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洪呆呆的立在大雨中,同样免不了被其他过路人在心中指指点点。
他将右手凑近眼前,再将左手凑近眼前,暴雨倾盆,冰霜已经被洗刷大半,但还是有极少冰粒能够被他看见,杜洪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把校服一脱,但衣服上可能存在的冰霜,倒已经被大雨干净的冲掉了。
“妈的,妈的!”
从来都智珠在握的杜洪此刻心急如焚,他当然不会将这一切当做神迹或鬼怪,他细细的想着那句“提前复苏的小家伙。”
再想起那声冷笑,和他自己手上的那一束火苗!
轰隆!
第十声天雷响起。
却已经相对而言,小了太多。
杜洪重重的呼着气。
他遇见了什么?!
“你是...什么?!”
杜洪紧紧的捏着校服,左看右看,很久后才重又踏上归途。
...
方才戴帽人站的那个地方,突然腾溅起一道血柱,戴帽人重又出现在此,他身形有些摇晃,却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裹着冰霜,冲离了这片开阔地带。
只剩血滩,转瞬被大雨冲刷。
...
三两步冲上楼道,两秒钟插入锁芯旋转钥匙打开大门,一秒钟蹬掉鞋子,噔噔噔不要理由就是往自己的屋子里冲。
“唉,唉唉,老曲啊,哈哈哈哈,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什么?噢噢噢,行的,嗯。”
沙发上的杜父看着急冲冲闯进屋门的儿子,笑道:“儿啊,还不快去隔壁邻居家看看?”
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杜洪根本来不及在意什么隔壁,他随意应了一声,然后找出雨衣和筒靴,穿上就往家门外冲。
“欸欸,这下大雨的,你去哪儿?”
“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去接个人!”
“哈哈,没想到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能瞒得住你呢!”
杜洪这时候没工夫给老爹开玩笑,这趟实际上是去神龙山,不过此时市里正值暴雨红色预警,他也不想说出实话,徒增父亲担心。
找到那个臭老头,这回可要仔细问问!
很不容易的打了个车,当司机师傅一听到杜洪竟然要去神龙山,当即往后一仰,微笑道,“这天去太危险了,我...”
“师傅,急事...我加钱。”
“明白!”
离合、挂挡、油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师傅淡然一笑,心想刚好去交车。
杜洪看着车窗外拼命打过来的水线,再想到刚才的遭遇,心里忽然感慨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做过梦的人都知道,一旦某个夜晚做了一个深入沉浸的梦,那是会对自己未来一段时间产生相当可观的现实影响的。
而杜洪正是这样,并且他还是每晚都会做这样真实的梦,同时与他人视线接触时,还能够轻易探知别人的梦,这就让他非常真假难分,导致他拼命想了解其中奥妙,上课也是能睡就睡,再去梦中一探究竟。
而如今来看,梦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手上那一束火焰...
嘶!
路途颠簸,杜洪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的,竟是睡了过去。
...
“同学,同学?”
“小兄弟,小兄弟?”
司机师傅摇醒杜洪,杜洪迷迷糊糊睁开眼,车窗外依旧暴雨连天,天雷不断。
“二号门进去要近些,你看我把你放在...”
“一号门吧,麻烦师傅再踩一脚,我要去一号门。”
“好的。”
片刻后,杜洪扔下50大钞,在下车前戴好帽子,下了车后冲进一号门的雨幕中。
不远处,就是巍峨高大的神龙山,绿野匆匆,上汉的五星环境保护区,杜洪一度怀疑臭道士之所以还能在保护区里面撒野,完全靠的是他背后那座小道观,受上汉法律保护。
而观名,红尘。
山路泥泞,雨天湿滑,紧赶慢赶,杜洪来来回回盘了两个小时的羊肠小道,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红尘观。
而首先迎接他的,并不是仙气飘飘、道童开门、浮尘致意,而是这等暴雨也无法完全遮掩的...
音乐声!
“人生路...美梦死路上...”
“哈罗,一吃米!”
