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他和江尚之间还是产生了隔阂。
隔阂?
不重要,手下嘛,忠心就够了。
齐翛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到竹林里练习素问。
只不过可能齐翛天生是习武的料,在第一次尝试后发现这方面的天赋。
即便情况紧急,齐翛还是稳扎稳打的来,但是没办法,毕竟有天赋放在那里,他再怎么稳也总有个尽头。
已经有内力涌动的趋势了。
再加上有祁柒时不时辅佐,进步可谓很大。
直接的表现就是熏竹院的竹子分布变得整齐。要知道,这片竹林可是崇尚自然美,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自然生长,
然而,清乐有很强的强迫症(时不时撞到头+绊倒)。
有时练习累了,还用竹子、意外之下发现的竹叶青和向祁柒要的一些东西搞个毒,搞个蛊。
反正已经确定要走了,也用不着讨好齐昶。被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
而现在,他趴在桌子上。
当然,他现在趴着也不是单趴着,他在复习所学嘛。
“殿下,陛下召见。”由于江尚和陶譍都不在,这声音来自朝阳,轻柔而婉转。
“知道了。”齐翛整理仪表,出门。
同样前往明辕殿,但是齐翛绝无担忧,因为他知道,这个时机,齐昶不可能任人伤害他。
到达殿门,朝阳果然也被拦在门外,清乐独自进入。
应有的礼节过后,齐昶开门见山说到,“翛儿,这些年苦了你了。”(emmmmmmmmm是挺“开门见山”的)
齐翛惶恐,表示,“不幸苦。只是父王今日有何事?”
齐昶叹了一口气,充分表现出身居高位,身不由己的痛苦,他说,“现在局势动荡啊,我国和鲁国打算结盟,要让一位王子前往永清,好表示诚意……”,他见齐翛没有很大的反感,继续说到,“翛儿,你可……愿意?”
齐翛不自主后退一步,很快反应出自己的失礼,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遮住,
那么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透露出的肯定是痛苦和无助,他说,“乐意至极。”
即便有个“乐”字,有个“至极”,齐昶也知道他心里并不愿意,但为了父亲,为了齐国。
齐昶露出满意的苦笑,“那就这样吧。顾世子三日后会启程。”
齐翛只是说到,“好的”很轻,轻到几乎齐昶听不清。
齐昶内心:连父王都不叫了么……果然,他很失落呢。
只是,他看着空寂的殿内又说到,以只能够自己听到的声音,“翛儿啊,处在这个位置,很多事都不由自己啊。”
抚额。
齐翛进出殿,其间不过半柱香。“走吧,朝阳”
本稚嫩的嗓音莫名带上了些许沙哑,里头是止不住的悲伤。
当然啦,日常装罢了。
清乐心里明白,比起呆在齐和国,去鲁彦国无疑更为有利。
这么几日的悠闲,让他明白自己不甘于任人宰割的命运。
或者说不愿意重蹈覆辙。
如此,即便向往,却也不甘于仅仅隐居山林,休闲生活。
也不可能做到。
觞杼不简单。
和觞杼扯上了关系就难以完全解除。
除非死。
至于自己不是江棠亲生骨肉一事,清乐选择了忽视。
他这调换,难以被发现。
毕竟,也不见得觞杼对江棠之子有多少重视。
否则怎么会任他在外漂泊,任他被人侮辱?
鬼知道在江棠之子上,祁柒是怎么想的。
因为清乐发现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人。
齐昶齐臻父子,顾焕琛,陶譍,江尚……全都没有给他这个感觉过。
只有祁柒。
完全看不透。
可感觉又告诉他这个人可信。
信感觉,还是信判断?
这是个好问题。
只不过清乐现在只能够把觞杼当做后路,而没有别的选择。
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给自己明路铺好。
鲁彦国本就强国。
现在忍气吞声,和顾焕琛打好关系,更要表现出自己能力。
到时候,借他的手,夺得真正的自在,不也很有趣么?
不如,就试试看吧。
即将到熏竹院时,齐翛突然喃喃细语,“朝阳,我,可以相信你么?”
很轻很轻,满是伤感。
朝阳还是听到了,似乎想到了自己,似乎心中的柔软此刻被触动。
他们是走回去的,风扬起身边人额前发丝,他脸上的遮目有两处颜色明显变深,很小的两块。在浅粉的绸带上,仿佛绽放了两朵小小柔弱的桃花。
她什么也没说,牵起了身旁人的手。
朝阳知道自己失礼逾越了,但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手上传递来的触感并没有想象的柔软,那给人的感觉,又不像兄长习武留下的茧子,倒像是有着许许多多细小的伤痕。
主子,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啊。比自己还小……
朝阳知道,这个孩子,刚刚拥有父亲,又要离开父亲到陌生的地方去了。
走进熏竹院,齐翛让朝阳把消息传给江尚和陶譍,就自己独自一人去了竹林。
他只是自己席地而坐,弹起琴来。
一个下午,朝阳只听到竹林中传来迷惘凄凉的乐曲。
由于清乐注重习武,素问与齐翛格外契合。
此时的他不同过去,
以至于顾焕琛偷偷拜访时,见到此情此景,他悄然离去已被齐翛发现。
或许在他人眼中,竹林中人对于作质子格外烦闷,但是事实上……
清乐内心毫无波澜,他现在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标整理计策,下棋,而已。
该如何入手呢……
总之就同这天下午,之后两天齐翛没事就去竹林弹琴或者睡觉。
真?睡觉。
朝阳此时满怀的都是对他的担忧。
江尚,江尚内心只有:你就装吧。
江尚私下也有和朝阳提起齐翛的伪装,朝阳信了,因为她原先就有那么丝许感觉。
但情感的流泄使得她觉得齐翛的愁闷也有七八分属实。
若清乐非来自深渊,他无论如何装,上限也就同朝阳推测的一般。
可他最终还是来自那里,黑暗。
一个底子就是歪的人,对于并不熟悉的所谓亲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很强烈的感情激荡?
对于所谓亲人的再次丢弃,也不会有过多的难受痛苦之感。
反正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