道:“师弟,难道跟了一路,你还不知道?”
“况且我来边境寻人,恰好遇到了这位小公子罢了。”
“哦?师兄真是好雅兴,寻个人也要发发善心,人寻到了吗?”
楚卿此刻并未撑伞,头发已然淋透了,单薄的月白衣衫也已淋透,此刻冷得有些发颤。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沉声道:“先上马车吧。”
随后温言抱着扶溪上了马车,楚卿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点了香炉,一股兰花香扑面而来,怀中的扶溪颤了颤身子,感觉到了车内的温暖,睡意朦胧。
楚卿别过眼,懒懒道:“师兄真是闲得慌。”
温言轻笑:“怎么?阿卿吃醋了?”
这吃醋不只是指她还是他。
楚卿不语。
温言看着楚卿有些恼怒的模样,也不打转了,直接问道:“我听说,东宛要与我们和亲?”
“嗯。”
马车内静了一会儿,又听楚卿补充:“听说人长得不错。”
“哦?卿儿看上了,可是这公主嫁过来是做皇后的。”
楚卿有些嘲讽,“皇后……?只怕那丫头有做皇后的手段,却没有做皇后的命,呵呵——”
听了楚卿的话,温言也微微点头以表赞许,这公主嫁过来,怕是太后不会让她好过的。
“且先将这事搁置一旁。扶溪她——如何带回千鹤宫,这千鹤宫里头全都是男弟子?”
楚卿邪魅一笑:“师兄,揭穿,一招致胜。”
温言也觉得楚卿说的对:“你也觉得……扶溪此次出宫并非丧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