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潭江峰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他霍然左转,向前跑去,抛过十字路口,越过第一个房间,一脚踢开房门。
砰!
房门撞在墙壁上,震下了不少灰尘。
这是个办公室,橡木桌摆满了文件,椅子乱摆,深色地板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窗口也被钢板封死了,天花板灯管闪烁,好像随时会熄灭。
楼梯的入口在办公室中央,楼道幽暗,绿漆斑驳,阴潮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全身发冷。
他毫不犹豫的冲下了楼梯。
死一般的寂静,脚步声层层叠叠的回荡,楼梯尽头,潭江峰撞开满是铁锈的防盗门。
按照神秘人的指示,他沿着走廊,向尽头冲去。
墙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随着潭江峰跑过,灰尘不时落下。
楼道死一般的寂静,他像是奔跑在世界尽头,时间枯朽,万物凋零。潮湿阴冷的空气荡漾起来,充满铁锈的味道。
刚才还密布整栋大楼的治安员消失了,警报也听不见了……
他似乎撞入了某个奇异的时空。
时空之外,是警报刺耳、戒备森严,宛若钢铁堡垒的汇通路分局。时空之内,只余他一人。
砰!
潭江峰再次撞开铁门,他虚弱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跌跌撞撞的,几乎摔倒。
但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粗大的水泥柱子一根根高耸,白炽灯投下明亮灯光,白线整齐分割开一个个区域,两辆治安车并排放着……
他竟然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不要选第一辆车。”
那个声音响起。
潭江峰应是,越过第一辆车,来到老旧的大众前,扯开车门,”我去哪里?”
自动驾驶启动,突然变为刺目的红色,“系统已被root”。
“自己开,我给你指路。”那个声音说。
“我没开过车!”
“你玩过卡丁车。”那个声音淡淡说,“一个道理,来吧,相信自己。”
自动驾驶界面突然熄灭,竟然变成了卡丁车的界面……左边是“shift““ctrl“,右边是”上下左右“,清晰明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3”。
”准备好了吗?”
”喂喂!卡丁车怎么能当车开!我会撞死的!“潭江峰脸都紫了,双手还是下意识放在按钮上。
”2!”
”1!”
”go!”
大众猛地加速,推背感把潭江峰按在椅背上,引擎轰鸣宛若野兽咆哮……鬼知道这辆大众怎么会发出跑车的声音……
在潭江峰的操纵下,白色大众宛若肆虐的巨兽,把左右车辆撞飞,冲向出口!
……
汇通路分局不远处的咖啡店里,前来监视的唐禾买了冰淇淋筒,小小吃了一口,正准备做长期奋战的准备。
听叔叔讲那个少年的身份有点难办,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突然,一阵野兽般的轰鸣响起,白色大众从地下车库里高高窜出!它撞断了栏杆,弹跳了两下,肆无忌惮的扬长而去!
在它后方,是兵荒马乱的汇通路分局!
穿着囚服的少年坐在驾驶位上,连连大呼小叫……
唐禾一惊……把冰淇淋筒杵在了自己脸上。
……
潭江峰从来没这么刺激过。
自动驾驶是一个很稳当的东西,主系统的地图会告诉你什么地方有车,什么地方拥堵,然后自动算好路线和速度。
车车距离三米,车人距离两米,不加速不变道不加塞,红灯停绿灯行……
系统总是忠实执行程序里的命令。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旧时代的人喜欢飙车!
他好像在驾驭一头桀骜野兽,肆无忌惮的碾过街道,两旁景物拉近再被抛在身后,电线杆子被撞的飞起……
所幸街上车辆稀少,还不至于车毁人亡的程度。
如果这个卡丁车界面上有时速表的话,他就会发现,这辆大众的时速已经突破了两百大关,缓慢而坚定的向着三百而去……
而这个速度,本来应该是跑车在赛道上跑出来的……稍有颠簸就会面临车毁人亡!
“前方第一个弯不要停,下一个弯拐。”神秘人下达了命令。
“好嘞,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漂移技巧!”潭江峰热血沸腾。
“不要分神,看看这个。”
卡丁车界面上突然弹出一个视频界面,潭江峰看了一眼,默默打了个寒颤……
那是汇通路分局大楼,在视频拍摄的一瞬间,所有封锁窗户的钢板全都开启!成百上千的蜂群无人机冲天而起,宛若激怒的马蜂窝!
“每一架无人机都搭载跟踪弹和爆裂弹,你不想挨一下对吧?”
神秘人声音中充满笑意。
……
唐禾急匆匆的放下相机,跑向路边的辉腾。
汇通路分局顶上的蜂群无人机,几乎已经遮蔽了半个天空,正在向南方汹涌而去。
垂在她胸口的相机屏幕上,一行醒目的红字“系统已被root”,正在逐渐消散。
……
一号路口转瞬即逝,潭江峰脑子里一阵恍惚,似乎有什么变了……他集中注意力于屏幕上,下一个路口已经遥遥可见。
“漂移是左转加shift……”
潭江峰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估计着距离差不多了,狠狠按下两个按钮。
刺——
大众车猛地打横,轮胎被刹车锁死,在地面上留下两行火花,甩出一个大大弧度,打着旋撞入左方车道!
”漂亮!”
潭江峰自卖自夸。
他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一辆大众在手里,似乎千山万水都去得!
路况从进入这条路之后就变得好了,一路平坦,没有任何杂物,连红绿灯都没有,一路向前。
视频里的追兵也迟迟没到。
天色渐渐黯淡,暖黄路灯一个个亮起。
道边商店里灯火明亮,假人模特穿着各式大衣,珠宝首饰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仿佛怀旧电影里的画面。
潭江峰不知道自己已经开了多久,这条路好像遥遥没有尽头,两旁的商店无穷无尽……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倔强点亮灯火,等待着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客人。
不知何时,车速已经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在一间咖啡厅前。
潭江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微笑的中年男子迎接在咖啡厅门口,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好像新华尔街的债卷商。