好歹是一名修为深厚的中学生,杜洪艰难的分辨出,观内放的歌分别是已故歌手张国荣的倩女幽魂和西欧歌手阿黛尔的hello。
这个道士真是混账到颠覆他的认知,不仅歌唱的难听,听的内容也实在太有悖他的身份了。
等太上老君知道了,非要把你吊在炼丹炉里打屁屁。
不过又想到此人一掌曾将大石安排的明明白白,如果是真的,设想一下,太上老君会不会有些不好收拾?
咳咳,别想太远。
不过那颗石头倒一直还压在杜洪心头,虽然极有可能是障眼法,但不管如何,哪怕是障眼法,那也说明这个臭道士,相当的有技术含量。
毕竟,道士也是要恰饭的嘛。
杜洪敲了敲门,才发现门根本没有锁。
看了看香火鼎盛的道观,杜洪啧啧轻叹道,手段果然不错。
再冲进唯一一间透出灯火的屋子,那座熟悉的,金漆斑驳了一大半的铜像仍居最高位,下方的臭道士摇着太师椅,一头银白参半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抛去,耳朵上还极端违和的挂着一顶耳机,着实败类。
杜洪脸上瞬间堆上笑意,闪身到道士面前,温柔道,“齐公最近香火兴旺哈。”
齐姓道士闭着眼睛抱着后脑勺,自嗨的不亦乐乎。
“嘿嘿,齐公,最近有什么要洗的衣服没有,小子现在手头有空,您看...”
道士随手一指,一叠灰衫整齐的摆放在一把椅子上,再一指。
“和着那两条裤子,洗了再说。”
杜洪看了一眼那两条裤子,心头又一沉,那哪里是裤子,分明是两条内裤,他忍辱负重,轻声道:“好,好。”
然后就消失在了齐公面前。
忙活了又快半个小时,深知洗这位道士衣一定要保质又保量的杜洪,累的双手都快抽筋了,这才拖着身体回到了齐公面前。
“齐公,我有问题。”
此时,齐公已经正襟危站在铜像面前,那把太师椅也复好了位,烟雾缭缭,铜像肃杀,这幅画面乍一看,竟还相当的神圣。
齐姓道士轻声道了句,“说。”
于是,杜洪快速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为了确保不会遗漏,杜洪也添上了那九声大到有些异常的雷声。
齐公点点头,摸了摸长长的山羊胡,道。
“嗯,我听到了,虽然是有点大,不过这是自然现象,自然现象而已,闪电通路中的空气膨胀与收缩,少年了解一下。”
擦。
杜洪的拳头硬是捏了又捏,但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人生安全,忍一忍,再忍一忍!
片刻后,齐公再道,“就这些?”
“不,我是想问,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能力,您当日初见时所用,难道也是某种和他相似的力量吗?”
隔了片刻,杜洪再道,“而且,他说我是,复苏者,是一样的人。”
这才是关键问题,最重要的问题。
齐公回头看了一眼杜洪,说了一句相当莫名其妙的话,让杜洪这后来的十几天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还有十几天呢,要着急也不是现在。”
杜洪还在沉思间,齐公一声“关门,送客!”便从大厅中有力的传向了四方,盖住了暴雨。
一个少年人不知从何处走出,快速将杜洪送了出去。
一直送到山下。
搭上今天已经快绝迹的出租车。
...
“杜叔叔,杜洪还没回来吗?”
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快20分钟的曲幼棠,微微探出小脑袋,询问正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杜父。
看着面容姣好到已经超越自己想象范围的曲幼棠,这般美若天仙的人物竟然是自己儿子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彼此的青梅竹马,饶是杜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鲜花被猪拱了。
一向淡然的杜父更忍不住责怪儿子,为什么在这样完美的天气还要出门而去,白白浪费了这美好的氛围。
不过毕竟是当事人的父亲,杜父哈哈大笑,道:“哈哈,他今晚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小棠啊,你这些年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小美女长成大美人咯!要是杜洪再敢对你不好,告诉我,看我不扒他一层皮!”
“对了,饭菜快好了,你去把曲兄和嫂子叫过来吧,今晚不算多丰盛,但是这份心意,还是能为你们接风洗尘的!”
曲幼棠乖巧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回复他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竟有些小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