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两边有很多柴枝和庄家秸秆。后边一群调皮的小孩正跳着闹着在捉迷藏,有的爬上秸秆堆有的站到墙边的树墩上,一个跑一群追。
“来呀,来呀你们追不上我的。”
前面跑的那个小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从秸秆堆上跳了下来说完那句话便朝着李光宇这边跑来。
“小宇哥你帮我当着他们我要藏到前边的草垛后边。咦,来福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说着他又跑到了从旁边胡同口跑出来的土狗跟前。
来福一脸低沉的样子,见着小男孩跑来也不躲闪。那男孩跑过去亲热的摸它的脑袋又要用手撸它的耳朵,却被它冷淡的扭头躲掉了,快跑几步和小男孩拉开了距离。
“铁锤啊,天都黑了你们几个别淘气了,待会你爹要寻你回家吃饭哩。”
“我爹出远门去干活了,我跟我奶奶,我奶奶这会估摸着在烧饭。走啊小福子跟我耍去。”
说着它朝土狗一挥手,土狗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对他的提议兴趣不高的样子。
“铁锤站住,你逃不掉的。被我抓住了下次你当捕头我来当逃犯。你跑的太慢了。”
后方隐隐传来了追来的几个小男的声音。
这个叫铁锤的男孩冲着后边做了一个鬼脸:“来啊,来啊,追上我就让你当逃犯。哈哈,,,,今晚我可能最有天赋的逃犯了。”
李光宇一边挑着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一边纠正说:“难道你长大了要当一个逃犯,天赋可不能用在逃跑上啊。”
叫铁锤的男孩不解问:“那要用在那?”
“用在,,学习上。”
“骗人,你都退学了大家都知道。若是这样你怎么不好好上学。”
李光宇沉默了片刻说:“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学习不只是要在学校里的,懂了吗?”
“不懂,不在学堂里学习怎么学?”
“在心里。”
“在心里?”
“对!在心里。”
“喔,可是我还是喜欢玩。”
这时后面的几个小男孩已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呼喊着铁锤的名字。
那叫铁锤的男孩便一溜烟跑了,一边跑一边也说着:
“我是今天最有天赋的逃,,,额不对,,,是最有天赋的跑,,跑腿的。”
热闹的声音在平静的傍晚渐渐的远去。
搁在平时来福会去和他们凑个热闹,但此时却一脸愤愤不乐的跟在李光宇后边。
李光宇看它今天情绪有些异样。又见脊背处灰黄色的毛发很是凌乱。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谁敢欺负本大爷。只不过和西头那条大狼狗打了一架。”
“没打赢?”
来福不答话。
“那还是被人欺负了。”
来福嘴巴紧紧闭着只有大狗眼不断的闪动着。
李光宇皱着眉:“是不是在别人面前说人语了,不是跟你说了在人类面前不要讲话,不然他们会把你当成怪物抓起来交给那游乡的老道士的。”
“不是的。”
“那只是那条狗欺负你?”
“还有它的主人,那个农场的少爷。”
“是三大家族中张家的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牵着一条狗带着一个小书童成天瞎晃悠的那个?”
“对!他联合他们家那条那狼狗一块欺负我。若不是我被困在那个院子里早就跑了。只可惜本大爷饿的没得力气跟它打,不然一定教训它怎么做一条狗。”
“上次在山岭两匹黑狼都奈何不了你。
怎么一条狼狗就让你狼狈成这样了。”
本大爷怎么能让他欺负,关键是他们家伙食好,那家伙个头大吃的也壮,我跟它打有点打不过。”
“他怎么欺负你啦?”
“他怂恿那条狼狗调戏我。”
“什么调戏你?你一公的它也是一公的,它怎么会调戏你?”
听到这话李光宇诧异的将水桶放在地上。
“他眼瞎呗!”
过了好一会儿李光宇说。喔,想来应是这样的。
土狗仰着头不解的问:“那样的?”
“春天交配的季节到了,那小子将你当成母的了,,,,。”
“交配?是干啥的。”
“喔,就是配种,这你懂的?”
“不懂,做人类真麻烦什么都要懂。”
“像对门柱子家那只种羊一样。”
“很好玩吗,那我也要配种。”
“你还小,***都没长出来呢。”
来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下,狗脑袋歪着头思索半天终究还是一脸疑惑。
“你们人类的事情真多。”
“等你长大了就好了。已经两年多了,你怎么还是和去年一样没长高一点。”
来福抱怨说:“可能是吃的太差了。”
最近家里急需用钱柳氏把生活过的一减再减,就连来福的伙食都吃不到多少了,不得不常常自个到处找吃的。
李光宇半信半疑,他是知道这条不寻常的畜生的不凡之处的:“我信你?平日里四处乱窜。四九村有多少处犄角旮旯你都知道,后山不知道让你跑了多少回。哪处有吃的你狗鼻子只需要嗅一下就知道了。说!昨天叼的那块肉是谁家的?若是偷的少不得我要训你。跟你说了多少次就算饿死也不能偷的。”
来福满是委屈的忽闪着眼睛:“小宇我没偷,那是张家农场他们掉地下不要的我才捡回来的。我饿,,,,。
“你确定是不要了?”
“有点确定,因为我看他的眼神不像是要捡起来的样子。”
“饿,,,,家里有馒头给你吃啊。”
“一个不够。”
李光宇没说什么,只是挑在肩头的扁担莫名的重了几分。这几天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了却没注意这畜生的死活。
“等过几天我让你吃顿好的,这次说到做到。”
来福狗眼一亮大声嚷嚷着:“我要吃烤地瓜,烤地瓜。我不要吃肉。”
欢呼的表情完全忘记了刚才被欺负所受的委屈。
李光宇摇摇头:“哪里有肉给你吃,想得美。”
一人一狗就这么说着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晚上时分李光宇并没有和爹娘一块吃饭,自己拿了三张春饼在碗里扒拉了些咸菜就和来福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样也省的父子二人待在一起彼此让气氛紧张。柳氏见状也没阻拦,知道这段时间李德全内心非常没落,自己生病儿子作为自己的全部的希望又退了学。这几天他是越看李光宇越觉得对方不顺眼。
油灯下李光宇将一应书籍纸张腾出个地方,又用了一张纸准备垫在桌上将春饼放在上面。但想了想还是将那张纸放在了旁边。回到柴房拿了碗盛着。
拿起一张饼热的还有些烫手,放在油灯下看圆圆的饼两面焦黄上边星星点点的有些绿色的韭菜叶子。一股淡淡的麦香味夹杂着韭菜味不断地钻进鼻子里,使得他的肚子像一头苏醒的野兽不停的蠕动着。李光宇看着饼,来福蹲在旁边同样看着他手里的饼。一人一狗目不转睛专注而又认真。
“小宇你看什么,吃啊,给我一个。”土狗眼巴巴的说
李光宇拿着饼能想象到那硬脆油黄的表皮嚼在嘴里发出的清脆响声。他尽量控制着自己那焦躁翻腾的肚子。
“你说我娘这手艺咋这么好呢。我在想等哪天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陪我娘干脆去城里支个摊买春饼去得了。她做的这么好吃,城里的人肯定也喜欢吃的。”
“你先慢慢想,给我一个一会都凉了。”土狗张着嘴耷拉着舌头尽量控制口水不让它流出来,以免引得李光宇嘲笑它。
感受到土狗急不可耐的样子打趣说:“你们狗类还在意热的凉的这事啊。”
说完李光宇将那张饼朝向空中一抛便不再理会。自己又从碗里拿起一张吃了起来。
土狗一个纵身在空中张嘴便咬住了那张饼。
一人一狗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